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家村·出殡5
任由程五一再逼问，李大娘的嘴都像是被缝上的拉链，一言不发。
“姐姐，要不然算了，大不了卫卫一辈子都不结婚，我就守着姐姐。”徐卫泽垂眸，强颜欢笑。
“不行，姐姐一定”
“程副村长。”还没等程五发力，大厅里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做着背景板的李大爷忽然出声，他抽着一口苦涩的旱烟，袅袅的烟雾飘散在半空中，模糊了他的面容。
“如果你真想知道为什么，村头槐树下有一户破败老宅，你自己去看看吧。”
等程五和徐卫泽出了门，苦大仇深的李大娘拍了下桌子，“老汉你要死啊，你明知道那里”
未明的话，俩人却都心照不宣。
李大爷眯起眼，他说：“老伴，那小丫头的话像不像当初的囡囡。”
耳边又仿佛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囡囡一辈子不结婚就守着奶奶。
人生半载，不过转眼，却已物是人非。
早就已经等在门外的梁浩一和诸葛明见人一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问出点什么东西嘛。”
徐卫泽撩起额前的发丝，满含得瑟的说：“当然了，我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不问出点东西都对不起我这弱小心灵受到的伤害。”
程五说：“别贫了，线索在村头槐树那里。”
四人急匆匆的朝着目的地奔去。
跨越过半个村的距离，来到村头，入目，斑驳脱落的围墙上，高大的槐树枝丫从里面探出头来，肆意生长。
众人站在门前，有风袭过，饱经风霜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村头有槐树的就这么一家，咱们进去看看吧。”
诸葛明上前率先推开门，昔日宽阔的庭院里已长满野草，无人打理的茑萝密密麻麻的爬满院墙和栏杆，一派荒败废弃之象。
等院内屋檐下时，每个人的裤子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草籽。
“这里是多久没有来人了。”
徐卫泽捡了根枯树枝小心翼翼的卷起面前的蛛丝。
“这里和我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很相似。”走在最后的梁浩一突兀开口。
闻言，众人震惊。
程五问道：“你确定吗？”
梁浩一抬手抚上窗棂，指腹间捻起一层薄灰，“错不了，我只在这里看到过有这样的窗棂，其他人家都是纸糊的。”
“那说明我们找对了，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汤囡囡嫁的人家。”
也是这个拥有大好年华的姑娘，最后香消玉殒的地方。
程五握紧手里的匕首，这是她从林峰房间里顺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纯粹是刀锋看起来挺锋利的，她就带在身上，就当林峰是造福后人［1］。
诸葛明和梁浩一也纷纷掏出自己在副本里得到的武器，只有徐卫泽可怜兮兮的举着他那根枯树枝。
诸葛明打头阵，后面三人小心翼翼的紧随跟上，但是除了一开始被觅食的老鼠吓了一跳外，屋内静悄悄的。
暗红色的拔步床，老式的女子梳妆柜，还有角落里零星几件家具，只有墙上一张泛黄发白的日历最引人注意。
徐卫泽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撩起衣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那个李大爷不是蒙我们吧，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咋啥都没有呢。”
“按照道理来说npc虽然对旅客没安好心，但既然给出线索，就一定是真的。”诸葛明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肯定是我们还遗漏了什么？”
程五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上巨大的蓝色计时器，时间仅剩下5天零8个小时。
“走吧，明天再来看看，今天时间也晚了，先回去吧。”
夜晚很快降临，劳动了一整天的四人碰到床几乎倒头就睡，不过几人没忘记将纸人捆成一束，免得第二天又造成和纸人同床共枕的壮丽景点。
“啊！”
清早的鸡鸣声被一阵高分贝的尖叫声取代。
”谁啊，大清早的嗓门这么好？”
被吵醒的徐卫泽嘟囔两声，浑身上下就差没写满不耐烦，正想要倒头继续睡却遭受了身后程五的一脚暴踢。
“快起来！”
然后鞋也来不穿就往门外跑，隔壁屋的诸葛明和梁浩一的动作也不慢。
“尖叫声是谢盛婉房的。”
梁浩一刚说完这句话，就见程五猛得一脚踹向房门，门板应声而裂，最后砸倒在地。
房间里，谢盛婉正低头啜泣，她手里紧抱着纸人，不，准确应该说是已经变成了纸人的王思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都已经做完了纸人，我们都已经按照她说的做完了，为什么她她还是会变成纸人。”
做不完纸人，死；扎完纸人，依旧还是死。
谢盛婉忽然想起什么，她满是渴求的看向屋外众人，“求求你们，你们都是通关成功的老人，你们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她对不对，只要你们可以救她，我可以付出所有，求求你们……”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就连平时最跳脱的徐卫泽也不禁别开视线。
他们不是救世主，他们只是被副本愚弄的可怜人。
沉默中，希望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抽泣声变成了嚎啕大哭，谢盛婉跪在床上。
“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声嘶力竭的吼声，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觉睡醒，她就失去了她最要好的朋友。
悲痛的哭泣是从房中传来。
屋外。
“一天一杀，玛德，这个副本根本就没想让我们出去。”徐卫泽痛苦的揪住头发，他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与其被捅钝刀子，倒不如我直接冲上去找那个老妖婆干一架。”
“好啊，你去吧，我们不拦着你。”程五轻描淡写的开口。
徐卫泽对上她的视线，顿时痿了。
“考试题目答不出来，就要去找监考老师打架，徐卫泽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牛逼呢。”
“这和考试题目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前者隐晦你的前程，后者挑明你的性命，副本既然存在，那就一定有她的通关方式，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解题思路而已。”
程五将目光的焦点汇聚在院子中的黑棺上，眸底晦涩不明，蓦地她话锋一转，“再说今天是我扎纸人，你这么焦虑干什么。”
徐卫泽脸一红，“我这叫先天下之忧而忧。”
“《岳阳楼记》算是给你整明白了。”
