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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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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妃闻言,心里生出一丝畏惧。

    尽管居于深宫,她也听说近来乌那国的细作屡次三番作乱,偷袭臣子、抢掠钱财、散播谣言闹得盛京城里人心惶惶。

    皇上若为此事忧心,自己这时恃宠而骄,岂不是要惹得皇上不快?

    她思量片刻,杏眼微微眯起,朝身后的宫女道:“本宫看这里冷冷清清实在可怜,去把皇上赐予本宫的合光香拿来一盒,赏给景王妃吧。”

    景王如今虽被幽禁,却尚没有被褫夺封号。

    按理说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和贵妃的身份才比景王妃贵重。

    可玫妃一个“赏”字说出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妥。

    那宫女躬身,从肘间挎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小盒香料,送到景王妃手中。

    景王妃颤颤的接过,屈膝朝玫妃谢恩。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该出来了。”禁军侍卫的催促声响起。

    玫妃柳眉微竖,眼风扫过景王和景王妃,才转身出了凤阳殿。

    “恭送玫妃娘娘。”

    景王妃朝着玫妃的背影行礼,定定看着那扇破败厚重的宫门再次闭合,才转头回了屋。

    她将手中那盒极贵重的合光香往桌上一放,无力的挤出个苦涩的笑。

    这凤阳殿内,想找出个破碎的花瓶都难,哪里还有焚香的香炉?

    就算有,他夫妻二人如今整日吃的是残羹剩饭,住的是积尘冷榻,哪里还有心思闻香赏香?

    看着这名贵的香料却用不得,不过是更加给心里添堵罢了。

    这玫妃娘娘,可真真是个会挤兑人心的

    项嘉澍见她呆呆站着,怔盯着那盒香,以为她又在感伤,无奈道:“不合心意便扔了吧,省的看着难受。”

    景王妃点点头,正要拿着出去,却听他又道:“等等。”

    景王妃回头。

    “拿过来让本王看看。”

    项嘉澍打开那个精致的木盒,凑上去闻了闻,片刻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送后宫宠妃这种香,难道这些年皇兄一直没有子嗣,是故意为之?

    景王妃见他面色有异,也跟着紧张起来。

    王爷向来喜好品茶鉴香这样的风雅之事,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

    莫不是,这香有问题?

    心中一惊,她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骚乱。

    紧接着,一个小黄门脚步匆匆跑进来,朝两人行了一礼,“见过景王,景王妃,荀总管来了。”

    荀玉山来了?

    景王妃面色一惊,双手拽住项嘉澍的袖子,害怕的声音发颤:“王爷”

    荀玉山来,多半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难不成皇上真的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项嘉澍拍了拍景王妃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起身迎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荀玉山手里握着拂尘,身着暗红色宦服立在破败的院落中央。

    他朝景王点头致意,随后拂尘一挥,便有一队小黄门抬着书箱、印匣、镜台等一应器具,从宫门处鱼贯而入,到屋内各自归置起来。

    项嘉澍稍稍愣神,转而问荀玉山道:“公公这是”

    “侯爷得知了王爷的遭遇,心中不忍,所以特地差人送来这些。”

    项嘉澍目光震动,身子虚晃了几下。

    宁远侯果然是好手段,手下有霍休那样的能人不说,竟然还和宫里一手遮天的荀玉山有来往。

    只是不知他那日夜浸淫于后宫之中,对朝事漠不关心的皇兄,可知道这些?

    “多谢公公了。”项嘉澍朝荀玉山微微点头,“可本王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侯爷的恩情,怕是无以为报了。”

    “侯爷宽厚,自是不计较这些,只是托咱家给王爷带句话,幽禁凤阳殿的日子固然难熬,可也不能因此,就病急乱投医。”

    项嘉澍皱眉,片刻后了然,他淡淡道:“侯爷大可放心。漪漪的事,本王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宁远侯担心他告诉皇上当年的林韵还活着,以她的下落作为筹码,换取皇上的信任和宽恕。

    可项嘉澍心里清楚,一旦皇兄知道此事,查清当年的事情真相,自己必然第一个人头不保。

    “王爷饱读诗书,自然知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荀玉山的声音凉凉的,传进项嘉澍的耳朵里,让他的心也跟着凉寒了几分。

    项嘉澍苦笑一声,“公公说笑,本王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大谋可图?”

    不过是留着一条命,苟延残喘罢了。

    荀玉山不言,只是走到一件刚摆好的琉璃鱼缸旁。

    里头几条色彩各异的金鱼,正欢快的游来游去。

    他轻甩手中的拂尘,身后一个小黄门上前,倒了几滴墨汁进去。

    黑色的墨汁如云雾般在水中散开,几条在上层游着的金鱼挣扎一会儿,就翻着肚皮漂浮上来,没了声息。

    荀玉山背脊挺得笔直,眼神不知看着何处,气质如同山巅松柏一般高华,话音也是掷地有声。

    “如今宫中就像这一池浑水,王爷便是其中一条池鱼,若想活得长久,还须要潜到池底深处。”

    “叫人瞧不见了,想不起了,方才是自保的良策。”

    项嘉澍看着那缸底几条还在游着的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开。

    闭了闭眼,他道:“本王如今失时落势,本应是破鼓乱人捶,却幸得侯爷和公公照拂。”

    “日后如若有需,定会尽心竭力。”

    -

    十月十六,是国师算好的黄道吉日。

    深秋早已有了凉意,大风阵阵裹挟着细沙,远远看去,阴沉沉如同乌云盖顶。

    盛京城郊军营里,一排排宁远军站列整齐,身穿统一的铠甲,手握各式兵器。

    “咚——咚——咚——”

    轰然如雷声的战鼓响起,将士们开始按照事先安排的阵营移动,步伐一致,井然有序,四周只听得到稳健的脚步声和铠甲兵器碰撞摩擦发出的锵然声。

    高筑的阅兵台上,阳朔帝端坐于椅上,凝神看着阅兵场,不知在想些什么。

    荀玉山觑着他的脸色,上前几步道:“皇上,这是从宁远军里特意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摆的正是今年宁远军大败乌那国所用的鹤翼阵。”

    见阳朔帝点头,荀玉山又附身在他耳边道:“奴才听说,今儿个除了日常演练,宁远军还特意给皇上准备了一出好戏。”

    阳朔帝闻言有了兴趣,微微侧头问道:“什么好戏?”

    荀玉山笑笑,朝身边的一个小黄门示意,那小黄门便急忙跑下阅兵台。

    不一会儿,阅兵场上的演练结束,那几队军士齐齐向后退了几步,腾出一片空地。

    四周安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半炷香功夫,在宫人们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中,几十个宁远军从阅兵场入口走了进来。

    每个宁远军手中都握着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刀。

    长刀之下,是乌那国的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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