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动员
尼鲁王国首都以外最大的城市巴耶斯，周其琛站在高台上，正热情洋溢地发表演说：
“同胞们，想想你们的祖辈们、父辈们，他们种的粮食只能留很少一部分……
想想你们自己，辛勤工作，只能领取微薄的工资，还要交人头税、猪肉税、牛肉税、土地税……
家里上有小下有小，够用吗？
你们辛勤劳动一辈子，就是为那些贵族打工吗？
想想你们的孩子们、孙子们，你们希望他们也像你们一样，为那些贵族当牛做马……”
昌盛站在阳光的阴影里，撑着一把黑伞，遮了身体的大半部分，用魔法将周其琛的声音扩散到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周其琛举着报纸，大义凛然道：
“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为之工作的贵族，大名鼎鼎的良佑家族家主良佑清先生，将于明天迎娶厉氏家庭的庶出小姐，大办流水席，宴请天下同道宾客。”
“流水席，你们能免费吃吗？
办流水席的钱从哪里来的？
同胞们，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钱都是从你们的血汗钱中抽出来的……”
人群中，群情激愤，议论声不绝于耳。
已经有人在喊口号了。
官员们也迅速响应，带了数百人，将整个广场的人围了起来。
但人，实在太多了，官员们、执法者们根本进不去，还因为拉扯、推攘民众，被民众集体形成人墙，给阻拦在外。
报纸的内容，他们已经看到了。
周其琛没说一句假话！
说的都是真的！
周其琛将报纸翻到次版，“大家再看，张氏家族女儿为什么逃婚？
家族为何要花钱登报，请所有知道消息、发现线索的民众举报？
这些利益联姻，大家都懂。
这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都嫁给有钱有势的老头了，那我们的年轻人要怎么办？
要一辈子打光棍，为贵族们肝脑涂地、还找不到另一半吗……”
群情激愤。
官员们、执法者们，动用了魔法师，在大热的夏天，给广场上集会的人下了霜降：
“所有人，立即离开广场！
否则，依暴乱分子论处！
处以绞刑！”
十几、二十几、三十几……
越来越多的魔法师执法者们，遍布整个城市上空，对所有参与集会、以及正在往集会地赶的人下了霜降，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驱赶口号。
这是气候打击！
对长年生活在热带的人来说，无异于最最严重的考验！
所有人都冻得哆嗦，手脚都不协调。
昌盛冷眼扫过悬浮空中施加魔法、驱赶人群的魔法师们，精神力覆盖所有人员，传送一个信息：
“看看，当局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你们是牲口吗？他们要这样驱赶你们？！
你们是人吗？
要生存吗？
想要吃饱饭、不挨冻吗？
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推翻尼鲁王国的腐朽统治，和周其琛的起义军们一起，翻身作主……”
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往巴耶斯聚集，整个广场、以及周围的街道、甚至整个城镇，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围得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人群中明白的，给不明白的解释，懂的给不懂的说明……
越来越多的人从麻木不仁，变得懵懂，从安于现状，变得想要改变，想要拥有自己的土地或房子……
越来越多的人，从无欲无求的死灰状，变成了想要过得更好的鲜活状。
他们挣扎着，呐喊着……
到此，周其琛一个人已经是控制不住局面了。
人们都在喊着“我要土地”“我要房子”“我要孩子读书”“我要……”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他们爆发了。
有些佝偻着身子的老头、老太，在这一刻都挺直了脊背，举着拳头，“我要土地，我不要给贵族当奴隶……”
昌盛撑着伞，一步步凌空踏步，拾级而上，走到周其琛旁边，让伞悬空飘浮，双手往下压了压。
激动的人们顿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昌盛用魔法将声音传到每一个角落：
“同胞们，尼鲁王国这片土地上，最早出现人类的国家，是在一万四千年前。
一万四千年前，大家是野人，住山洞、树洞，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一万四千年后的今天，我们周围的楼房、街道，以及悬浮在天空之上的魔法师们，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时代在进步。
进步就意味着，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以前住树洞、当野人，现在有房子、大家都穿上了得体的衣服，这就是进步。
可悲可叹的是，过了一万多年，我们的尼鲁人，还被贵族阶层统治着，还没有自己的土地，终其一生还在为尼鲁的几个贵族劳作……
想要改变现状的，想要拥有自己的土地的……”
想起过往发表演说，要让持反对意见、时刻想将她拉下马来的经历，昌盛不由感慨良多。
但，社会的进程，没有持续有力的推进力量和机器，是很容易走极端的。
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以及更高程度文明的社会，可以跨个大步将封建社会跳过。
但后续没有强有力的武装、以及优秀的领袖和适合当下情势的思想引领，很容易反复的。
昌盛并不想让尼鲁人跨大步，那样，就相当于将她整个人甚至周其琛都绑在了尼鲁这条船上，上不去、下不来。
太累了。
她要的，是挑选出尼鲁本地的先进分子，加以培养，让他们自己自由奋进、将文明进程加速。
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已经有了好几个，昌盛给下了精神暗示。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昌盛和周其琛来时一阵风，谁也没看到。
走时，大家有目共睹，在黎明的曙光中，一男一女，开了一道空间门，消失了。
留下数个平民中临时选出来、临时培训过的领导人，对民众加以引导……
当然，这些是不够的。
还要做的事情，相当多。
但，让周其琛和他的人去做好了。
这一夜，南王派去刺杀周其琛和昌盛的人无功而返，被训斥得头都抬不起来，不满的情绪越发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