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次日清晨，燕栖早早出门，跟着助理去了贺骓给他安排的葡萄酒酿制工厂，他仔细看了看红酒厂的工序，在细节处和贾泽洺课上讲的内容对得上，这里盛产红葡萄酒，也是他公司目前的研究方向，尤其是黑皮诺，被称为红葡萄中的皇后，法兰西的黑皮诺口感比国内更上一层。
迎接燕栖的工作人员留着一头金黄的长发，眼窝深邃迷人，是很典型的白种人长相，她自称丽莎，礼貌地引着燕栖参观工厂的每一个工序，燕栖提出了疑问，她也会非常优雅的解答。
偶尔涉及了一些酿制的秘辛，含糖量之类的比例，燕栖顾及着，并没有开口问，这里的起泡型葡萄酒做的很好，燕栖提出想尝一尝，工作人员带着燕栖进到屋子里，端上一个木盘，勃艮第杯里盛着不同品类的葡萄酒。
“您是贺先生带来的客人，我们将为您奉上最美味的葡萄酒。”
燕栖抿了一口酒液，是非常醇厚又浓郁的口感，新鲜溢出的芬芳沁入鼻腔，令人感到舒服。
之所以选择继续做葡萄酒这个行业，还有一个原因，燕栖从小就喜欢到工厂里偷偷尝酿好的葡萄酒，后来演变成了喜欢喝一切的红酒，他品酒品的多了，对于红酒的味觉变得愈发灵敏，从前没有系统的学过，只能品出酿酒的质量，或好或差他几乎嗅一嗅就能知道，但这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与贺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能尝出贺骓的私家游轮上的葡萄酒是难得一见的好酒，但也仅此而已。
然而现在，燕栖跟着贾泽洺系统的学习了葡萄酒的酿制体系，明白了每一个流程的作用，燕栖惊奇地发现他似乎有些开窍了。
酒液流窜在唇腔，他脑海中可以想象出酿制这道酒前，都过了什么步骤，甚至于更加细节，他能尝出这杯酒液中糖分与水分的比例，酒液静置时沐浴了多长时间的阳光，浸渍时间长短，果皮吸收了多少的水分，等等。虽然不太确定，但这样的感觉很神奇。
燕栖又喝了几口，味蕾像是拥有了记忆，不断簇拥着酒液余味电流般蔓上大脑，他蓦地睁眼，脑海中有了几个缥缈的数据，这完全是由直觉的产生的，燕栖匆忙起身：“抱歉，失陪一下。”
他出了房屋，就把脑海中的数据比例发给了黄伊丽，叫黄伊丽迅速运用到酿酒厂中。
虽然有些草率，这与燕栖一贯的做事风格不符，他向来都是相信自己的经验，而非直觉。
但是现在燕栖心脏砰砰狂跳，他甚至有些激动，愿意为此赌一把，这种难得的感觉令他血脉偾张。
冷静下来之后，燕栖回到屋里，丽莎依旧在微笑地等待他。
他没有直接去品另一杯红酒，方才舌尖上残留的味觉还没有消散，他怕彼此冲突影响了他的感觉。
燕栖温和地拖开椅子坐下，他道：“丽莎，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黎正用法语将这句话翻译了一遍。
丽莎说：“当然可以，先生。”
燕栖微笑：“你们这的酒味道真的很不错，法国人杰地灵，养出来的葡萄酒驰名全国。黎正，你也尝尝。”
黎正没料到燕栖会这么说，道谢之后他浅抿了一口：“嗯，味道非常好。”
燕栖琢磨着黎正的面色，他道：“你以前也负责帮贺总翻译吗？”
黎正摇了摇头：“不是的，贺先生有自己专门的翻译，我只是临时来陪同您的。”
燕栖点了点头，他放下心，对丽莎说：“小姐，我想知道，你们工厂和贺总是什么关系？”
丽莎双手交叠，姿势端庄：“贺先生从我们这里进过几次酒，我们工厂的老板与贺先生是很好的朋友。”
燕栖有些奇怪：“他没有投资你们工厂吗？”
丽莎笑了笑：“先生，您说笑了，跨国投资酒水行业的成本很高，刨去汇率，税务等等因素，他如果要从我们这进货，运费都是一笔高额支出。”
燕栖想了想：“恕我冒昧，可以问问你们公司与贺先生做的交易，价格谈的多少吗？”
丽莎摇摇头：“很抱歉，燕先生，这个只有我们老板才知道了。”
