第62章 第62章
擂台上的双方正打的焦灼，斜后方的白雪倒是全然不顾，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林游，身侧的手握成拳，脸上写满了不甘。
白楼知晓自己师妹的情绪，之前林游四人的出现，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得知她是古深的徒弟后，那日不自量力的屈辱感重回心底，但碍于师父和众人在场，白楼知道，这份心思更是不该轻易表露。
感觉到身边的人轻碰了下自己的手臂，白雪转头看去，是男子微微摇头的示意。她心里也清楚，凭自己的本事，断然拿林游是没有办法的，随后又低头看向身前坐着的白羽，心中盘算着：若是师父和那小子比试较量一番，说不定可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内心的小算盘还未尽兴，便被一声惊呼打断，吓得她赶忙抬头向前方望去。原来是那沙海帮帮主被人给打下了擂台，白雪也没再乱琢磨，终把心思放在了擂台上。
起初的几场，古静还瞧着津津有味，但一来二去，本就对武功没什么兴趣的她，慢慢便有了倦意。
“怎么，觉得没意思啊？”华朝歌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询问。
古静单手拖着下颚，慢悠悠的回答：“无趣，比了这么久，也没一个我认识的。”
将剥好的橘子一分为二，橙黄饱满的果肉被平放在手掌与手指的交界处，伸到了古静面前，“在场的除了那宇文承权，你还认识谁了？”
华朝歌启辰含入一瓣橘子，凑近低声打趣道：“你这小丫头还不如直说了，就想看你的小林子和那宇文承权比武。”
古静努了努鼻子，反驳道：“那可不是比武了，那是我小林子单方面碾压。”
前面坐着的林游勾了勾唇角，有些好笑的回头看了眼莫名一脸骄傲的古静。
“干嘛，难道不是实话么！”古静边吃着橘子边冲林游说。
“好啦，这武林大会今日肯定是比不完的，看天色估摸离今天结束也没多久了，你再忍忍。”
古静拍了怕手，弄干净黏在指间的残汁，身子向前够着林游的椅背故作姿态埋怨道：“怎么，又一副我长辈的样子，我是多不懂事，你还怕我乱跑乱闹呢？”
林游哪看不出她在那演，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道：“是是是，我们静儿最乖巧了。”
“哼。”古静轻轻打掉她的手，往回坐直了身子。
待坐正了身子，余光扫过一旁的舒冉，意料之中的见她一脸愁绪。林游放在膝上的手踌躇了下，摩擦着衣摆布料，握拳只是那一瞬间的事，双手便又舒展开来，安静又无力的搁在原位。她垂眸看着自己的鞋面，周边嘈杂的声音仿佛都消散开去，听着胸腔内愈发烦躁的心跳声，顿时生出一股陌生的扭曲感，想要发泄却又被桎梏住。
随着一道撞击和涌起的叫好声，名剑山庄弟子敲响了手里的铜锣，高声道：“黑色第三组，横山派胜。下面请黑色最后一组，雷门门主和宇文府宇文大人上台比试。”
听到这声通报，她们一行人除了林游，均把目光投向了擂台那边，那个正缓缓上台的男人。
放空的人也不知道是被锣声敲醒，还是那个人名，右脚不自觉向旁边挪了一小步，看着地面留下被拖过的痕迹，双眼逐渐聚焦，不同旁人看向前方擂台，林游有些僵硬地小幅度偏头，望向了身边直视擂台的舒冉。也只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隐下了眼底的晦暗，抬头对上了不远处宇文承权看过来的目光。
雷门擅火器，在这种纯比武的擂台上，确实占不了什么上风。雷震打量着宇文承权，心里也是清楚宇文府在江湖和朝堂的地位，更不说单打独斗也确实不是对手。雷震客气地拱手朝佩剑而立的男人道：“在下雷震，还请宇文大人赐教了。”
宇文承权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站着的人，回礼道：“雷门主谦虚了，请。”
双方几个简单的来回，宇文承权心里已经有了底，明白了正在过招的人有意退让，内心却浮起一抹不屑，就算是实打实比试，雷震也不是他的对手。
介于对方赤手空拳，宇文承权也未曾拔剑，净显自己的风度。但又想到台下舒冉或许在看着他，想到众人对林游师出名门的称赞，握着剑鞘的手又收紧了些。
对面的雷震双臂交叉挡住了宇文承权的一击，被震的连连后退。颇为算计的眼里有些惊骇，适才那一挥剑虽未出鞘，但相比之前两人的交手，多了些戾气，没法预料对面的那位大人怎一下招式变狠，但瞬息间，雷震也明白，再拖下去有害无益。
“哎哟！”在宇文承权改剑为掌，汇力出掌时，雷震运气接下，又顺势向擂台外倒去，毫无意外地跌落到了地上，捂着胸口面露痛楚。
“咚—”
在雷门弟子上前搀扶的同时，铜锣声起，“黑色第四组，宇文府胜。下面请蓝色第一组，落水宫宫主和赤山剑派骆前辈上台比试。”
在台下弟子宣告众人的同时，宇文承权收掌转身直直的望向了坐着的舒冉，见对方迅速偏移开视线，有些不忿的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林游，盯着她眼中的冷漠，挑衅染上了他的双眸，轻哼一声，拂袖下场。
顺着和宇文承权擦身而过的白羽向后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人群中站着的白雪和白楼。那两人现在自然并未把目光放在她们一行人身上，林游便也没在关注，转而将注意力放回擂台之上。
落水宫与赤山剑派都是用剑的，古深是用内力的掌法招式，自然传至到林游，她对剑术并不算精通。白羽的落水剑以轻捷，灵巧为主，而赤山剑派的骆施蕖虽也是女子，剑法却重在招式连贯，十分严谨。几个来回，倒也分不出个谁胜谁负。
“看这落水剑法倒是变幻莫测，怎么之前落水宫弟子用起来显得那么不咋地呢？”古静看着台上你来我往的两人，侧头小声对旁边的华朝歌嘀咕。
华朝歌也凑近古静，低声回答：“自然是没学到家呗。说到用剑，记得我爹说当年这山庄二庄主可是一流高手，那不仅打剑厉害，用剑更是出神入化，可惜了，没能有机会目睹一番。”
