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欢去往边防9
初冬季节，高原比之内地更早下雪。洋洋洒洒的雪花自天空飘落，确实若柳絮漫飞、撒盐堆叠。
裴欢看着白色一点一点将远山覆盖，看着白色一点点蔓延天际。
冬天的高原寒冷，干燥。
裴欢每天起来捏着自己发疼的鼻子，狠下心想着去买个加湿器。
冬天的来临代表着气温已经降到可以施工的温度以下。
裴欢准备今天开会后放冬休假了。
昨天的时候，裴欢带着项目班子一行进行了最后的节前检查。
机械存放的棚子不仅进行了加固，更对机械进行了覆盖，排空了机械内的燃油等，免得等将来冻胀油管。
由于才刚建设好临建，并没有大规模施工，所以各类原材料也没有入库，趁此机会刚好可以好好等工程局将材料合同等流程批下来，翻年过后来签合同刚好。
裴欢带着打印好的资料到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位了。
“今天开会的目的是通知大家马上进行冬休假了，昨天的时候孙总已经将留守人员名单报上来了。”裴欢拿着名单念了一遍名字，核对清楚。
“等会散会后，项目部统一安排车辆送大家到l市机场，大家履行好冬休假手续，人资这边做好大家的冬休待遇。”
“今年是项目开建第一年，我今年也留守。”
因为裴欢留下，没留下的几个主任隐隐意动，这可是在项目经理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啊。
食堂老余儿子今年在春节结婚，特意跟裴欢请了假，老余只有一个独生子，裴欢也不好强留。
赵小雨昨晚还在跟裴欢商量，老余要走了留下的人吃饭怎么办？
裴欢拍拍赵小雨的肩膀，指了指对面的部队食堂一挑眉。
赵小雨回给裴欢了一个懂了的眼神。
还能咋办，脸皮厚点去蹭饭呗。
结果裴欢没想到，留守的四人中，有一个员工来自四川，家常小炒吃得连裴欢想去隔壁蹭饭的机会都没有。
每每饭后，裴欢洗着自己的碗心里想，啧啧啧，我底下的人可真是卧虎藏龙啊，瞧瞧，还以为吃饭都成问题了。
现在只盼望着这个冬休别吃胖了。
人都走了的项目部空旷且安静。
这辽阔的高原似乎有一种让一切放空的魔力。
屋外北风呼啸，屋内裴欢百无聊赖的翻着电视机。
裴欢怕冷，不爱动弹，看着窗外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堆着雪人，打雪仗也在想办法打发时间。
难得今天没有下雪，听李指导员说再下去就要大雪封山了，雪能下到一米多厚。
裴欢一个江南来的姑娘见过雪，但是没见过一米多厚的雪，还特意去食堂的储物间清点了一下物资。
成堆的米面油盐让裴欢很安心。
裴欢的思绪有些散漫，这安静的日子让裴欢没有那么紧绷，怎么好像有人敲门
裴欢回过神，确实是有人敲门。
裴欢心里纳闷，那三个还在院子里玩呢，这个点谁来找她呢？
一开门，赫然是以前一起住招待所的女人，怀里依然抱着那个小襁褓。
见门打开，女人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就是眼神有些躲闪。
裴欢没开腔，等着女人说。
“你好，冒昧来打扰你，我女儿的奶粉快吃完了，我要去帮她拿一下奶粉，那个可以请你帮我照看一下宝宝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小女儿的娇气，娇气里还带着依赖，听得裴欢直皱眉。
我又不是男人，对着我这么娇气可没用。
女人怀里的小婴儿小脸粉白，正朝着裴欢咧嘴笑，嘴里呼出的热气不小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圈。
不知道是不是冷，还是怎么，女人抱着小婴儿的手有一点抖。
裴欢侧身让出路来，让女人进到屋里，看了她一眼才说：“我帮你去拿包裹，你留在这里照顾她。”
女人又是灿然一笑，告诉裴欢包裹在收发室，要本人用身份证去领，就算裴欢拿了她的身份证去，身份证跟人对不上，收发室也不能把包裹给她。
裴欢倒没去部队的收发室领过包裹，不知道真假，不由得迟疑起来。
女人告诉裴欢要不了一会儿，只要孩子哭的时候抱起来哄一下就行，这小东西气性大，要是哭了没人理她，她能一声比一声嚎得大，嚎到嗓子眼哑掉。
裴欢看着女人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小婴儿黑葡萄般水汪汪的眼睛：“只此一次。”
女人将小婴儿放到裴欢怀里，轻轻的哄着：“乖乖，妈妈去一下很快回来，你在姨姨这里要乖乖哟。”
女人还捏了捏小婴儿的脸。
女人掉头走得有点急，裴欢怀里挂着个粉色的小襁褓，跟小婴儿大眼瞪小眼：“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小婴儿傻乎乎的只在嘴巴上吐出一个泡泡，啵的一声，逗笑了自己也逗笑了裴欢。
“哼，小肉球，一会儿我就把你给卖了换糖吃。”
