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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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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雁书的风寒彻底好透时, 他是大师兄的心上人且将和大师兄结为道侣的消息,已经不需要正式宣布就人尽皆知了。

    距离掌门大典也已经只有三日了。

    各门各派和各种人物都纷纷来四镜山共襄盛举。而来道贺和观礼的诸多人里,最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自然是薛明光。

    迎接各门派来道贺和观礼本是由齐长老来统筹, 但程雁书似乎也一直在等着薛明光的到来。在听到小师弟通传薛明光已快到山门时,他立时站了起来:“我去迎他。”

    没走出两步,却被韩知竹劈手扣住了手腕:“为何如此急切地要见薛少掌门?”

    “他是我朋友嘛。”程雁书笑道,又靠近韩知竹耳边, 低声笑道, “大师兄,你这是醋了?”

    “不醋。”韩知竹摇摇头, 却道, “总觉你似乎有所图谋。”

    程雁书眨眨眼, 在众人面前不好太过于调侃大师兄,却仍然止不住压低声音调笑道:“我所有的图谋都是你, 你还不知道吗?”

    到了晚间, 韩知竹在床榻之上把程雁书搂在怀里之后, 便立时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那晶亮又灵活的眸子转啊转的,显然在想要怎么开口说一件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的事情。

    叹口气, 他轻轻抚了抚程雁书的脊背:“说吧。”

    “大师兄,我明日想下山。”

    韩知竹安静地听着, 不说话。

    程雁书又补充道:“山下开了好些新店铺, 我想去逛逛。”

    “好。”韩知竹道,“明日午时后,我陪你去。”

    “不。”程雁书竟是立刻拒绝了,“大师兄,你那么忙, 过了今夜,便只有两日就到掌门大典了,你不能因私废公,我请薛少掌门与我同去,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的。”

    “不可。”

    是毫不退让的语气和态度。

    程雁书在韩知竹怀里动了动,唇贴上锁骨,眼睛却露着委屈紧盯着韩知竹的眼睛,示弱得很明显:“可以的,我就去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定回来。”

    那眼神,是男人就忍不住。韩知竹不再纠缠“可不可”,低头便含住了怎么都吻不够的唇。

    程雁书喘着气探过手去,韩知竹的里衣轻易便被他解开了。他的手指轻缓地贴着肌肤划开遮蔽,划过韩知竹精瘦紧绷的胸、腹,身子也俯下去,唇如蜂蝶,随着那手指一寸一寸的移动。

    韩知竹在极致的欢愉前绷紧了理智,他拉住程雁书的肩膀,“雁书,不必如此,不要。”

    “要。”被褥遮住了程雁书,也把那本就浸满灼热的声音蒸腾得更重,“你是我的,都是我的。”

    直到韩知竹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掀开被子,反客为主地压住了程雁书,粗暴地吻了过去。

    “要不这样……”抬手抵住大师兄的心口,略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程雁书目光里泛着火星烧过来,却软绵至极,小小的声音糯糯的,含糊暧昧,“我今天能坚持多久,你明日就给我多少时间……”

    韩知竹的眸子瞬间闪过被撩拨到十足的黑色,也不打算再用理性去压制,急不可耐地颤抖着,把爱人之间的交缠变成爱到了最狠处的凶暴。

    身体和心连结得毫无间歇。黑暗里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唯有相贴在一起的人,每一个举动,每一次呼吸,每一点愉悦,都彼此知晓。

    初春的寒里,猛烈带出汗意,缠绕着黏腻着,爱意翻涌着掀起滔天巨浪,淹没了所有理智。

    午后,终于争取到两个时辰的程雁书和薛明光一起走到山门前。

    但看着明显是等在山门前并无比自然地对他说“走吧”的人,他震惊得几乎倒退了两步。

    “去哪?”他怀抱最后一丝希望问。

    “去镇上,逛逛,两个时辰。”

    毫无意外的答案压垮了程雁书最近一直端着的“程长老”的稳重,他带着无奈低嚷:“三师兄!掌门!你能不能端起架子来?你去干什么?两天后你就登基了!你很忙的!”

    “我不忙。”魏清游坦然地不为所动,“典礼的事情一点没让我动手,我忙哪了?我已经陪着师父下了大半月的棋了。”

    说着,他沧桑地长叹一口气,目光幽深地看向四镜山主峰师尊闭关所在的方向,唏嘘:“大半月,我从没赢过。”

    程雁书看着三师兄,暂时也判断不出他那满腔抑郁的神情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超群。

    而魏清游更往真情流露的方向踏出了一步:“雁书,作为你的三师兄,你的兄长,我也关心你呀,我可是你娘家人,就不能一起去逛逛了?”

    “好吧。”一来不想耽误时辰,二来也确实拒绝不了三师兄的理由,程雁书点了头,却又叮嘱道,“但是不管我在镇上做了什么,三师兄你都不准泄密!”

    一直有着“贵客”自觉的薛明光倒是隐约察觉出了自己“工具人”的属性:“雁书啊,你不是说陪我到镇上逛逛么?你打算做什么?”

    程雁书抬起手,用力一挥:“确实是逛逛,逛到了合适的就买。时辰有限,我们走吧!”

    时辰有限,加上目标明确,程雁书一到镇上,便拉住了个路人打听最大的珠宝阁在哪。

    薛明光:“你要买珠宝?是想换了佩玉么?”

