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高二的暑假稍纵即逝。
就算和最好的朋友在冷战，心情跌落低谷，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只想躺在床上，像一朵晒不到阳光要发霉的蘑菇，但学校通知补课，立刻一铲子从床上被挖下来。
准高三生的悲哀。
乔以溪叹气，幼儿园以后她第一次对上学产生这么大的抵触心理。
但这也不完全怪她，实在是造化弄人呐！！！
她之前千方百计，勤学苦练，从鲁迅拜到华罗庚，从文殊菩萨求到圣母玛利亚，就是没能进实验班。告白失败以后，反而因为学期初班级重新洗牌，根据期末考成绩被分进了实验班。
得知分班结果的乔以溪，心情只能用六个点来形容。
这次分班只根据期末考试成绩，乔以溪位于32，发挥稳定且小超常。
而不可说的两个人，分别是1和13，稳如老狗。
不管多不想面对，她和周珩、季云樱就是同班同学了。
只能后面的考试努努力，从前五十掉出来，就能从实验班出去了。
乔以溪洗漱好，出来换上校服。
把桌子上摊开的教辅书合上，连着笔袋一起扔进书包里。
瞥见桌子上摆放的新手表时，拉拉链的动作一顿。
她拿起手表，金色的马车图案在白色表盘上很有少女感，之前在专柜里看见，她说像南瓜变成的，载着身着华服的灰姑娘去往宴会。
这款价钱不贵，一千多，但对于学生而言，也算不菲的支出。
季云樱做家教应该不只为了给阿姨买按摩椅，瞒着她可能是想给个惊喜。
乔以溪试戴了下，又放回去，戴了别的表。
-
乔以溪起床晚了，没时间去买早饭，匆匆忙忙从拿了两片吐司和一盒牛奶就冲下楼。
狂奔的脚步在打开单元门，看见门外站立的人忽然停祝
季云樱上前，语气如常和她说道：“你今天有点晚。”
乔以溪：“……”
时隔两个星期，季云樱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装着前尘往事都过去的淡定样。
乔以溪心里不爽，脸冷得像从冷冻室搬出来的，假装没看见，径直朝楼下的共享单车去。
扫了车直接走了。
她家楼下只停了一辆，她骑走，季云樱自然跟不上来。
乔以溪脚下蹬得飞快，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两侧瞄，小区门口还停着几辆共享单车。
她心里踏实下来，下一秒又因为这种情绪感到懊恼。
季云樱有没有车关她什么事！
没车迟到才好！
想着她蹬得更猛，迅速地超过前面几辆车。
信号灯是绿的，数字倒数到6。
她不停下应该就能冲过去，但是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数字在3时，她按了刹车，脚点地，停在斑马线这头，看着绿灯变红。
身边停下等红灯的人越来越多，左边和右边都没看到眼熟的人。
她克制回头的欲望，怕被看到。
追不追上都无所谓，没追上最好，反正她们也没什么好说。
红灯的时间有点长，终于出现数字，从10开始倒数。
眼看就要变绿，她等待的心情反而更加焦虑。
就好像……
她等的并不是信号灯。
乔以溪深呼吸，盯着变化的数字，变为3时，周围的人都蠢蠢欲动，手捏着车把，脚放到脚蹬上，随时准备冲出去。
变成绿灯了。
她不慌不忙地转了一圈脚蹬，后面有人按车铃催促。
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她这才跟着过马路的人流骑出去。
一路到学校，都没人和她说话。
车在附近找地方停下，弯腰上锁时，视线自然往后瞜了一眼。
很快就收回。
学校门口都是穿校服的学生，尤其快打铃的时候。
但多年的默契，让她一眼看到季云樱。
她骑车了。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乔以溪边加快脚步进了校门，边晃了晃脑袋。
可能没吃早饭，净想些没用的。
“乔乔！1身后传来兴奋的声音。
乔以溪的肩膀被狠狠一撞，连着人一起向前踉跄几步。
魏羽亲亲密密搂着她的肩膀，靠在她身上，“哦！我亲爱的同桌今天就要离开我！！为何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我的同桌爱得深沉！1
乔以溪动了下肩膀，把人拱开，回头看了眼，问道：“颜喆呢？”
魏羽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冰冰道：“我俩吵架了。”
“……”乔以溪无奈，“又？”
“说好开学第一天他叫我起床，昨晚跟我说定了五个闹钟，绝对不会忘，今天要不是我妈……”魏羽指了下校门口抓迟到和服装的老师，“我就死翘翘了。”
“是他说要叫我起床的，我才把闹钟取消，结果！！1魏羽气得翻了个白眼，“什么都能忘，怎么不忘吃饭拉屎呢？”
“哼，今天他不跪下给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他的！1
乔以溪：“行了行了，停止你的打情骂俏行为。”
“我是认真在吵架的！！1魏羽叉腰，郑重声明。
“嗯嗯，知道了。”乔以溪敷衍点头。
“对了，季云樱呢？”魏羽忽然问，她左右看了看，“你们还没和好？”
“……”