小婴儿不能走也不能爬，被裹得肉乎乎的，只能任由裴欢拿捏，一会儿被摆成一个大字，一会儿被摆成一个一字，裴欢还给小婴儿配音：“秋天来了，树叶黄了，一片片叶子从树上掉下来。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裴欢瞅着这无知无觉的小胖球，心里嘲笑她，胖成这样的大雁，不知道飞不飞得起来
裴欢正逗着小胖球呢，电话就响了，裴欢看着电话上的名字有些无奈，到底还是按下了接通建。
“喂，欢欢啊，今年过年回来吗？”
电话那头那一口软糯的吴语，来自裴欢的妈妈。
“妈，我今年要值班，就不回来了。”
“怎么今年又这样子呢，天天值班，太辛苦啦。欢欢啊，要不你回来帮你张叔叔做”
“妈，你最近身体好吗？冬天了，天气变冷了，还有没有咳嗽？”裴欢不想听妈妈讲回去帮张叔叔做事，只好转移话题。
“没有咳嗽了，你不要担心妈妈，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怎的要这么辛苦哟。欢欢啊，你听妈妈说啊”电话那头的裴妈语气显得更为热切。
“妈，好了，不说了，我这里信号不太好”裴欢故意的摩擦着话筒，趁机按掉电话。
回过头看见小肉球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你不老实，偷听我讲话，我可是要打屁股的哟。”
裴妈的电话不依不饶的打来，裴欢捏了捏眉心，心里微微发冷，电话一直响，似乎裴欢不肯接，它就不肯罢休。
刚开始的时候小肉球眼睛还一直往声音的源头挥手，啊啊啊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响了一会儿后，小肉球就觉得没意思了，裴欢盯着她明显往下憋的嘴角，哟，这是要哭的意思？
裴欢衡量了一下，还是选择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裴妈不停的劝她回去过年。
电话这头的裴欢有礼有节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裴妈的要求。
母女俩拉锯一会儿后，裴妈的语气变得哀怨起来：“欢欢，难道你就不能体量妈妈一下吗？大过年的，妈妈就想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都不行吗？”
啊，团圆啊
蓦然的，裴欢想起了高中的一篇课文，荷塘月色，那里面有一句是这样写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妈，你跟张叔叔他们好好团圆就行了。就这样吧，妈，我一会儿还要开会了，就不说了。”
这次裴欢没有按掉电话，而是等着裴妈挂掉。
在等待的过程中，就听见张叔叔家的保姆问：“太太，欢小姐回来过年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这边没有听见裴妈怎么安排的，只听见开门声响起来，裴妈忙着去跟进门的人说话“以时回来了”这边裴妈就挂掉了电话。
裴欢嘲弄一笑。
裴欢挂掉了电话后，小肉球的嘴憋得更凶了，裴欢盯着她的嘴角，目测这个幅度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小肉球却只是憋着嘴开始哼唧，小嘴巴开始一吸一嘬，莫名的，裴欢读懂了小肉球的要求，我饿了。
裴欢跟小肉球又在眼神上拼杀一番后，对着那双漫上水汽的眼睛败下阵来。
“来吧肉球，朕带你杀上蒙古，取奶给你喝”裴欢抱着小肉球，学着京剧里的姿势，骑着空气马，准备冲锋。
裴欢抱着小婴儿杀到蒙古可汗的大帐，一扭，门就开了。
招待所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这次房间里面整整齐齐，原来散乱的婴儿衣服也好好的装进了行李箱里。
奶瓶、奶粉、刷奶瓶的小刷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裴欢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
小肉球终于忍不住了裂开嘴开始哭嚎。
裴欢忍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给小肉球泡奶粉。
伺候完肉球喝完奶，肉球还是不舒服，哼哼唧唧的要哭不哭的。
裴欢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肉球的表情，陪玩了，陪喝了现在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裴欢看着肉球扭来扭去的小屁股，福至心灵，莫不是拉了？
裴欢木着一张脸，肉球，你祈祷你只是拉了小的，你拉了大的我绝对不管你。
裴欢木着一张脸给肉球换完尿布，又把肉球给包好，看着屋子里少了女人的衣服，冷哼一声。
跑得了妈，还跑得了爸吗？
只要是这部队里的兵，还怕找不到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