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巴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燕栖坐在车上,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出租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绕着圈,最终停在了一家高档酒店门口。
少年半垂着眼,他下了车,脚步有些虚浮,半醉着想要开间房,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身份证和护照。
他垂下手,说那还是算了吧,前台小姐朝他微微一笑,用法语祝他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燕栖刚刚把手机调了静音,这会打开看到来自贺骓的六个未接来电,他盯着贺骓的名字看了一会,并没有回过去,燕栖把电话拨给了关封允。
关封允很快接通了电话,温柔的嗓音响在另一头:“怎么了?小栖。”
燕栖的声音与平时没有区别,只是听起来似乎更软了一些,尾音轻飘飘的:“关姐姐,你能帮我在巴黎找家酒店吗?我忘记带身份证了。”
关封允很久之后才接话,语气带着不可思议:“你怎么在巴黎?”
燕栖答:“我……来工作。”
关封允没再多问:“你现在在哪?巴黎哪个区?我帮你联系。”
燕栖想了想,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关封允,关封允叫他待着别乱跑,不一会发了一个地址给他。
关封允在微信上和他说,去这个地址,有人会接他。
燕栖应了下来,又打了个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巨大的玫瑰庄园门口。
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田,远远连接到远方空旷无人的天际,月华如流水瀑布般倾泻,玫瑰花瓣在月色下舒展着身体,汁液在肉质花瓣里酝酿出馥郁又诱人的香气。
燕栖停住脚步,他看了一会,这才走到庄园门口,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用中文叫了他的名字,燕栖淡淡地看了过去,在铁门后看到一个年迈的奶奶。
燕栖顿住脚步:“是您在叫我吗?”
老者笑眯眯地说:“你就是燕栖吧,跟我来。”
铁质大门打开,花海撞入眼前,浩瀚又浪漫。
察觉到燕栖的疑惑,老者呵呵地说:“是小关叫你来的吧,很久没见到她了。孩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燕栖跟在老者的脚步后头,迟疑了一下:“是我,我挺好的……”
关封允并没有告诉他这是哪里,只是发了个地址让他过来,现在燕栖有些迷茫。
老者却像是读心术一样:“你忘了我是谁啦?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啊呀,小没良心。”
燕栖愣了愣,疑惑道:“您说什么?”
老者看着燕栖的神色,摇了摇头:“没什么,跟我来。”
燕栖听着没头没尾的两句话,疑问越来越深,最终二人停在了一幢小别墅前,雪白的墙壁,是欧洲一贯的奢华风格。
“吱呀”一声打开门,燕栖像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门里陈列着满当当的艺术品,标识着作者和作品的名字,艺术品来源于世界各地,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收藏者应该是一个审美品味非常高的人。
燕栖跟着老者走到了他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是收拾的很整齐,他答谢了老者,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间屋子是您的吗?”
老者笑眯眯地对他说:“当然不是啦。”
“那……”
老者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燕栖酒劲还没下去,只觉得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玫瑰花的味道,让人痴迷,他点了点头。
老者道:“那就好!这里的主人不常来,我只是帮他看院子,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饿了吗,我去帮你拿点吃的。”
燕栖略带迷惘地应了声,这里让他感到温暖舒适,他躺到床上,侧首看着夜色里的玫瑰花浪,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将他包裹,他想,这片花海的主人一定非常美丽,厚重的疲倦将燕栖包裹,他眼皮越来越沉,安稳地睡了过去……
次日,鸟啼伴随着熹微的阳光将燕栖唤醒,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昨天发生的事就像小短片一般在他眼前浮现。
燕栖躺在床上,他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居然已经快中午了。
燕栖下意识地就想坐起来,但是他现在在法国,好像什么也干不了,燕栖又躺了回去,一动不动。
手机上明晃晃的二十几个未接来电不停地提醒着燕栖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燕栖翻了个身,漫无目的地打开了手机系统里自带的数独,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游戏。
还没走几步,他的手机铃声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燕栖接了电话。
“你好,贺总。”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你昨晚在哪?”
燕栖看了看窗外的玫瑰花园,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他似乎能看见贺骓难以置信的神色,那边又问道,“你现在在哪?”