诸葛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老实说大清早没睡好，真的很影响一个人的思维状态，他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两只小学鸡的斗嘴。
“兄弟们，咱们先干正事好吗。”
“好的，”程五拍拍屁股，“我去催早饭。”
吃饭的时候，谢盛婉也来了，顶着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眶，脸色发白，却是含泪吃了满满一大碗饭。
她抽了抽鼻子，“我想明白了，只有通关才是对这个副本最好的报复，等会儿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线索。”
程五忽然对这个姑娘有些改观，她不是温室里的，而是傲然于枝头上的寒梅。
唔~虽然现在可能还只是个花苞。
“程姐，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诸葛明他们也开始跟着徐卫泽一起喊程姐。
程五望着角落里的蛛网，蜘蛛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色蝴蝶，弱小的蝶翼被蛛丝紧紧缠住，但每一次震颤都会引起蛛网的层层波澜。
程五抿唇后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砰砰砰。
“今天店里不做生意。”
砰！砰！砰！砰！
”都说了不做生意不做生意，你”
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拉开，露出的赫然是棺材铺老头那张精瘦的老脸，原本的不耐烦在看到是程五几人后更加暴躁。
“是你们呐，快滚快滚。”
程五一巴掌抵在门板上，硬是让门合不上去，然后，娴熟手法三人组再次上线。
李老头痛心疾首，暗恨自己今天早上起床没看黄历，碰到这么几个瘟神。
程五在香蕉和苹果之间抉择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橘子，她笑眯眯的瞅向对面被摁在椅子上的人，“李老头，说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火气还这么旺盛呢。”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是来为昨天的事情赔礼道歉的。”
“你们的赔礼道歉就是把我当个犯人一样摁在椅子上？”李老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处。
诸葛明和梁浩一同时松开手。
诸葛明甚至好心情的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这不是你这边不太配合嘛，如果你好好说话，我们也不必如此。”
李老头一噎，愣是给气笑了。
“感情还是我的错。”
“不不不，是我们的错，请你一定要接下我们的赔礼，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程五现居李家村的副村长一职，这是我妹妹徐卫卫。”
要是以往，李老头的眼睛肯定就直接盯上去了，但是现在：“你姓程，你妹妹姓徐？”
“我们是结拜姐妹不行嘛。”
“哦，等等，不对啊，你啥时候是李家村的副村长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不信你去问问村里李大娘。”程五理直气壮。
李老头信了一半，“哦，那你的赔礼呢？”
“这里呢。”见剧情终于推到了重点，徐卫泽也不扭捏，直接自己跳出来。
李老头皱起眉，忽然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我太不懂你们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你李老头娶我妹妹徐卫卫。”
李老头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特玛德的，疯了吧！！！
程五无视他的震惊，拿出纸，“你看，生辰八字我都带来了。”
“你等等，我觉得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缓一缓。”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有什么好缓的，你看看我妹妹，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这模样多标致啊。”
徐·工具人·卫泽：“……”
旁·背景板·人：“噗。”
程五忽略掉话外音，把橘子一拍，“你就给我一句话，你想不想娶媳妇儿，想不想未来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李老头不假思索，“那肯定的想。”
“这不就得了吗，你想娶媳妇儿，我想嫁妹子，我们一拍即合。”
程五又把昨天对着李大娘的台词对着李老头说了一遍，着重强调自己不想妹妹受委屈，所以才出此下策，最后说：“我在村里找了一圈，最后还是看李老头你靠谱。”
李老头简直要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他再三确认，“你确定你真要把你妹妹嫁给我，可是我李老头一把年纪。”
“一把年纪说明会疼人，我们不要彩礼，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收我们四个人为徒。”
李老头眼睛扫过面前三个人，那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但是目光定在谢盛婉身上后，他显然看直了眼，喉咙里还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乖乖，这咋还藏着个大宝贝。
自己如果收了这几个人为徒，还怕日后找不到时间亲近嘛。
毕竟他年纪大，会疼人！
谢盛婉一看他目光里流出来的垂涎，就知道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一想到好朋友的尸体，顿时按捺下自己冲动的欲望。
“李老头怎么样，能不能行啊。”
李老头乐了，顿时满口答应。
程五啪得丢出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东西，“这里四份契约书，你看着没问题就签个字吧，我已经算过了，明天就是娶亲的大好日子，你明天早上就来汤婆婆家把我妹妹接走吧。”
“明天早上，这么快！”
李老头回魂了，“这我啥都没准备呢。”
“你需要准备啥呀，李家村不是不让大张旗鼓的办婚礼嘛。”
程五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说起来也是我妹妹可怜，女孩子家的唯一一次婚礼，这种喜事居然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其他人要是知道你李老头年过半载，还能这般风流，估计怕是要羡慕死喽。”
李老头没应，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旁边诸葛明暗戳戳的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满眼敬佩。
真牛逼。
这鬼话说的鬼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