燕栖点点头，道了谢，他又尝了尝另外几杯抬上来的白葡萄酒和桃红葡萄酒，味蕾的感觉却没有方才的红葡萄酒强烈了，他也没有着急，与其眉毛胡子一把抓，不如优先做好红葡萄酒。
红葡萄酒分为静置葡萄酒，起泡葡萄酒以及加强葡萄酒，华国最畅销的品种当属静置葡萄酒，这三种酒类，原理相似，酿酒流程天差地别，燕栖耐心地捕捉着脑海中的灵光一现，已经迫不及待投入尝试了。
离开了酿酒厂，燕栖背着黎正，打电话给了黄伊丽，他将酒厂名字告诉助理，让黄伊丽去查这家公司进口中国的红酒价位。
很快，燕栖收到了几个数据，他看着数字微微皱了皱眉，打了五折，再扣除跨国运费，发回给了黄伊丽。
燕栖：“我们的红酒成本能压到这个数据以下吗？”
黄伊丽在微信另一头发蒙：“这个可能有点不行，我尽量压。”
燕栖皱了皱眉，换成了六折，重新发给黄伊丽：“这样呢？”
黄伊丽：“国外进货成本太高了，要不燕总您考虑从国内进货新鲜葡萄？”
国外进货成本高，国内葡萄口感差，燕栖觉得身上无形的担子压的他喘不过气，他说：“不用，我再考虑一下。”
国外红酒的口感不是国内能比的，贺骓又是注重红酒口感的人，从贺骓私家轮渡上的红酒就足以见得，那么贺骓投资国内红酒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国内各大红酒厂中，找出一家价格比进口低，口感不会比进口差很远的。
为了留住贺骓的股票，只做到其中一样是不够的，必须价格和口感都接近完美，最优解是开发出新型红酒，重新建构华国的葡萄酒市场，但这目前不太现实，燕栖暂且不考虑。
鉴于贺骓现在对于自己的态度，燕栖决定先不告诉贺骓他的计划，等到以后技术成熟了再说。
第三天，燕栖又去了贺骓口中秦书羡的葡萄庄园，葡萄结在树上，红葡萄紫红滚圆，白葡萄晶莹剔透，长得很好。
但是燕栖还并不了解植物种植的相关技术，他只能跟着工作人员随意地看了看庄园的布局，心里有了数。
目前，应该先从酿制下手，提升红酒的口感，再学习种植技术，一步一步压缩成本，进攻华国高价葡萄酒市场。
实话实说，这两天在法国，的确让燕栖受益匪浅，在华国，他很难品味到这么原汁原味的新鲜红酒，让他迸发出这么深刻的灵感。
他的数据已经投入工厂开始运营了，等他回去看看成果，再邀请贾泽洺来帮他改进提升一下。
燕栖心情不错，他现在不再介意贺骓强硬地把他带来法国了，贺骓是对的，不来这一趟他都不知道能收获到这么多的东西，他现在甚至有些感谢贺骓。
于是，燕栖给贺骓拨打了电话，语调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贺总，你工作上的事解决了吗？”
贺骓道：“快了，你顺利吗？”
燕栖道：“非常顺利。”
听到燕栖的语气，贺骓在那边轻轻笑了笑：“不生我气了？”
燕栖眉目微敛，没有答话。
贺骓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出此时的少年是什么表情了，他也心情不错地说：“我处理完工作，最迟后天来和你见面。”
燕栖有些疑问：“这么快？那你之前为什么让我请半个月的假？”
贺骓在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燕总好不解风情，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燕栖听了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贺骓在听筒里叹了口气，语气一瞬间显得疲惫：“这趟旅行我有私心，我想和你一起度个假，工作上的事情太累了，陪陪我好吗？”
燕栖听着这句离谱的话，脑子轰然炸出巨响，差点脱口而出“你开什么玩笑”——请假半个月出来度假？他只是个学生！
可是他沉默了很久，唇线抿直，思虑到这趟行程他的收获，最终只是道出一个“好”，然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