燕栖还是说不知道。
他听见键盘的声音,贺骓似乎是在打字,他说:“定位发给我。”
燕栖道:“不牢贺总挂心了,我今天去拿我的身份证和护照,我要回国。”
贺骓停了一会:“燕栖。”
“什么事?”
贺骓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你来吧,我在酒店等你。”
然后挂了电话。
燕栖握着电话的手僵了僵,他偏头看向窗外,白瓷窗台上悬挂着的窗帘也是玫红色,少年睫毛颤了颤,他走过去,站在日光下,苍白的少年与烧红的玫瑰融为一体。
窗帘的颜色很好看,燕栖轻轻一拉,掩藏在玫瑰色布料之下,一个暗红色礼盒置放在深处,隐蔽又渴望被人捕捉。
燕栖动作一滞,他像是在思索,最终还是伸出细瘦的手腕,把礼盒拿了出来。
少年迎着阳光轻轻的打开了礼盒。
是一盒精致又浪漫的玫瑰干花。
“亲爱的客人,感谢你发现了我,现在请你带走我,我想我们很有缘,期待与你的下一次相遇。”
“你的,karst”
这是一张藏在玫瑰花瓣里的小纸条,是用中文写的,字迹是龙飞凤舞的飘逸洒脱。
燕栖读了几遍,把kaest的名字记在了心里,短暂的犹豫过后,他把礼盒收进了背包。
他到了客厅,老者正在厨房做饭,燕栖走了过去:“奶奶,我先走了,谢谢你昨天的照顾。”
“诶,怎么就走了,”老者回过头,“多住几天也可以的。”
燕栖摇摇头:“谢谢,但是我想回国了。”
“这样啊,”老人看着他笑了笑,给予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祝你好运。”
燕栖走得时候问了一个他很疑惑的问题:“请问这个庄园主叫什么名字?”
老人看着燕栖,食指竖在唇瓣:“嘘,这是个秘密秘密,庄主现在不在这里,怎么了?”
燕栖也没再纠结,他往外走:“没事,随便问问。”
玫瑰俯拾皆是,花瓣编织红毯,这个karst一定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
幸亏燕栖还记得温泉酒店的名字,他打了辆车。
虽然燕栖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贺骓,但贺骓毕竟是他的股东,昨晚发生的事让燕栖止不住地头痛。
刚刚下车,燕栖就迎面遇上了贺骓,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挂了个笑容在面颊上。
贺骓穿了一身体面的西装,同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好久不见啊燕总。”
燕栖奉承下去:“是啊,好久不见。”
说完,他就拐进屋里,刷开房卡,令人惊讶的是,两个行李箱整整齐齐摆放在房间进门的地方——一个他的,一个贺骓的。
燕栖手抖了抖,看着贺骓跟了进来,拖走了自己的行李箱:“走吧,我们回国。”
虽然燕栖真的不想和这个男人坐同一班飞机,但他并没有立场拒绝,他只能僵笑着:“贺总,您不用跟我一起走,我记得您不是要度假吗。”
贺骓侧首:“燕总说笑,我孤家寡人在异国他乡,又没有一个情投意合的人陪我,太无聊了。”
燕栖觉得他说错了话,只能草草又检查了一遍屋子,贺骓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一点遗漏,他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
两个人默契地对于昨晚发生的事避而不谈,燕栖自己买了经济舱的机票,目的是不和贺骓坐在一起。候机厅里,贺骓神色微妙:“燕总,我记得我说过这趟旅行的费用由我来报销,我把机票钱转给你。”
燕栖客气道:“不用破费,机票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贺骓看着他,嗤地笑出来:“燕总,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燕栖道:“还好吧。”
贺骓凑近了一些:“还是你只对我不解风情?那我可太荣幸了。”
热浪跟着贺骓喷涌到燕栖脖颈上,他尴尬的侧开了身子:“如果这样想能让贺总觉得高兴的话,我认同您的想法。”
贺骓望着燕栖的眼神眯了眯:“燕小公子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
燕栖直视着贺骓:“一直都会,只是从前没咬过您。”
“是吗?”贺骓坐直了身子,没有再刻意靠近。
小猫咪露出尖牙,他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