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疗养院10
“程姐？”
“啊！”程五回过神来。
罗露笛担忧的望着她：“程姐，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程五笑了笑：“大概是中午没睡午觉，所以才看起来没精神吧，我去外面转转，等会儿咱们食堂集合。”
从病房出来笑容顿时消失，独自走在长廊上，身旁路过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病号服，或与同伴交谈，或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这座阴暗的疗养院里，他们鲜活又坚韧。
程五收回视线，大脑中疯狂思考破局之法。
依照地下疗养院里，男人腹腔上的白蘑菇推断，在这个世界中，蘑菇从孢子到成熟期的时间应该非常迅速。
所以她抬起头，看向标着数字307的病房，或许从这里下手，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敲门声后，屋内响起中年女人的声音。
“来了，谁啊？”
程五蓦然发觉这嗓音有些耳熟，没等回忆起来，门被拉开，露出一头精致的卷发。
“是你啊，喜欢医师主任的小姑娘。”
揶揄的话语，门后人正是昨天排在程五前头的那位齐肩卷发婶。
程五浮现惊喜的笑容，“原来您住这间？其实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无聊，随便来串串门。”
“什么串串门，是想和我们这些老阿姨学习，怎么追男朋友吧。”
卷发婶捂着嘴笑，“我们可都听说了，今天中午火灾现场你们俩深情对视，还有昨天晚上，你去找医师主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就没发生点儿什么？”
果然八卦不分年龄，也不分物种。
程五无奈解释：“……其实这都是误会。”
“哎哟，不用害羞，阿姨是过来人，所以真的没发生点什么吗？”
“没有没有，”程五连忙转移话题，“别说我了阿姨，307就你一个人住着吗？”
“隔壁床有事出去了，至于另一位，她在几天前出院了。”女人说话时眼神温柔又慈祥，染着满满的期盼。
“出院了？”
“嗯，是个叫笑笑的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大，如果她还在的话，你们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是吗？她之前得的是什么病呀？”
程五佯装漫不经心问出心底的疑问，抬眸时却见对面人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
心里猛然一咯噔：“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小程你没有签过协议吗？在这所疗养院里，病人的病情除了医生和自己，是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的。”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才怪。
卷发婶善解人意的摆摆手，“肯定是你才刚来，忘记这回事儿，下次可要多注意些。”
程五点头附和，聊了会儿天后又借着马上要到吃饭的时间点，从房间里退出来，正好碰到上来寻她的封又笙。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封又笙摇摇头，“只打听出来那男人叫汪华，对于他的病情，他的室友也一概不知。程姐，会不会是那株蘑菇真的恰好变异，所以才会有我们看到的红色？”
“可能真的是我多心。”
晚上又是一顿补血套餐。
接着是惯例的诊治时间，大概是畏惧程五的造作能力，所有的检查由护士长全程陪同，不过直到回到病房，程五都安分的令人害怕。
咚——
古董钟声敲响。
程五盖着潮湿的被子，闭上眼睛。
第三天。
天上的阴云不仅没有消散，从昨天半夜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下子，连许司辰都开始抱怨自己的老寒腿禁受不住。
吃饭，室内运动，直到11:30开始的吃药时间。
大厅里再次排起长龙，和前两次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主任，真是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看到您英俊潇洒的风姿，瞧瞧这洁白无垢的大褂，您的帅气真是令我心潮澎湃。”
程五的彩虹屁一顿输出后，话锋一转：“不过，真是没想到您今天有时间，居然能陪我这个普通患者一起吃药检查。”
医师主任冷笑，语气傲慢：“是啊，我怕我再不出现，这所疗养院都要被你拆了，说吧，今天又想玩什么手段？”
“手段，什么手段？我明明从入院以来就一直配合贵院的诊治项目，保证不可能找出比我更听话的病人。”
医师主任正想举例说出她这两天干的好事。
程五径直偏头询问道：“小笛，杜姐呢？她怎么还没来？”
“杜姐说她好像吃坏肚子了，现在正在厕所里，让我先来。”
罗露笛低头解释，看起来非常惧怕医生主任，声调里都在打着颤，“放心吧程姐，我等会儿吃完药就去找她。”
“嗯，你让她多注意点腿上的伤。”
程五说完，又顿了几秒，“主任，您真的要一直陪着我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那麻烦您能离我远点吗？站在您身边，我害怕下一秒您的患者会把民政局搬来。”
医生主任怔愣，直到按照程五的示意，对上周围患者如狼似虎的热切眼神，他居然会感到莫名的脊背发凉，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八卦人群1号：她身患重病，放弃所有希望后遇到一个他，原本以为只是窗外的白月光，却不曾想自己也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八卦人群2号：温柔医生x明艳病人yyds！
