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亚特兰蒂斯2
程五想要继续偷听，结果被身后的人鱼守卫推了一掌，巨力袭来，踉跄的往前冲去，好在被身旁的沈砚一把抓住手腕，这才免去了脸着地的下场。
程五回过头，对上人鱼冰冷的眼神。
在双方巨大武力的悬殊下，程五理智的按捺下自己的冲动跟上队伍。
表面看起来简陋不已的青铜建筑，进入里面后才发现别有洞天，首先亚特兰蒂斯的建筑都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高。
走到里面，安静的都可以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
程五不动声色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在拐过不知道几个弯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皱起眉。
这tnd也太像监狱了吧。
不知通向何方的甬道又宽又长，两旁有数不尽的门，铁门后则隐藏着好几双或是浑浊或是蠢蠢欲动的眼睛。
在这些密集的注视下，一行人被分批次关进了小房间。
空旷的房间里连张床都没有，唯一人性化的设计大概就是走进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类似于厕所的小隔间。
程五有仔细的注意到，这些人鱼在分配时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大概把房间里关到一定人数，就将人往另外的房间里塞，直到确保所有的人进入房间，看押他们的人鱼卫兵这才消失在甬道尽头。
程五转过头，房间里，她和沈砚，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分到了一起。
在确定环境处于一个比较安全的状态后，程五毫不客气的盘腿坐了下来，其他三人看她这副样子，索性也依葫芦画瓢，四个人凑成了一桌麻将。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程乌，乌鸦的乌。”
最后几个字是程五看着沈砚说的，这是她上车之前就计划好的，她的真名在【无线旅行客运中心】里被太多的人知晓，如果贸然说出真名，程五害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这一车里面，也就只有沈砚对她比较熟悉。
沈砚也知道这是来自程五的警告，不管是顺水人情还是审时度势下，他主动伸出手，“你好，程乌，我叫沈砚。”
果然是个聪明人。
程五搭上手，两人一触即离。
模样清秀的男人微微颔首，“陈青酌，她叫陈然然，是我的妹妹。”
陈然然对比哥哥的坦然，女孩在面对陌生人的视线下无比的紧张，紧紧抓住哥哥的衣摆后，这才轻声细语的开口道：“你，你们好。”
彼此打过招呼后，氛围顿时陷入沉默。
程五算是看明白了，她的三位好室友：一个不爱讲话，一个社恐人士，还有一个看似老手的新人。
无奈之下，她只能主动承担起主持人的任务，“对于这个副本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陈青酌摇了摇头，”刚进副本，线索太少。“
”我倒是有些想法，我们走过来的时候你们肯定也都发现了，这里有很多房间，如果里面关着的都是像我们一样的人，以4人一间房为单位，这座青铜建筑里关押的人数至少上千以上。”
“当然这是保守的估计。”
沈砚在说起这些信息时，犹如换了个人，浑身上下就差没写上“可靠”两个字，连陈然然都大着胆子盯着他。
“这些人鱼生活在海底，他们关押这么多的人类是想做什么，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条线索入手。”
“我观察过这里的锁，如果给我工具，我可以打开它，不过人类的形象在人鱼面前太扎眼，可能等我们刚跑出去就又要被抓回来，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方案就是按兵不动。”
程五：“我没有异议。”
陈青灼：“我们也赞同。”
四个人一商量完，各自靠着墙壁开始闭目养神，毕竟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好在，他们等待的时间没有太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四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轮流扒着窗口往外看。
甬道里是三个人鱼卫兵，他们正在逐个打开房间，其中一个人鱼卫兵走进去后，再出来时身后就跟了一个人类。
他们的挑选好像全凭心意，短短一会儿功夫拉出来的有男有女，有个头特别魁梧的，也有瘦成麻杆的。
一顿扫荡后，最后打开了程五这一间，站在最前面的人鱼缓缓扫过房间里的人，最后抬手，武器一指，那个方向正好是陈青灼。
“危险,哥哥。”
陈然然焦躁的不愿意和自己哥哥分开。