乔以溪没和魏羽说具体的，只是她和季云樱向来形影不离，生日当天季云樱不在，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她们之前肯定有点什么。
情感私事是最没法拿出来说的。
她心里恨那个人，却又不舍得诋毁。
她没法原谅，却也怕为那个人招来误解。
说到底，两个星期来，她一直都在等一个解释。
希望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希望能够和好如初，希望结局皆大欢喜。
但她好像太沉迷童话了，现实里哪那么多巧合，哪那么多误会，只是真相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魏羽抬头看了眼天，纳闷道：“太阳是打东边出来的呀，你们因为什么吵成这样啊？”
“……”
乔以溪想了下，说：“约好了去水族馆，但她放我鸽子。”
“就这？”
“我生日她也没准时到。”
“她不是去帮你拿蛋糕了吗？”
“还有，她陪吴雪惠去买书鸽了我。”
“so？”
“枕边掉的头发越来越多，喜欢的夹菜面包从便利店消失，这些微小的绝望不断堆积，才会使人长大。娜娜明。”乔以溪深情朗诵“名人名句”，而后总结道，“鸽一鸽二不鸽三，我的失望就是这么慢慢累积起来的。”
“……”
魏羽抖了抖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胳膊交叉比在胸前：“乔以溪同学，请停止你的打情骂俏行为。”
“我说认真的。”
魏羽点点头，“那你们慢慢吵吧。”
她转身和后来跟上的季云樱打招呼：“哈喽。”
而后进了三班。
乔以溪目光从魏羽身上过渡到季云樱。
视线交接，她嘴角垮下，迅速转身走了。
因为转身太过决绝，高马尾狠狠地在脸上扫了一下。
疼。
-
身处实验班，才知道群英荟萃的氛围竟是如此……让人窒息。
只上了个早自习，乔以溪就被考场一般安静且高度集中的气氛逼疯。
她学习向来爱开小差，学十分钟玩五分钟，边玩边学，但到了实验班，高压氛围下别说玩五分钟，玩五秒钟她都有罪恶感！
脑子里都是教导主任的口号——一分一操场，十分十操常
她算是深切理解这句话了。
看着身边所有人都专注学习，就像跑800米，开始大家都牟足了劲儿向前冲，但她冲了200米就气喘吁吁，腿脚发软，别人却速度不减。
她老牛犁地一般，喘着粗气拼命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差距越来越大。
——来自她写完卷子四分之一，同桌却一套都刷完了的感悟。
一个早自习，竟然能干这么多事！！！
乔以溪叹为观止，铃声一响，直接趴倒。
只要她睡着了，就没人能看见她！
“乔以溪，李老师找你。”同学直接过来通知她。
同桌推了她胳膊一下。
乔以溪立刻直起身子，“我听见了。”
从三班到实验班，同学虽然变了大半，但同一楼层，教她的老师没多大变化。
物理老头皱巴巴的脸在新学期新班级看见竟让她有些感动。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李老师1乔以溪跑过去开心地喊人。
李全朝班上一招人，看见她，笑道：“行呀，期末物理考得不错。”
乔以溪朝他眨眨眼，恭维道：“还是您教得好1
“老师，您找我？”周珩问。
李全点头：“你俩跟我来。”
乔以溪看见周珩，笑容收起来，板着脸跟着老师去办公室。
周珩悄声问：“我给你发消息怎么都不回？”
乔以溪瞥他一眼。
心想回你干嘛。
“你还生气呢？”周珩问。
乔以溪装作听不见。
周珩还想说话，但已经到了办公室。
李全先是跟周珩交代了一堆班级事务，乔以溪在一边听得昏昏欲睡，闲得没事看桌子上放的教学计划。
终于他们的谈话结束，李全看了眼乔以溪，又和周珩说：“三班新进来的，皮得很，你得多盯着点。”
乔以溪不满：“您怎么这么说我呢！我很乖的好吗1
虽然这次分班大调整了，但学霸们普遍成绩稳定，平时每个月都有一两人进出的实验班反而是这次最稳定的，只有十个人的变动，大多数都没变。
除了乔以溪，其余九个也是几进几出的老人了。
所以李全就只挑了她叮嘱一下。
“知道了，我会配合班长的。”
当着老师面，乔以溪不好表现。等出了办公室，她立刻耗子躲猫一般，脚下抹油就要溜。
奈何腿短跑不过，被周珩追上。
周珩皱着眉把她堵在墙边。
“你干嘛？你道歉……”
“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乔以溪：“……”
乔以溪一肚子话无从出口，化为一个硕大的白眼。
“我呸！周珩你能不能要点脸！！1
周珩被骂不生气反而笑着说：“哦……我看你躲我，还以为你对我……”
他想了想，“余情未了。”
“我吐了。”乔以溪不客气道，“让开。”
周珩让开路，跟在她旁边，“欸，既然都过去了，我们握手言和呗。”
他像苍蝇似的在周围绕，乔以溪不堪其扰，扭头瞪他。
周珩笑容更灿烂，伸出手放在她面前，“大哥。”
乔以溪：“……”
以后就在一个班了，周珩还是班长，免不了打交道。
而且仔细想想他也没错什么，却一直卑躬屈膝给她道歉，晾着也不气馁。
乔以溪回握住他的手，哼道：“那就给你一个做本公主跑腿小弟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