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贺骓只看见少年眼里又盛起了水雾，他不明所以，伸手到少年眼前晃了晃：“燕栖？”
燕栖骤然回神，低头看看房间里十分自来熟的布偶猫，给贺骓让开道：“你先进来。”
二人一起进了屋，燕栖才从刚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湿痕，面色隐忍，贺骓盯着少年颤动的睫毛看了几眼，攥住人手腕拉开，俯下身凑近少年的颊面，好笑地说：“倒也不至于被我感动的哭鼻子吧，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多买几只送给你，养一窝。”
燕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眨了眨眼，眼睫仍旧站着清透的泪珠，贺骓抬起手背擦了擦燕栖的面颊，少年下意识闭眼，再睁开眼，燕栖感觉布偶猫正在挠他的裤腿。
燕栖突然想笑，他看着贺骓，笑了起来，是很难得的非常开怀的笑。
贺骓看了他一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贺骓道：“不哭了？”
燕栖边抹眼泪边笑：“你为什么突然送我猫啊？”
贺骓直言：“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可怜兮兮的，有只猫陪着你热闹一点。”
燕栖还在笑，贺骓心里琢磨这孩子不会傻了吧，燕栖道：“谢谢贺总，我很高兴，我真的挺喜欢这个礼物的。”
贺骓揉了揉燕栖的脑袋：“所以你刚刚哭什么？”
燕栖下意识道：“一些不高兴的事，现在好了，没事了。”
贺骓“啧”了一声：“行吧，反正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好难过。”
燕栖看着贺骓的模样，心里软乎乎的，他随口道：“怎么还撒娇。”
话说出口，燕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几分暧昧，他愣了愣，略微尴尬的别过头。
贺骓挑眉，对于燕栖这句难得宠溺的话不知可否，他若有所思：“原来你喜欢不撒娇的，明白了，你喜欢那天你那同学说的那款？什么霸道总裁？”
燕栖愣了愣：“别，我不喜欢。”
贺骓像是玩上瘾了，嘴上邪魅一笑，朝着燕栖勾了勾唇：“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燕栖僵住，贺骓看着少年的面色哈哈大笑，搂过燕栖的背脊，故作阴沉地说：“你逃不了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除了嫁给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燕栖无言以对，对着贺骓说：“贺总，我是男人。”
贺骓挑眉：“我喜欢男人。”
燕栖没有动，这会沉静下来回忆，他刚才真的很难过，但是心里的阴霾被贺骓寥寥几句话就驱散了，不得不说，刚刚打开门，他看见贺骓，以及听到贺骓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像是见到了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有另一个人陪着他，惦记着他，这种感觉很好。
他向来觉得孤身一人很好，可是一个人久了……偶尔会觉得孤独。
燕栖不想谈恋爱，那相当于把自己的全部交付了给了另一个人，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少年缓缓垂下眼睫，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份热忱了。
贺骓捏了捏燕栖的腰，虽然只隔着一层布料，他依旧能够触碰到少年腰间的软肉，贺骓发现燕栖最近越来越不排斥他的肢体接触了，这是好事。
燕栖岔开话题：“这只布偶叫什么名字？”
贺骓道：“等你取呢。”
燕栖想了想：“chase”
贺骓的面色变幻莫测，chase是他的英文名，在法国酒吧的时候，dean用这个名字叫过他，贺骓看了看燕栖脚边亲人的小猫咪，眯了眯眼：“行，原来我们燕小公子想养我啊。”
燕栖推开了他：“我只是觉得这猫是贺总送我的，取的名字当然也要和贺总有关了。”
贺骓看了看在地上打滚的猫咪：“真遗憾，我本来想说我也很乐意当小燕公子的小宠物的，你家还缺宠物吗？”
燕栖转过身，抓起了贺骓带来的猫粮喂猫咪：“我家不养大老虎。”
贺骓听着这句话，莫名笑了出来。
二人又说笑了一会，燕栖心情好了很多，他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贺骓像一个太阳。
还在聊着天，燕栖手机“叮咚”响了一声，黄伊丽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看到消息的一瞬间，燕栖面色骤然一白，贺骓抓住少年，夺过燕栖手中的手机，上面赫然是几条消息。
黄伊丽：燕总！大事不好，食品监督局的人来我们厂里，我们厂的食品安全真的不合格。
黄伊丽：他们说是水源不卫生，我们公司已经被贴了封条，现在这事闹的挺大，上面的人说是要强制性收购我们公司，燕总你快来一趟吧！
贺骓皱了皱眉，他看了看身旁的少年，一声不吭抓起人就上了车。在车上，贺骓一直和燕栖搭着话，让他不要着急。
燕栖笃定自己的酿制工序没有纰漏，那么只能是遭人陷害。
风吹着脸颊剐蹭过皮肤，风干了燕栖方才的思绪，他的心情骤然又跌入谷底，贺骓看着少年凝重的神色，叹了口气。
贺骓的声音夹在风里，燕栖还是尽量听清了。
“没关系，如果是陷害的话，我一定帮你查出来。”
到了工厂，果然已经全面封锁了，黄伊丽说卫生问题出在水源，然而公司的水源取自京城的拓明湖，最不应该出问题就是水源，如果水源有问题，那么整个京城的供水都会出问题才对。
显然贺骓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找到了公司的进水口，燕栖打了个电话，技术人员马上就赶了过来，查起了进水口的卫生状况。
焦躁的等待时分，贺骓捏了捏燕栖的指尖，给予力量似的，燕栖终于镇静下来一些。