“那二庄主如今还在这名剑山庄内吧，这么大动静，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哦？”古静瞅了瞅四周，声音压得越发低：“不是说这次是为了对付花夜教么，他和那教主不是有那啥啥么？”
“人家那武林地位可能都不太屑管这事儿吧，就像你爹也不会掺和这些武林纷争。再说了，不是说那两人都断了么，谁知道呢？”华朝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转而又伸手挑了挑古静的下巴，歪着脑袋低笑：“你这是关心那教主呢，还是教徒呢？”
唰一下坐直了身子，动作甚至惊动了前一排的林游，惹得她回首询问。古静咬着后槽牙，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在对方回正身体后，才偏头瞪了眼憋笑的华朝歌。
没将身后二人的举动放在心上，林游看着擂台上还在胶着的两人，手臂撑在椅子上微微偏身问向旁边的人：“会觉得无聊么？”
舒冉嘴唇微启，却还是摇了摇头。林游看在眼里，知晓对面几乎毫无间断的眼神凝视给她带来的心理压力，心底叹息，转身对着后面两人道：“我和冉冉出去看看，朝歌你帮我照看下静儿。”
哪里感受不到从擂台对面传来的视线，她也明白林游的意思，便颔首让对方放心。得到两人的同意，林游这才拉住舒冉的手腕说：“随我来。”
随后便起身，护着替她拨开人群，将她带出了热闹的区域。
除开一直关注着她们的几人，高位上的商昭也将两人离席的动作收入眼底。身为武林大会的号召人，他自然不能离开，便招手吩咐手下的弟子去跟着看看是什么情况。而另一边的宇文承权在她们离开的那瞬间，便起身想要跟过去。
“大人，比武还未结束，此时离开……”身边赵冰见状连忙开口阻止，可宇文承权哪里听得进去，瞥了眼还在比试的两人，留下了话便还是匆匆推开人群跟了出去。
离开校场，顺着庄内的大道，两人并肩走着。来往的旁人在擦身而过时，总会不自觉向她们看去，准确来说，大多都是向舒冉看去。
即便身着男装，但眉宇间的那抹绝色在如今有些彷徨的神色下倒显得格外的突出，思绪在被林游拉出来的那瞬间便被打乱的彻底，舒冉一路有些踌躇地跟在她身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本是不想她呆在那时刻被盯着的环境下不舒服，可没曾想，走了一段路后，身边的人仍旧是那般沉默紧绷，没有丝毫松懈。林游余光感受到了周围行人对她们的打量，特别是目光久久不从舒冉身上挪开时，心里泛起一丝不悦，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道：“我们去那边。”
顺着她的力道向旁边的小路走去，舒冉略微抬头看着快她一步之人的背影，想到擂台那侧宇文承权怒视的目光和来自旁边舒天瀚端量的眼神，她咬了咬下唇，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神由适才的无措慢慢变成了坚定。
再也没有什么，是比眼前这个人更重要的了。
两人也不知晓这条随意选中的小路会通向哪，但无疑相比主道来说，这边要安静的多。
又拐了一道弯，林游感觉到周围没有人后，才放缓脚步，继而松开了舒冉的手腕。被拉着的手臂因没有了牵引而垂下，舒冉停下了向前的步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心中一慌，下一秒再次望向林游，衣摆跟着她迈开的步伐来回飘扬，本就相隔不远的距离，舒冉轻易便到了林游的身后。
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右手突然被柔软的另一只手掌握住，林游条件反射地回握包裹住手中的柔荑，后才反应过来，停下侧身回望身旁的人。
“遇林，对不起。”
舒冉抬起右手握住她的手腕，林游有些怔然，还没开口问就被她接着的话打断，“我对你说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我，但我却一直瞒着你，不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相处了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跟你解释哪怕一句，是我太自私太软弱了。”
“冉冉……”望着眼前眼里噙着泪光的人，林游之前心里那一丝不悦荡然无存，愈发紧了下握着的手掌，睫毛轻颤，眼中含着一抹久违的轻松，左手举起托住对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带着些气音道：“我可以理解的，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想开口的那天，哪怕你不说，哪怕……”
蓄积在眼眶的泪水顺着舒冉眨动的眼睛滴落，在白皙的脸上淌出一道水痕，她小幅度地摇着头，吸了吸鼻子，忍着哭腔反驳：“不是的，我不要你这样委屈自己，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计较那么多的公平，”林游有些心疼地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泪痕，“冉冉，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个十年，我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在那些猜忌怀疑上。你还在我身边，这才是最让我珍视的。”
舒冉鼻尖泛酸，有些收不住想要涌出的泪水，可还未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
“林游，你给我放开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