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遗憾
寂静的秩序局审讯牢笼内部，在未知秘术的加持下，纸张上的图画泛起白色的光泽，宛若一束光芒。
“以维塔尔教会信徒之名”
霍伊尔一只手展开纸张，另一只手则奉献鲜血，下一刻，纸张上的六翼天使竟吸收了霍伊尔的鲜血，
紧接着，
他又将手掌轻轻掩盖天使的身体：
“请赐予您的信徒，迷途时的方向”
鲜血下的六翼天使图画光芒流转。
而这一过程中，杰夫察觉，霍伊尔使用的似乎是维塔尔教的秘术，他抬眸凝视着对方，目光呆滞。
短暂的光芒流转之后，霍伊尔的鲜血似乎正在与六翼天使融合，又像是被吸收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神圣的六翼天使。
霍伊尔疲惫地靠在墙边，他的身体很虚弱，他深吸一口气，喃喃道：
“你们想要的答案。”
杰夫看了一眼霍伊尔，伸手去拿沾染血渍的笔记。
天使的图画，消失了，消失在了血液中，而霍伊尔的鲜血，重新描绘了那幅图纹，以及，遮挡的那部分。
那是一柄剑。
剑柄为雕刻羽翼之案，羽翼交合，似两柄利剑。
剑身锋利，虽无法见其实体，却依旧无比威严，似神圣的利器。
杰夫凝视着鲜血描绘的利剑，其中仿佛藏匿着某种力量，竟让他诞生一股未知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某个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神圣的教会之光。
微弱的光芒消散，牢笼内逐渐昏暗。
杰夫低下头盯着符文中的利剑，转而看向霍伊尔，凝视着虚弱的他，却见霍伊尔缓缓吐出一口气。
“咳咳咳咳”
霍伊尔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咳嗽，他的样子很狼狈。
“啪嗒”
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口腔里吐出。
他缓缓地仰起头，正带着微笑看着杰夫，
同时，他的双唇间，不断有鲜血滴落，
“我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自始至终，
我都只是想活着，
好好的活着，
我放不下家人，也放不下我的儿子，
即使我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
其实在接受“恩赐”的时候，我的生命，
已经进入了死亡的倒计时，
就算活着，
也没有办法真正存活下去，
就像是一个傀儡。”
霍伊尔眼角流出了泪水：
“如果可以，
我多么想以一个普通人，去过完普通的一生，
那一定会很幸福吧？”
“对不起。”
说到这里，霍伊尔眼角的泪水不停在眼眶打转，他的眼睛，迷糊不清，他蜷缩在角落，掩着鼻子抽泣：
“对不起”
“对不起”
嘶哑的哭声，苦涩，他的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他伤心极了，就像是一个孩子，哭到失声。
可他仍在不断地回忆着那些最珍贵的记忆，与家人的记忆就像电影屏幕，驱散了他最后的苦涩。
“杰夫·哈罗德。”
霍伊尔呢喃着：“让我解脱吧。”
杰夫愣了两秒，他的思绪乱糟糟的，确切地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霍伊尔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起身，外表严肃的他，其实内心十分脆弱，他看向杰夫的神情，从凝重，到舒缓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杰夫刚想开口，只感觉他的手臂传来温度。
霍伊尔抓住并抬起他的手臂，将那把匕首，递交到杰夫的掌心，“我没有遗憾了。”
杰夫忽然笑了起来：
“不想回家看看她们吗？”
霍伊尔嘴角微微翘起，似在回应杰夫的笑：
“看了，我就不想走了。”
杰夫点了点头，紧接着，他拿出烟盒，递给霍伊尔一根烟，自己也叼着一根，替他点燃之后，也点燃了自己的。
杰夫深吸一口烟，吐出，看向身旁的霍伊尔：
“还有什么遗憾的吗？”
霍伊尔抽了口烟，不紧不慢地从他那宽大的衣服内，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杰夫。
杰夫看了眼霍伊尔，接过纸条，打开，上面是两个地址，还有一把钥匙：
斯克街 11号
圣卡洛斯 彭林镇 31号
“这是？”
“我给他们留了笔钱，可以替我”
“可以。”
还未等霍伊尔说完，杰夫便答应了下来。
霍伊尔夹烟的手，愣在了原地。
他愣怔地看着杰夫，过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
“谢谢”
“客气了。”杰夫笑道。
霍伊尔静静地凝视着烟头燃烧，直至燃烧殆尽。
“就这些吗？”杰夫提问道。
“嗯。”
“好。”
杰夫踩灭烟头，他缓缓起身，来到霍伊尔面前，他看着可怜的他，摇了摇头：
“甘心吗？”
“是的。”霍伊尔用很平静的语气回答。
“好。”
杰夫缓缓双手撑开，开始吟唱：
“--秩序--”
“--清除--”
刺眼的光芒自杰夫怀中闪烁，转瞬间化作一道牢笼，将霍伊尔罩住。
光芒诞生的牢笼温度提升，似烈火在其中燃烧，这股力量在霍伊尔的体内翻滚，除了肌肤的炸裂声，还有火星飘散。
霍伊尔在牢笼内嘶吼、挣扎，他正在接受秩序局的审判，他的双手锤击地面，尽管鲜血直流，他无法承受这股力量。
“谢谢谢你”
“杰夫·哈罗”
霍伊尔在光芒中消散，身体化作星火，弥漫在杰夫的视线中。
他，消失了，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存在过。
杰夫静静地凝视着霍伊尔消失在角落，那一刻，他好像，原谅了他。
尽管，这是错误的选择。
杰夫叹息，他有些疲惫了。
他靠在墙边，点燃香烟，静静地抽着，他的目光呆滞，似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黑暗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伯恩斯赶到牢笼外，并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的神情沉着冷静，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送走了？”伯恩斯问道。
杰夫点头：“是的。”
“他不像是邪恶的，
但他，却做了，不该做的事，
是邪恶蛊惑了他，
他有什么错？”杰夫深吸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
伯恩斯笑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答应了恶魔的“恩赐”，那他们的灵魂，就已经受到了污染，你开始同情它们了？”
“没有。”杰夫淡淡道：“我不会同情恶魔，也不会放过恶魔。”他缓缓抬眸，注视着伯恩斯，他的神色坚定：
“更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