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飞自我(二)
(1)
白权睁开眼,撑着床沿坐了起身。
他昨晚做了个梦,是一个漫长而又真实的梦境。漫长到他差点迷失在梦境里,真实得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是否现在也只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其实白权并不喜欢做梦。
梦中出现的东西都不是空虚的构造,而是对现实生活的投影。
在他以往的梦里,大多都离不开尖叫、血腥、扭曲……即便是从梦中醒来,也难以摆脱那种恶心的感觉。
正如同白权迄今为止那二十多年的人生。
(2)
白权乌维,hibiki,是组织的行动组成员。
组织没有名字。
因为只要提起“组织”,知情者就会联想到白权所处的这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一个臭名远昭的跨国犯罪集团。
白权是组织培养的工具,像他这样的工具在组织里有很多,把自己伪装成工具的人在组织里也有不少。
白权的上司,琴酒,称呼那些伪装者为“老鼠”,而国际上更加通俗的称呼则是“卧底”。
梦里的组织是在卧底的协作下,被一网打尽的。
白权还记得梦境的结尾,那场最后的混乱里,穿过心肺的那枚子弹带来的是哪一种疼痛。
他不怕疼,但他怕死。
除非走投无路,这世上谁会想死呢?
一旦白权证明了梦境的真实性,他必然会选择其他的出路。
白权一直以来没有任何背叛组织的想法,并不是他对组织有多么忠心耿耿,而是被组织发现背叛之后的后果,他不愿意承担。
况且,证明这件事也并不困难。
白权翻出一支签字笔,在“十一月七号”的日期上做了个标记。
那天有一场非常盛大的“烟火”,包括那位打入组织高层的公安卧底的好友之一,好几位警官就此殉职。
白权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挖出那个公安卧底的友人名字,似乎是叫……萩原研二?
(3)
组织提供的“工资”很高。
来钱快的方法都写在法律上了,而白权在组织里接取到的任务基本上都是这种类型的。
白权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手大脚的机会,卡里的钱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串不断增大的数字而已。
为了方便日后随意进出浅井别墅区,他索性直接买了套房子。
虽然不合适当安全屋,但是日后若需要请别人来“家”里做客——假如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那好歹还有个拿得出手的选择。
(4)
距离七号也不过是只剩几天的时间,白权已经检查过所有容易忽略的隐晦角落,没翻出半分危险品。
于是这最后的几天里,除非是组织下达了任务,白权基本上都是待在浅井别墅区,蹲守那位可能并不存在的犯人。
如果实在蹲不到——白权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那么七号结束的时候,白权也会把这段梦境彻底遗忘。
他没必要为了这些虚假的幻想就放弃自己的容身之所。
(5)
才不是怕了琴酒!
虽然身为行动组成员的白权没少见琴酒审讯叛徒的画面,但他怎么可能会因此恐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话题就此带过,不可以再提了!
(6)
白权,虚假的天之骄子,真实的“幸运儿”。
他,平平无奇地出了个任务,恰好撞上了电梯维修,不得不拖着疲劳的身体一口气爬他个二十楼,然后撞上了某犯罪分子安置炸弹的稀有画面。
白权,他真的好惨……哦不,好幸运哦!
(7)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深夜尖叫。
只有孤独站在走道上的白权,倒在他脚边的法外狂徒和半成品的易爆品。
备注,法外狂徒有两位,还能喘气的那种。
(8)
谁能想到故事会以这么奇怪的走向结束呢?
身为行动组的白权身手自然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但是他实在没料到,这居然是团伙作案——除了白权撞见的这个倒霉蛋,还有一个负责放哨。
放哨的提醒了动手的,这两个家伙大抵是看白权没有长个虎头熊背,人数上也没有占优势,居然妄想前后夹击,以绝后患……
再次申明,白权身手矫健,以一敌二不在话下。
所以倒下的是那两个家伙,而不是白权。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报警电话是什么来着?
(9)
“嗯,是的,在浅井别墅区,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带上一位擅长拆弹的警官。”
白权松了一口气,向帮忙报警的好心邻居道谢,用另一位好心邻居提供的麻绳把这两个炸弹犯五花大绑起来,继续等候警官的到来。
(10)
已知:如果梦境是真实的,十一月七号浅井别墅区即将迎来爆炸。
求证:如果没有白权的蹲守,炸弹将会在今晚被安置在浅井别墅区。
解得:梦境有大概率是真实存在的。
很好,白权露出了个虚假的笑容。
新的问题出现了——
如果梦境所展现的画面真的是所谓的未来,请问这个未来能否改变?
换而言之,白权现在确信自己七年后会丧命于枪口之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延长他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