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山中有鬼
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踏着达达的马蹄，荡开笼在城中凛冽的雾气。
浓雾的间隙里，一缕清晨的阳光，照在了包子铺外的蒸笼中缓缓冒出的热气上，产生了美丽的达利园效应。
“热腾腾的包子来咯。”
随着这一声带着些鸡汤味道的吆喝，整座城逐渐热闹了起来。
但热闹是他们的，与马车中的人并无关系。
马车出了城去，入了山中，
山路难行，崎岖跌宕，车里的人被颠簸的马车震出的声声呻吟和车轱辘下折腰的小草哀哭，惊醒了整片山林。
车轮声在写着天庐山三字的高大牌坊前停歇。
马夫轻轻拉开帘子，开口说。
“主人，到山下了！”
李隆海半卧在车厢里，在车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
“走，随我上山。”
李隆海开口说道，面色格外苍白，身子也比几日前瘦弱了不少，脖颈之处的经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若不是有要显得高壮些的马夫搀扶着，恐怕早就迎风而倒。
话刚说完，便听见嗡嗡一响。
两人抬头一望，却看见是山中天穹下一个赤红色的符纹在空中流转荡漾。
李隆海听见这声音，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牌坊上苍劲有力的赤红的天庐山三字许久。
随即用力的甩开马夫的手。
“在这等着，我一人上山。”
可身子终归虚弱，才爬过十几层阶梯，弯下腰，双手撑膝，嘴里不停的喘气，有汗珠从头上颗颗暴起。
“师傅！你真是我的好师傅！”
心里念叨着对师傅的亲切问候，眼前一黑，双脚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如同被人折骨的嫩木一般，无力的摔倒在石阶之上。
丹院中有座院子已经空了好些年头了，虽然空着，但并不显得荒凉，反而透出一些幽静。
院中只有一座小巧而华美的阁楼，阁楼的窗户，是敞开着的，从树缝里透过来的一束阳光正好照在，那床上睡着的男人苍白的面颊上。
额头蒙上细汗，紧紧皱着眉头，许觉得有些燥热，连皱几次眉后，终于撑起了沉重的眼帘。
睁开眼后，看见的是无比熟悉的场景，淡黄的透纱床帘和带着些阳光味道的红色棉被。
头微微一转，便看见那一幅画着威震山林的猛虎图下坐着的身穿黑袍，面容俊秀的男人
李隆海面露愕然，忙翻身下床。步子虚浮的走到男人的身前，屈膝跪下。
“知道来见我啦！”
“求师傅救我，求师傅救我。”
李隆海以头抢地，泫然欲泣道
“你这是自食恶果呐！”
“弟子愚笨！”
“唉，刚才在你昏迷时，为师便查过了。
莫要怪为师，此毒，为师解不了。”
莫林伸出手止住又要锤向地面的头颅肃穆说道。
“为什么？”
师傅的这个回答，李隆海很是不愿相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道仍是不甘心的问上了一句。
“要解此毒，唯有三阳丹。
可三阳丹是二品之中位阶极高的一味丹药。
便是为师没有纯粹无根火相助，也无法炼出，所以这才说此毒无解。
不过若你可晋升三品。那说此毒无解，倒也是为师说错了。哈哈”
莫林继续说道。
“不过此毒并不会当即要人性命，日后多积阴德，还可多活上些时日。
从当年你下山去的那一刻起，为师便料到你会有此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莫林对于这位弟子的性命，好似并不在意，讽刺了几句后，这才起身，跨过门槛，走出门去。
李隆海听到这话，顿时失神落魄，眼神空洞的盯着地上的两只蚂蚁，这两只蚂蚁一前一后缓缓爬着，前面那只身上还背着一粒细细的砂糖。
伸出手指，用力的一按，将蚂蚁背着的那粒细细的砂糖死死的粘在指尖，把指头伸到嘴里，入神的抿着指尖，那一抹淡淡的甜。
“哼，哼，好甜。”
在最后一丝甜味也在唇间消散，口腔里只留下指头处的淡淡汗腥味，李隆海才回过神。
可他眼神中的痴迷，却仿佛仍在久久回味那一丝最后的甜味。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石，这玉石形状奇特，好似一块指骨。
“我的好师傅，我来了！”
李隆海看着这块玉石，嘴角扯出一丝诡谲的笑容，随即将这块玉石塞入嘴中，昏死了过去，身子沉沉的瘫下
“砰“
发出一声低闷的砰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又再次打开。
莫林走了进来，看见瘫倒在地上的徒弟，又看见他脸上滑出的丝丝笑意，低声长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你以前睡觉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笑。做个好梦吧！”
蹲下身子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又轻轻弹开一只爬到了脸上的蚂蚁。
将带来的三瓶丹药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才关门，走了出去。
李隆海的确是在做梦，
他梦见苍白的阴影，凭空燃烧的火焰。尖锐的厉鸣，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愤怒的嘶吼，以及无边的黑暗，
………
下了阁楼，飞身至天庐山的山顶。
因天炉山有三院之故，山顶并未修成大殿，只修了一座亭子。
“这山中，不太平了。”
望着远处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山林。又看向栽在亭边，又焕新春，正簌簌抖动不止的老树。
莫林生出长长的一叹。
“为什么不太平呢？是因为有鬼吗？”
身后突然传出声音，回头一看。
原来是顾长风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忙转过身来行礼。
“莫院长，可否告诉本座。
山中不太平，可是因为山上有鬼？
那鬼是山外的鬼，还是山内的鬼呢？”
顾长风似乎对这句话很有兴趣又追问道。
“掌门师兄，是以为我是那只鬼吗？”
莫林并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才只是不冷不热的问上了一句。
顾长风见着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不由摇了摇头，心里想着。
“看来方才的问题有些多了，这莫师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敏感。”
“这山中，的确有一只鬼，但应当不是莫院长。”
“那是谁？”
“他要是知道是谁？就不会来这，我们来这就是为了抓鬼。”
蓦地一个粗犷声音在亭中轰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