陈青酌只能强制拉下她的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抬起头，目光诚恳，“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妹妹，拜托了。”
在这个未知的副本里，他不敢说什么马上回来，只能用浅薄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恳求。
沈砚安慰他，“去吧，你妹妹我们帮你看着。”
砰——
铁门被重新关上，程五目送着一行人的离去。
算上陈青酌，那些人鱼卫兵总共挑出七个人，有四个是原本就待在青铜建筑内的，另外两个则是和他们同一车的旅客。
“桀桀桀！死！桀桀桀，又有人要死了！”
突兀的笑声，好似有人往无波无澜的水面里扔了颗巨大石块，溅起水花，尤其这个人的嗓音，诡异的形似用人指甲划拉桌子发出的噪音。
程五不禁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她以为汤婆婆的声音应该是人类的极限，没想到人外有人，声外有声。
寂静被击碎。
很快就有另外一个人出声，“喂，隔壁的傻子，不会讲话就闭上你那张臭嘴！小心爷爷出来把你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桀桀桀，很快的，桀桀桀，逃不过的，马上就轮到你了。”
程五听到了好几声优美的国粹，就在这一场骂战要触发的时候，甬道的尽头猝然出现了人鱼卫兵的身影，在这些冰冷人鱼的注视下，青铜房间里很快就变得悄无声息。
同样听到这些话的陈然然，焦急的抓住沈砚的衣摆，“哥哥，危险，叔叔你救救哥哥。&34;
”没事的。“沈砚放柔声音，试图安抚这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女孩，“哥哥会没事的。”
”不，哥哥会受伤，他会伤的很重，我看到了，他们要杀了哥哥！”
陈然然在极其强烈的否定后，蓦地说出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话，语气肯定的就仿佛她亲眼见证到了那个画面。
程五敏锐的察觉到，眼前陈然然似乎发生了某些特别的变化，在看到她的瞳孔时，程五震惊的猛然凑上前。
她记得很清楚，陈然然是一双黑瞳，但是她现在看到的陈然然的瞳色，却是深邃的灰色。
难道这小姑娘戴美瞳了？
陈然然感觉不到有人的靠近，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回只重复一句话。
“他们想杀了哥哥。&34;
程五想到某种可能，她试探着询问，“谁？谁想杀你哥哥。”
“……很多人……很多人。”
回答很小声，庆幸的是至少表示她能够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程五再接再厉，“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陈然然先是安静了几秒，空洞的目光徐徐定格在程五的脸上时，仿佛属于人类的情感都从这具躯壳中消失，这个女孩的脸上浮现了某种神性。
她说：“你要死了。”
程五心里一咯噔，张嘴想要再询问些细节时，面前人骤然皱起小脸，脸上弥漫上痛苦之色。
沈砚连忙把人扶坐到一旁，让她休息。
确定女孩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转过身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程五，踌躇过后还是决定开口，“你还好吧。”
“你看我有哪里不好嘛。”程五淡定的重新坐回原位。
“刚刚她的话”
“这个副本有道具的存在，这个女孩可能就是用了某种道具才能达到占卜的效果。”
沈砚皱起眉，一本正经，“我们要相信科学。”
程五有些想笑，她确实也笑了出来，“沈警官，我们都到了亚特兰蒂斯城市里面，你觉得现在的情况还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嘛。&34;
沈砚：“……”
“在这个副本里死亡会有什么后果？”
程五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还以为你憋多久。”
反正现在呆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程五也不介意将副本里的规则和他说一下，毕竟沈砚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
越往后面听，沈砚的面色就越发的凝重，他回想起某些画面，“所以那天吃饭的中午，那个青年也是旅客的一员？”
“十之八九。怎么？觉得很难接受。”
沈砚捏了捏鼻梁骨，试图以各方面的理由来推翻这个结论，直到对上程五眼中明晃晃的笑意，他苦笑着没有再继续嘴硬。
“实不相瞒，过去的二十五年我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程五曲起腿，将手搭在上面，努力让自己舒服点，“实不相瞒，在没进副本前，我们是同一个想法。”
