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歉
岑溪叹了口气，找了张凳子坐下来，认命地在这里等陆裴。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陆裴和他的聊天记录终止于那句“那你早点休息”，他翻来翻去看了很久，余光扫到孤零零的桶，还是没忍住，给陆裴发了一句：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很快那边就回拨了一个视频通话。
陆裴举着手机在田埂上走了很久，看到岑溪的脸后，很是抱歉地扶了扶眼镜：“你能来接我一下吗，车进不来，我找不到路。”
岑溪接通视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特么都能迷路？
“你等我一会儿。”岑溪没挂视频，利索地穿好鞋子后，出了福聚源。
福聚源就在陆裴前面不远，他在福聚源的后面转了老半天，都没想过出来田埂去到小路往左。
岑溪接到陆裴时，昨天的那点尴尬已经彻底被无语代替：“你不会开导航？”
“导航显示就在这附近……对不起。”陆裴垂下眸子，有些抱歉地开口。
岑溪直觉自己是个冤种，他没说话，转身朝着福聚源走去。
陆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眼睛往下一撇就看到岑溪扎起来的裤腿，两条腿笔直，小腿上没什么腿毛，很白。
右脚踝还有一颗小痣，很好看。
陆裴眼神落在上面三秒，随即收回视线，声音淡淡的：“我陪你去抓龙虾吧，谢谢你来接我。”
岑溪还是没有说话。
两人拿着桶站在田边的时候，岑溪才反应过来，陆裴会抓龙虾吗？
“那个，要不你在岸上等我，我一个人下去就好。”岑溪自认为还没和他熟到可以随便让人干活的地步。
陆裴二话不说，直接脱了鞋子卷起裤腿就下了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岑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宋南回到农家乐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人正和谐地处理着小龙虾，两个大男人一点都不违和。
“看不出来啊，陆裴你竟然还会处理这玩意儿？”宋南大开眼界，把鱼也放在了他们面前，“顺便把鱼也给破了呗？”
“怎么不顺便把你也给处理了？”岑溪抬眼笑骂道。
宋南耸肩笑眯了眼：“哎哟你好过分，我去给你们拿水果。”
陆裴没有吱声，他看着宋南和岑溪说笑的时候，手上的刷子都用力了些。
等到宋南走开，陆裴才漫不经心问：“你跟宋南一直有联系吗？”
“嗯，他上班的公司和我以前的医院离得近。”岑溪沉浸在刷龙虾的快乐中，说完之后才察觉到陆裴那不对味儿的问题。
果然，陆裴听完后，脸色沉了下来，他直接扔了刷子，提起鱼桶走了。
岑溪愣了愣，不知道陆裴发什么神经，他也没管，快乐地刷着小龙虾。
这些东西弄完，差不多也到中午了，这是第一次同学聚会，差不多的人都到场了，加上还有他们的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一共坐了六七桌。
因为大家都好久不见，所以他们一坐下就热络聊了起来，陆裴坐在岑溪对面，拿着手机时不时发个消息，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话题。
“欸，岑溪是不是要回来了？”旁边的人突然撞了撞岑溪的肩膀，“不过我记得你在那边挺好的，怎么想起回来了？”
“可以呀你小子，还真的回来了，你怎么忍心不要我，让我一个人在c市孤独寂寞冷？”宋南攀住岑溪的肩膀，故作伤心。
岑溪顿了顿，才笑着回答：“只是刚好看到了那个画办，为家乡做贡献人人有责嘛。”
几人插科打诨，岑溪从容应付着，余光时不时掠过对面的人，可陆裴好像一直在玩手机，整个人露出淡淡的疏离，偶尔一句话也很客气。
今天好些人开了车来，晚上回到市里还有唱歌烧烤，所以中午没有喝酒，大家就着饮料轮番上阵，大有要用饮料把人喝趴下的气势。
岑溪被灌了好几杯，又去跟老师们喝了几杯，憋不住去了厕所。
只是他刚从厕所出来，就被人堵在了门口。
陆裴脸色有些冷，一直盯着岑溪，看得人发毛。
岑溪咽了咽唾沫，问：“怎么了？”
“所以你就只是不跟我联系而已？”陆裴沉声开口，抓在门框上的左手爆出青筋。
陆裴刚才听了那么多，知道岑溪或多或少都还跟同学有联系，唯独他，什么也不是。
岑溪舔了舔唇，悻悻开口：“还是有很多人没联系的。”
陆裴收回手，取了眼镜，然后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无奈开口：“你把我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再怎么生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气消了对吧？”
“嗯？”岑溪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陆裴看他这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先过去了。”岑溪不喜欢别人弄他头发，皱眉挡开了陆裴的手，然后侧身走了出去。
岑溪过去后，安静地吃着东西，别人问的问题他都没怎么听清楚。
陆裴刚才的动作语气太过亲昵，叫人猝不及防，那些模模糊糊的怪异感受又窜上心头，岑溪喝了两杯果汁都没压下去。
他心里满是烦躁。
吃过饭后，大家都陆陆续续要走了，相约晚上继续玩。
岑溪自然也要回去，不过他来的时候是打车来的，宋南本来想捎他一截，结果要送几个女生，坐不下了。
“没事，你们先走，我打车回去就行。”岑溪举着手机挥了挥。
“我送你。”陆裴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他身后，眼睛一直盯着他左耳。
宋南猛地反应过来，拍手道：“对啊，陆裴也开了车过来，你们搭伙走，岑溪你到家跟我说一声，我先送她们回去哈。”
岑溪：“行。”
人多，他也不好拒绝。
而且这个农家乐确实有些远，一时半会儿打不到车。
岑溪跟着陆裴去到大马路上，上了车后，两人都没说话。
他们的交情在七年前就断了，断在了酒店的床上，断在了那一通电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