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放飞自我(六)
诸伏景光今天的安排本来与机场无关,但是组织的任务总是高于个人意愿。
准确来说,这是琴酒——他目前的上司,给他发布的私人任务——到机场接一个人,hibiki(响)。
在诸伏景光进入组织之前,hibiki就已经飞往国外的航班上了,至今为止没有一次回国。
换而言之,诸伏景光并不清楚hibiki长什么样。哪怕他就站在他面前,他也无从得知。
正如此刻一样。
轮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嘎然而止,褐发的青年停驻在诸伏景光面前,“你好,请问是绿川先生吗?”
绿川光,这是诸伏景光现在使用的名字。
“是。”
除了代号,诸伏景光对hibiki一无所知,所以他只能回复一句。
出于身份,也可以说是习惯,诸伏景光下意识打量了一下青年。
从诸伏景光的视角来看,青年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不像是组织的代号成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青年还有点眼熟。
“白权,我是白权乌维,你也可以称呼我为hibiki。”青年的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朝着诸伏景光露出一个微笑。
他上前半步,此刻两人之间的空隙早已突破安全距离。于是,压低的声音顺利传入诸伏景光耳畔。
“日后还请多指教,scotch。”
在这一瞬间,诸伏景光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白权乌维了——三年前关于浅井别墅的炸弹案报道上!
事实上,在诸伏景光打量白权乌维的同时,白权乌维也在审视着这位卧底先生。
白权乌维知道诸伏景光是卧底,早在三年前,诸伏景光还在警视厅接受培训的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白权乌维的情报来源于一场梦境。
是一个漫长而又真实的梦境。
漫长到他差点迷失在梦境里,真实得他醒来后也在怀疑起是否只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白权乌维,hibiki,是组织的行动组成员。
组织没有名字。
因为只要提起“组织”,知情者就会联想到白权乌维所处的这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一个臭名远昭的跨国犯罪集团。
白权乌维是组织培养的工具,像他这样的工具在组织里有很多,把自己伪装成工具的人在组织里也有不少。
白权乌维的上司,琴酒,称呼那些伪装者为“老鼠”,而国际上更加通俗的称呼则是“卧底”。
梦里的组织是在卧底的协作下,被一网打尽的。
白权乌维还记得梦境的结尾,那场最后的混乱里,穿过心肺的那枚子弹带来的是哪一种疼痛。
他不怕疼,但他怕死。
除非走投无路,这世上谁会想死呢?
一旦白权乌维证明了梦境的真实性,他必然会选择其他的出路。
白权乌维一直以来没有任何背叛组织的想法,并不是他对组织有多么忠心耿耿,而是被组织发现背叛之后的后果,他不愿意承担。
况且,证明这件事也并不困难。
把梦境中零碎细节记录下来后,白权乌维在“十一月七号”的日期上做了个标记。
那天本有一场非常盛大的“烟火”,包括那位打入组织高层的公安卧底的好友之一,好几位警官就此殉职。
白权乌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挖出那个公安卧底的友人名字,似乎是叫……萩原研二?
这不重要。
组织提供的“工资”很高。
来钱快的方法都写在法律上了,而白权乌维在组织里接取到的任务基本上都是这种类型的。
白权乌维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手大脚的机会,卡里的钱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串不断增大的数字而已。
为了方便日后随意进出浅井别墅区,他索性直接买了套房子。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戏剧一样。
执行完一场任务的白权乌维恰好撞上正在放置炸弹的罪犯。
出于自保原因,他不得不制服了两个打算杀人灭口的罪犯,然后报警——虽然这种行为很不“组织”,但至少没有埋下被警方盯上的隐患。
在案件被公布出来后,身为报案人的白权乌维在短时间内被送上电视,一夜闻名,不得不多到国外避避风头。
这一避,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东京的案件实在称不上少数。当年白权乌维溅起的涟漪早已平息。
如果不是记忆力不错,诸伏景光也不会认出白权乌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