两个人相视一笑，倒是消除了之前的防备。
程五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到现在陈青酌被带走后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而半个小时前，陈然然醒过来后，双臂抱住自己的腿，如同一只小蜗牛似的，牢牢藏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砚试图和她做过交流，但是她们一靠近，这姑娘的反应就大的很。
没办法，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程五默数着时间，在还有几分钟，分针就要走过完整的一圈时，她忽然睁开眼，恰好和对面的沈砚四目相对。
俩人心照不宣的走到门边。
来了。
她们想过沈砚会以何种方式回归，但是也没想到好好一个大活人出去，回来的时候满身血污，光裸露在外的伤口就触目惊心，很难不让人猜想，这个男人出去后都遭受了哪些磨难。
龟缩在自己世界里的陈然然，也终于有了动静。
沈砚伸出手放到地上血人的鼻翼下，在感受到还有微弱的呼吸后，顿时松了口气，他安慰旁边泣不成声的陈然然。
“还好还好，还有救，然然你去把那个工具箱拿过来。”
工具箱是陈青酌一起被人鱼卫兵丢进来的，沈砚没有猜错那里面应该装着治疗的工具。
事实也如此。
程五靠在门边，等那些人鱼都走了之后，这才快步走到陈青酌的身边。
她蹲下身，“怎么样，需要我帮什么忙。”
“去打一盆水来，伤口如果不擦干净的话，会造成交叉感染的风险。”
“好。”
工具箱是有了，但里面的药品也就一罐子白色粉末，这里没有人懂药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伤口处撒上这些粉末，接着用上纱布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当作是处理。
陈青酌的伤口要比她们看到的还要多，等程五三人合力将他处理完，完全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沈砚一放松下来，就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沾湿，此刻都黏糊糊的粘在皮肤上。
他动手将陈青灼移到一旁，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然然守好你哥哥。&34;
陈然然点头，小心翼翼的守在陈青灼身旁。
“怎么样，你观察到了什么？”
程五摇摇头，“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七个人出去，只有陈青酌一个回来了，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他醒过来才能知道。”
庆幸的是那些人鱼的药粉还有点用处，陈青酌在休息时候，没有出现高烧等一系列症状，而在等待他醒过来的过程中，那些人鱼还打开每个窗口，将食物塞了进来。
但是，对于这份食物，程五也有些接受不良。
毕竟人鱼卫兵送进来的是一整条鲜活的鱼。
并且不是人类常吃的那种三文鱼。
在死亡面前，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她们三人里面最先进食的，居然是看起来就娇娇弱弱的陈然然，她抓着鱼大口往嘴里塞，貌似都没咀嚼的过程就直接咽了下去。
拼了！
程五眼一闭，嘴一张，看起来恐怖的鱼肉，入口好像果冻，吃到后面还能品尝出一股淡淡的鲜甜。
沈砚再次对这两个小姑娘刮目相看。
有人选择忍耐，自然就有人选择放弃。
程五的隔壁房，那里同样关着三女一男。
其中一个看起来高傲如孔雀的女人在看到人鱼送进来的食物时，眼中闪过嫌弃之色，她红唇翕张，“这是什么啊？”
“大姐，是生鱼，有可能人鱼给我们的午餐。”
“都没有处理过就拿来食用，真是野蛮，我看那些说什么亚特兰蒂斯是最高级的文明，分明就是在夸大其词，没落就是没落。”
女人扫过身后的两个跟班，轻描淡写道：“你们要吃就吃，小心寄生虫进了肚子，直接在你肚子里产卵。”
“大姐不吃，我们也不吃。”其中一个女人谄媚的笑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
“几位姐姐都不吃的，那我就帮你们代劳了。”这座房间里唯一存留的男人还是个体重超标的小胖子，此刻脸上笑起来憨憨的。
“你要吃就吃。”女人同样以嫌弃的目光扫过胖子，然后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小胖子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捧起鱼就大口吃了起来，没办法，他是个副本新人，进来的着急没吃什么东西，要是以往，他早就点好外卖，但是在副本里只要能活下去也没有办法了。
直到晚上，人鱼卫兵又送了条鱼进来。
三人再次分食后，一天的时间过去，陈青酌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