八卦人群3号：果然是深得我的追夫真传，三天搞定男人不是梦。
八卦人群4号：啊啊啊啊啊啊好般配！现场磕cp赛高！我要为她们写同人，带劳斯莱斯的那种。
医师主任别开视线：“只要你吃下药，我会立即离开。”
八卦人群：他真的好爱她！
顶着灼热的视线，队伍在不断往前挪动，很快就轮到程五。
护士长将“药”挑进操作台上的小碟子里，温柔又亲切的笑道：“这是你的那一份，吃吧。”
“还有水和糖也准备好了。”
程五抬手去拿，指尖即将触碰到药。
“等等！”
旁边医师主任突然开口：“你先把嘴张开，我要检查。”
程五叹气，“主任，人和人能不能多一点信任？”
“你有这种东西吗？”
程五一噎，随即乖乖张嘴。
等检查无误，吃下药，医师主任的眉心反而紧紧拧起，他伸出手，掐住眼前人的脸。
啵～
人是真的。
程五捂脸，“我要投诉，导游私自动刑，对我的人身造成非常大的伤害。”
医师主任没理她，曲了曲手指，柔软的触感仿佛从白色手套中渗入，桃花眼中溢出烦躁，他垂手将这种奇怪的感觉甩开。
他不相信程五是那种任人摆布，听从规则的木偶，一定是他哪里疏漏了。
冷漠的视线扫过大厅里的每一张面孔。
赵布布缩了缩脖子，徐卫泽不屑环臂，封又笙面无表情。
所有人自觉排着队，唯独……
缺了那个腿受伤的女人！
“你的室友呢？”
程五揽过罗露笛的肩膀，“我的室友不就在这儿吗？还有一个上厕所了，一楼尽头那个公共洗手间，主任你要和我一起去等她出来吗？”
程五的反应太过正常，医师主任越发觉得哪里奇怪，可是自己都在大厅，程五也已经吃下药……
“不对，我的办公室！”
医师主任灵光一现，骤然明白为什么他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瞥到程五的身影。
想来那时候她就已经算计好，用调虎离山的计谋，在成功后，让另外一个存在感薄弱的人偷进他的办公室，偏偏他还愚蠢到正中下怀。
程五吹着口哨，装傻充愣。
毕竟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诱饵～
医师主任微微俯身，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时，消毒水的潮湿被一股茶叶的清香所取代。
程五知道躲不过，眼尾上挑，肆意又张扬。
身旁罗露笛咬住嘴唇，不远处的同伴们更是严阵以待，大概是害怕医师主任一个发飙将程五的头拧下来。
“你说人在房间里看到一只老鼠会怎么办？”
程五：“……找汤姆。”
术业有专攻。
“不，我喜欢亲自来。”
医师主任直起身，迈开两条大长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程五连忙跟上，劝解道：“主任，主任，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你可是白衣天使！”
医生主任推开门，环视四周。
“程姐，主任，你们堵在门口干什么？”
空气里传来杜静宜的声音，不过不是从房间内，而是俩人的身后，她正在拿餐巾纸擦着沾水的手。
医师主任眯起眼。
“主任怕你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所以我们一起来找你。”
“谢谢主任关心，不过我这腿是伤了，又不是废了，只是上个厕所而已。”杜静宜说着，还抖了抖脚，向两人展示自己的健全。
程五扶起她的手臂：“主任，您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带她去大厅那边排队吃药。”
医师主任不答话，脸硬成一具冰雕。
在导游眼皮子底下搞事，无异于是虎口拔毛，在走到拐角后，感受不到杀气，二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好险。”
“演技有进步啊，姐妹。”
按照计划，如果上厕所的谎言被戳穿，杜静宜也会以自己找医生包扎伤口这个借口，让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她顺理成章，只是后者毕竟没有前者安全。
杜静宜一撩头发，视线中带出危险之色：“毕竟有天选之子的榜样在前面，是吧，程五。”
程五脸上笑容一僵。
“实不相瞒，程五其实是我小名。”
“还演呢。”
“好吧，我错了。”
“道歉态度一点都不真诚，不过原谅你了。”
杜静宜一扫冷傲，兴致勃勃的张开手臂：“快让姐姐好好抱抱，沾沾欧气，这就是天选之子，无数人打着旗号都见不上面的称号王，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让我碰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转角遇到爱吗？我宣布，今天就是我的幸运日！”
程五扒开黏在自己身上的橡皮糖：“杜姐，人设要崩了。”
好不容易等杜静宜冷静下来，程五整理衣服：“你既然知道我的姓名，那你肯定找到关键资料。”
“嗯，你说的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时间倒转回半个小时之前的午餐时间。
“各位姐姐，今天中午我们有什么计划吗？”
杜静宜看着罗露笛，罗露笛又望向程五。
万众瞩目下，程五张口就道：“好好吃药。”
众人：“？”
根据汪华的发病情况来看，程五推测：
蘑菇的生长速度虽然快，但是等孢子在种下去后，至少要等隔天才会长成菌丝体，重要的是事不过三，在吃药时间点，护士长那边肯定严防死守。
本着药可以吃，不能白吃的念头，程五设计了后续的偷渡计划。
由她来动手太过惹眼，受伤的杜静宜却是上佳人选。
而完美配合演出的医师主任，在合上办公室的门后，黑漆皮鞋来回踱步在这片空间里，书架、书柜、办公桌、椅子，最后是窗台。
那上面被遗留着一根黑色卷发。
下午两点，程五睡醒睁开眼，隔壁床的杜静宜也恰巧写完所有资料，扔掉笔，揉着酸胀的手腕。
女人长呼了口气：“我能找到所有有用的信息都在这儿，还好我记忆力好，要不然一般人真干不来这事儿。”
程五拿着这手里的厚厚一沓纸，笑着说声辛苦。
最上面那一页就是她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