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送信
小海的墓是柳云熙用剑一剑一剑的砍削出的，剑光极冷，极淡。
用剑挑出的泥土，堆在脚边。
地下的土坑越来越深，脚边埋着的泥土也已快有半人之高。
云姑抱着小海走了过来，怀里的孩子穿着鲜艳的红衣，月亮照的小脸通白，仿佛睡着一般。
“先生！”
云姑停在了柳云熙身后，开口说。
“真不在等等！”
柳云熙已经许久未曾饮水了，声音嘶哑的开口问道。
“不等了！”
云姑望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然后坚决地摇头。
“小海喜欢自由，睡在棺椁里，会不舒服的。”
云姑开口说道。
“过来，打开窗户，让月光照进来！不然如同睡在棺椁里一样”
漆黑如墨的阁楼中，一道声音传出。
站来楼外守着的待从，听见后忙转身将解开从外边锁住的窗子，月光照进了房中，
两只瘦小的蛾子，看见打开的窗户，扑腾着飞起，朝着月光照来的方向飞去，然后在月光中诡异的燃烧，化成烟尘和月光一同融消在房中。
房间里很混乱，颓倒的书架，散落一地的书册，粉身碎骨的玉瓶，散架的桌椅，和一股直冲脑门的腥臭味。
侍从抬起头望向房中床上坐着的那位大人，光没有照到他的身上，床上的身影也没在一团诡异的阴影中。
房中传来奇怪的声响，像老鼠在啃食蚕豆，像长蛇在沙中游行，也像被风吹过的叶子，发出细细沙沙的声响。
柳云熙站在窗前，望着月下，被风吹过的的梧桐正左摇右晃，他被风吹过树叶时，那一丝细微的声响吵醒了！
夜半清凉，但总觉心神不宁，好似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鸣当然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也不能多说什么，不敢确定，毕竟他只能看得清过去啊，看不清未来。
“还是去看看吧！”
身子一跃，便朝城外飞去。
云姑的庭院笼罩在一片月色之中，灯已经熄了。
柳云熙没有推门进去，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外幼l，看着浸在如水的月色中一片安宁的庭院。
【系统：快去看看，出事了】
苏鸣转动因果轮盘，却突得神色大惊，房间里前一秒还存在的因果线，下一刻便尽皆断落，杳然无踪。
听见这话，柳云熙健步如飞，一脚踢开房门，月光先一步照进房中，抹在了倒在房中的女人苍白如雪的脸上。
蹲下身子，伸出手指，颤巍巍的向那女人鼻翼之处探去，
“没有热气，没有呼吸！她死了”
柳云熙的心，一下便犹若坠入深渊。
【系统：和小海葬在一起吧！】
柳云熙的身子在月光下颤抖！
今日之事，全靠那一粒丹药而引，若是当初自己没有给小海的丹药，他们母子二人，就不会在路上遇到劫杀。
也就不会有如今家破人亡的凄凉局面。
两座新坟在溪水围绕的小山中立起，一大一小这两座坟没有明晰的界限，两座坟头的泥土粘连在了一起，如同一位母亲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孩子的肩膀上。
溪水流荡，在月下奏起一曲哀歌。
【系统：再回去看看】
苏鸣觉得有些古怪，云姑未死之时，苏鸣便先将因果轮盘映照于她身，
可看到的画面却格外混乱，看不出那黑衣人究竟是为何而来。
月光下的庭院，格外冷清，染上了一层淡墨的银白色。
走进房中，没看见什么精美的装饰，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厅房，墙上贴着几幅娃娃随手画下的涂鸦，神台上供奉着逝去至亲的牌位，
“杨母叶氏老孺人之位”
一张桌子和几座木椅墙边还堆着一些瓜果，
木桌上放着几个碗，走近一看，还看见一块没有吃完的煎蛋。
“咦！”
柳云熙拿起那个碗，却见碗下压着二个信封。
拿起信封一看，叠在上边的第一封信，上面写着，先生亲启。
拆开信封
“见字如面
当先生，看见这些文字时，小女子恐怕已与先生隔得很远很远，或许也有一座天地那么远。
今晚的月亮可真冷，我本来想开着窗子的，但这月光照在身上实在是太冷，所以我又合上了。
若是先生不慎着了风寒，回去时要多喝些姜汤，再熬上点红糖水，暖暖身子。
小海死了，这不是先生的错，先生的心里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一点也不该有，没有作恶的人？不该有这样的报应。
记得刚生下小海的时候，他对我呵呵呵的笑，他很乖，从小到大都很乖。
他的眼睛是，从小便看不见的。
我哄骗他说妈妈十八岁之前的眼睛也看不见，过了18岁，眼睛就能看见了。
他很相信我的话，可以，正因为这一句谎言，我却每日都生活在痛楚之中。
如今想来，倒也算是解脱了。
小海的父亲，听说山里藏着仙人，能炼出造化无穷的丹药，便一如反顾的上了山去，数年间，从未有音讯传来。
不过现在也好，我们仨，很快就会团聚，不知我和他再次相逢，又会是在何处何时？
还真有点期待呢！
话扯远了，我写这封信，
只有最后一个请求，那便是请先生将这封信带去云烟楼去，就说是一个叫云姑的女人写的。
若是先生不愿去那污秽之地，小女子也不会强求。
有时先生没有看见这封信，那边起看见这封信的人，帮帮小女子最后一个忙！来世当牛做马，衔草结环，报还此恩！”
柳云熙将看完信后，将信纸小心的折起，放回到信封中，然后将这两封信一同收回到空间戒指里。
在神台下找了一些黄纸，母子二人这么孤零零的下去，少了银钱，怕是会饿肚子的，这可不行。
一片一片的黄纸在月光的照耀下，安静的燃烧，周围没有风，所以不会吹的满天飞舞，每一张都能完好的送下去。淡黄色的光和清冷的月色，在柳云熙眼前逐渐朦胧。
当眼前再度清明过来时，
看见的是一座华美的高楼，
楼里很是热闹，进进出出，你来我往，无论是衣着华贵的少年公子，还是一身财气的富贵老爷，还有一些虽穿的不怎么体面，但身子精壮的男人，每一个都面露笑容，显现出满足的微笑。
柳云熙看见此景，愣了一愣，原来信里所说的脏秽之地是此处，
跨过门栏，走入其中。
楼里面就更热闹了，招呼声，调笑声，你追我逃，你来我赶的嬉闹声，揉成一团灌入柳云熙的耳中。
正不知要找谁时便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摇着团扇，带着一身的脂粉味道，朝这边走来。
“哎呦，老远就看见先生了，只是啊，这楼里里外外忙得很啊，没有出门迎接先生，失敬失敬，也不知道先生是来找咱家哪位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