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燕栖想起他那天晚上和贺骓吃烧烤，莫名其妙把自己两杯灌醉了。
他今天不逞这个能。
贺骓没有答魏株的话茬子，魏株自讨没趣，转回头去继续和身旁的女人喝酒了。
远远坐着一个男子，他扬了扬下颌，对魏株道：“你爸最近没去招惹那些人吧？”
语气不太好。
魏株身旁的女人抬眼，瞪了那人一眼：“白公子口上留德，什么招惹，都是圈内人，难道你家没有和他们做过交易吗？”
白屠巡皱了皱眉：“没有。”
女人还想说话，魏株揉了揉她的肩膀，哄道：“好了好了，丽丽，我们喝酒。”
丽丽看向白屠巡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恶意，白屠巡长得壮实，古铜色皮肤，看起来像是当过兵，他身旁坐着另一个男孩子，眉眼凌厉间带着几分明艳，是很张扬的长相，丽丽“啧”了一声，别过视线，燕栖察言观色，基本上看明白了白屠巡和那个男孩子是什么关系。
相应的，他也明白了别人看他和贺骓是什么关系。
贺骓把他带来这里吃饭，是找他伪装他的男朋友？
燕栖看了眼贺骓，贺骓察觉了燕栖的视线，朝他笑了笑。
他倒是不介意，演个戏罢了，也算增长社会阅历，难怪贺骓之前要送他两套西服。
燕栖看出来了，贺骓和这些人大部分只是表面之交，或许有利益可图，这才聚在一起吃顿饭，背地里各自心怀鬼胎，估计谁都看不惯谁。
事到如今，燕栖承认，他确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也想起来了开学之前关封允对他的忠告，让他小心贺骓，不要私交过深，或许就是让他当心这样的场合和这些心口不一的朋友。
不过，估计也没人喜欢这样的场合，如果他想成功，这是一条必不可少的路，人脉是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条件。
况且，燕栖觉得贺骓对他没什么目的性，他把自己带到这里，相应的也送了他两套昂贵的西服，来了这里之后，也是他一直在帮自己挡酒，在护着自己。
或许，贺骓拿他当朋友？
他的确应该多参加这些场合，至少学一学贺骓是怎么应对的，也好为未来做铺垫。
不久之后，酒席散了会，贺骓喝了不少酒——其中有不少是替燕栖挡下来的。
贺骓看起来有些醉了，他高声和其他人告别，然后抓着燕栖下楼，二人先去了趟洗手间，贺骓在洗漱台前洗了把脸，回过头看向燕栖，笑得有几分邪气：“这帮小兔崽子，他妈敢灌你的酒，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燕栖心里有些触动，他把贺骓拉起来：“好，知道了，谢谢贺总罩着我。”
贺骓哼了一声，挥挥手说去上个厕所。
会所很大，很空旷，燕栖站在门外等贺骓，长长的走廊此时此刻空无一人，才从酒席的喧闹中脱出身来，燕栖深呼吸之后，是满身的疲惫，又觉得这条走廊静谧的让人发闷。
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燕栖时不时能听到隔壁走廊人拖曳着脚步行走的声音。
贺骓的声音低沉喑哑，响在卫生间里面有些许回音：“燕栖？”
燕栖不明白贺骓为什么会突然喊自己的名字，他说：“我在，怎么了。”
贺骓嗓音沉闷：“你进来。”
燕栖不明所以，往里面走了几步。
贺骓又道：“最里面靠窗这间。”
燕栖虽然疑惑，还是照做了，他站在最里面的房间门口，确认一遍：“贺总，还好吗？”
贺骓：“门没锁，进来。”
贺骓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燕栖权衡了一下，打开了门。
一股巨力捏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的往前走了一步，燕栖正要出声，嘴巴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捂住，他被贺骓桎梏在怀里，只听见贺骓在他耳畔“嘘”了一声，示意他看向窗外。
男厕所最里面高处有一扇窗户，贺骓这样的身高可以直接探出头，燕栖在贺骓的借力之下踮了踮脚——
他看见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燕栖瞳孔剧缩，明显被吓到了，贺骓等少年逐渐平息了情绪，松开了堵住少年嘴巴的手。
贺骓吐息间带着酒气：“看见了吧？”
燕栖睁大了眼，低声道：“那是什么？”
贺骓道：“估计□□又来这里找麻烦了，我觉得不止这一个人持枪，外面很危险，我们在这里躲一躲。”
燕栖神色有些紧张：“墙外面就有个人，这里不危险吗？”
贺骓道：“没事，他没看见我们，外面走廊比这更危险。”