贺骓和燕栖靠在一起，他望着少年因为担心而发白的面色，抽着烟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不要这幅表情，越到这种时候你越应该装出来你游刃有余。”
燕栖抬眼，听进去了贺骓的话。
阳光下，少年眼里清透水润，宛若一片澄澈的琥珀，贺骓盯了一会，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唇角。
等待了几十分钟，技术人员监测结果出来了：“燕总，这里的水源有问题，金属含量超标。”
燕栖尽量镇定地问：“是这一片水源有问题，还是管道有问题？”
技术人员听了话，又排查了一下，最终验证是管道出了问题，出问题的时间不超过五天，上面被人为地抹上了某种重金属药物，入水即化，混杂着清水进入了燕栖的酿酒工厂。
燕栖感觉腿有些发软，贺骓在身后扶了他一把，燕栖轻声道了句谢，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安装监控，这意味着他们并不能查出到底是谁在水里加的东西。
燕栖还在焦急地想怎么办，贺骓托腮想了会，他拍拍少年的肩：“我在这附近有店，兴许店铺的监控能正好拍到这，你别急，跟我来。”
贺骓的话像是燕栖的救命稻草，一下子就给燕栖增添了一些力气，他苦笑地看向贺骓：“谢谢你，贺总。”
贺骓揉了揉燕栖的头发，带他上了车。
燕栖不安地说：“可是如果食品监管局的结果都下来了，上面已经决定要收购我的公司，就算我们查出元凶，这有用吗。”
贺骓目视前方，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有点难，但也不是全无办法，我帮你想想。”
车辆最终停在了一家首饰店门口，燕栖看了看周围的路段，这家首饰店是通往他们公司进水口管道那条小路的必经之路。
贺骓阔步走进店里，和店里的老板打了个招呼，很明显，贺骓也是这家店的股东，老板和和气气地给燕栖和贺骓都倒了杯水，就帮他们调出了近几天的监控。
五天的监控看起来是很费时费力的，老板调出了三十二倍速，观察着路过的行人。
贺骓捏了捏燕栖紧绷的肩，示意他别太着急。
燕栖盯着监控看了整整一下午，终于——
他叫了身旁的人：“贺总，你过来看！”
贺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快步走过来。
一个黑衣人。
妆容打扮与那天晚上，攻击他们的一模一样。
贺骓明显也认了出来，他霎时凛眉，神色严峻，摸了摸下巴：“看上去是同一个□□的人……我原先还怀疑那些人是karst的人。目前看来芬利的可能性更大，他们在针对你。”
燕栖皱眉：“可只有这个线索，我们并不能揪出□□幕后是谁。”
贺骓想了想：“当务之急，你更应该想一个办法，让你的公司不要被收购。”
燕栖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说：“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前几天在课上学习了很多制作葡萄酒的方法，我们目前用的都是最广为人知，最通俗简单的方法，如果我用古法制酒申请一个专利，我的公司就会受到专利法保护，他们就收购不了我的公司……”
贺骓看着燕栖的眼里露出了惊喜和欣赏，他说：“完全可以，你学了什么？”
燕栖想了想：“我可能要打电话和我的老师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贺骓眯了眯眼，点头。
他是天之骄子，心比天高，谁都看不上，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蠢人，但是今天燕栖的表现令他刮目相看，有些打破了他一直以来对于燕栖是个花瓶的认知，这点让他挺高兴的。
烟圈萦绕在贺骓指尖越飘越淡，他走出商店，阴暗无人的角落，贺骓拨通了李舫的电话。
“李舫啊，我贺骓。”
李舫应声：“诶诶，贺总打电话给我，有什么好生意啊？”
贺骓笑了笑：“你最近怎么突然做起红酒生意了，给那家芬利投那么多钱，我手下的公司都快没生意了。”
李舫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贺总，实不相瞒，我这边有隐情，但我保证，这家公司的生意长久不了，这两口子……不是什么善类。”
贺骓掸掉了烟灰：“什么隐情，能逼得李总投那么多钱啊？莫非是那件事——”
李舫道：“贺总，有些事大家肚里揣着就行了，不用说出口，他们俩口子拿这件事威胁我，我先给钱让他们做着，到时候找到接盘的我直接收手，给他们亏的裤衩都不剩。”
贺骓道：“那这事不会暴露吧。”
李舫道：“我最近是想明白了，做假账这事捅出来最多赔个几千万，他妈比这两口子蜈蚣一样吸血便宜多了，这两个人太贪，本来可以共赢，他们非得和我拼个你死我活，谁怕谁啊。”
贺骓笑了笑：“李总想明白就好，我还担心您呢。你这打算怎么接盘？”
李舫道：“我过几天弄个竞标，会邀请业界的各大红酒公司过来的，贺总不会介意我跟你入一只股吧？”
贺骓大笑：“李总哪里的话。”
挂了电话，贺骓松了口气，他又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助理：查一查给燕栖上红酒课的是什么人。
另一边，燕栖和贾泽洺通了电话，沟通了一下，古法酿酒确实是可以实施的，在中国属于先例，不过申请专利的时间比较长，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回到了公司，燕栖和贺骓说明了他面临的问题，贺骓挑了挑眉，隐隐透出几分意气奋发的得意，他俯身凑近燕栖：“告诉你个秘密。”
“专利局我有人。”
燕栖听了这话，眉眼明显亮了亮。下一刻，贺骓眼波周转，气氛显得暧昧：“不过，燕小公子，为什么要我帮你？给我一个理由。”
燕栖听到贺骓这么说，眉心微蹙，霎时哑然，他指尖紧了紧，料到了贺骓将要说什么。
燕栖攥着手边的纸杯，靠坐在工学椅上，微微垂下脑袋。
贺骓静静等了一会，他端详着少年的面色，唇角微扬。
“宝贝，我帮你三天把专利批下来，你做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