燕栖看着贺骓淡定的模样，面上微惊：“你遇到过这种事么？”
贺骓笑笑：“有啊，这圈里什么事都有，违法犯罪一应俱全，害怕了么。”
燕栖没有回答，用余光睨向窗外：“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贺骓道：“等外面那个人走了，他应该有别的同伙，他是在这里放哨的。”
燕栖点点头。
思绪渐渐平息下来，燕栖这才反应过来他目前和贺骓处在一个多么尴尬的境地，两个成年男性挤在一个不到两平的小隔间里，贺骓因为身高太高还要微微弯腰小心被窗外人看到，使得原本逼仄的空间更加拥挤。
燕栖觉得手腕有些发烫，他进来时候贺骓就攥上了他的手腕，到现在还没有松手。
贺骓喝多了，这会站在他旁边，呼吸粗重，闭着眼休息，燕栖轻轻动了动手腕，贺骓依然捏的死紧。
算了，燕栖看着贺骓的样子，停下了动作。
科学研究表明，一个人的安全距离是12米，现在他和贺骓两个人几乎身子贴着身子，在这个安静到极致的环境里，燕栖甚至能听到贺骓的呼吸和心跳，感受到那人透过西装散发出的滚烫体温。
燕栖觉得有点不适，他主动找了个话题：“贺总……”
还没说完，贺骓就“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
好吧。
环境重归寂静，只有贺骓手腕上带着的劳力士还在滴滴嗒嗒的读着秒。
卫生间的光线晦暗，燕栖眼前的男人背靠墙面，微微曲着腰，阖着双眼，眉眼被昏黄光线勾勒的深邃，耳垂上的黑色铆钉耳坠虚虚晃了几下，增添几分性感和强势，男人一只手抓着他的腕骨，平时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贺骓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用力的时候可以看出掌骨细微的变化，分辨出肌肉和青筋的纹理，是很有骨感的手。
燕栖盯着贺骓的手腕看了好一会，抬起头，蓦地对上了贺骓喝醉泛红的眸子。
贺骓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
砰！
猝不及防的枪声从不远处传来，燕栖条件反射地向前一步，撞进了贺骓怀里。
酒气与男人独有的烟草香刺鼻辛辣，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窜入燕栖鼻腔，他迅速直起身子，说了句“不好意思”。
贺骓隔了一会才悠悠开口，看向燕栖：“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啊？”
燕栖转移话题：“刚刚是枪声？”
贺骓垂着脑袋，离燕栖距离极近，点了点头。
燕栖又道：“那外面的人走了吗？”
贺骓懒洋洋地回复：“你自己踮脚看看。”
窗外空荡荡的，方才外面的人不在了，贺骓看明白了燕栖的神色，打开卫生间隔间往外走。
他说：“刺激吗？”
燕栖道：“可真是太刺激了。”
贺骓笑了笑：“魏株和□□做过交易，后来怕事就终止了，但是□□哪能那么容易放他走，时不时地就会找些麻烦，就是白白牵连了我这样的守法公民。”
燕栖道：“那声枪不会打中人了吧？”
贺骓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怕招上警察，魏株也怕，他们持枪应该恐吓作用更大。”
燕栖点点头：“哦。”
二人到了停车场，贺骓的司机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他们坐到了后座，夜深了天有些凉，敞篷车更是如此。
贺骓看向燕栖：“已经十二点了，过你们学校门禁时间了，我家就在隔壁，不如去我家住？明天司机把你送回学校。”
燕栖看了看时间，现在回学校确实不合适，就答应了。
京都的富人区围在一圈，贺骓的房子靠得离会所很近，别墅很大，贺骓带着燕栖去到了客房，又找了干净的洗漱用品和崭新的剃须刀给他，正要离开，燕栖叫住了贺骓，少年看向贺骓：“今天晚上，谢谢你帮我挡酒。”
贺骓一只手杵在门上，弯着眸子看向燕栖：“主要是怕我们小燕公子两杯倒，我不好招呼。”
燕栖沉默，突然道：“宴会上，他们在开玩笑？”
贺骓饶有兴致地看着燕栖：“什么玩笑？你说哪句？”
燕栖想了想，说不出口。
贺骓看着少年纠结的模样，觉得有趣：“说你是我内人？”
燕栖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贺骓。
贺骓明了地说：“看你怎么想咯，你觉得他们在开玩笑么？”
燕栖还没答话，贺骓就朝他挥了挥手，只留下一个背影：“晚安，小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