    他快手快脚捞起程雁书的佩玉,捧在掌心仔细端详:“你这佩玉……相当不错啊,你要换?别说这镇上的珠宝阁了,便是去京城最大的珠宝阁,乃至翻遍八大家所有藏宝,估计也难找到另一枚相与匹敌。”

    “这么好吗?”程雁书虽然知道大师兄给的玉必然是好的,却不知道能好到被见过世间无数好东西的薛明光的盛赞,“是玉质特别好么?”

    薛明光:“玉质当然是上好的,而且这玉显然是取自仙山福地,但最紧要的是,这玉里好像凝着什么东西……这玉,你大师兄给你的么?”

    “当然。”程雁书道,“不然我会随身带么。”

    “那我猜测这里面凝着的是你大师兄的半分元神,你有危险的时候应该是可以由他这元神替你挡的。”

    程雁书一怔,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薛明光又细细看了看玉,轻轻放下了:“晚间宋执到四镜山,让他再看看。我对于这些东西的眼界都是他平时跟我聊出来的。”

    手指尖轻轻抚过温润玉面,程雁书摇摇头:“不必看了。”

    他大师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对人好这一面上,太过于默默了。

    魏清游问:“你到底去珠宝阁做什么?”

    “买指环。”

    看着珠宝阁珠光宝气的门脸,程雁书道:“在我家乡,成了亲的人要在无名指戴一枚指环的。”

    他翘起左手的无名指示意给魏清游和薛明光看。

    “这就等于宣告这人已经有主,旁人就不该再觊觎了。换个角度说,也相当于自我约束,但凡有什么不该生的心思,瞄一眼指环,想起伴侣和自己的承诺,也能警醒。”

    “既然有了不该生的心思,那又能警醒什么?”薛明光大大咧咧一挥手,“警醒一次可能有用,第二次、第三次呢?人啊,最难的总是自律。”

    “不过……”他瞄一眼程雁书的佩玉,又笑了笑,“你大师兄没这个问题。他最擅长的可不就是自律么?不用这个指环也无妨。”

    “你懂不懂,这是人生大事,要有仪式感?”程雁书踏进了珠宝阁。

    “再说了。”他给薛明光科普,“我们家乡的说法,这个手指连通着心脉。戴上指环,也就代表你锁住了对方的心,这叫浪漫,也叫情趣,你懂吗?你不懂!”

    魏清游安然坐下,接过店家奉上的清茶:“你说什么都对,毕竟你就是大师兄的心脉。”

    程雁书笑得眉眼弯弯,用手肘戳了戳薛明光的手臂:“看到没,我四镜山的掌门都懂浪漫。年轻人,你还要努力啊!”

    不管薛明光不甘心的辩解,程雁书对掌柜说出了要看指环的需求。

    掌柜应着,快速地托出了六七大盘。只是里面的指环完全没有程雁书原本脑海里预想的那种素圈铂金的,要么是黄澄澄威武霸气的赤足金大扳指,要么是小巧但花样繁复的小戒指。

    终于,在他画图辅助说明之下,珠宝阁掌柜给他找来了一对玉石的指环。

    还没等薛明光发表鉴定感言,掌柜自己已经自嘲地笑了笑:“看公子的佩玉便知这对指环质地一般,公子应当看不上眼,但符合公子所说的样式,我这儿只能找到这一对了,也就只好献丑给公子过过眼。”

    掌柜说得在情在理,程雁书拈起那对指环看了看,款式倒是符合他理想中的简洁大方,但那玉质确实透着股不通透,感觉配不上韩知竹的身份。

    犹豫良久,他还是掏出了钱袋,骑驴找马,以后有了好的再换好了。

    一进店就稳重地坐在椅子上喝着店家奉上的茶的魏清游看了眼钱袋,淡然道:“这是大师兄的。”

    “嗯。”程雁书下意识应道,又不解,“怎么了?”

    魏清游依然淡然:“你用大师兄的银子,给大师兄买礼物?”

    程雁书又是一怔,立马反应过来:“三师兄,说好的娘家人呢?你是专业来拆台的娘家人吗?”

    魏清游俨然已经拿捏住了掌门之风范,面对程雁书的吐槽慨然不动,自顾自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一样,反正大师兄嘛,钱也好,命也好,心也好,都是你的。”

    “魏掌门!”薛明光露出了甘拜下风的模样,甚至向魏清游施了个礼,“你可真是太懂雁书说的那个什么漫了啊!”

    虽然不算无功而返,但没有买到心仪的信物,程雁书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赶着在两个时辰内回了山,只顾得上和忙得分身乏术的韩知竹打了个照面,便一整天都没有再近距离交流的时间和机会,甚至晚膳时分,韩知竹也去了师尊处,没有出现在饭堂。

    这几日的晚间琴修已经停了,小师弟们也为了掌门大典各司其职,晚膳后便各去忙碌。甚至直到陪着薛明光去山门处迎了宋谨严,再和两人聊到夜深,程雁书回了房间,韩知竹也还没回来。

    将近子时,韩知竹才踏月而回。

    踏进院门,一盏亮在石桌上的小灯被初春夜风吹得有些晃悠,灯光映出伏在桌面上沉睡的程雁书,披着的毛皮斗篷裹住了身子,露出侧脸,随着呼吸起伏的脸颊上跳跃着灯光带来的院内青竹摇曳的影子。

    快步走过去,环住肩膀绕过膝弯的动作流畅而熟练,韩知竹把程雁书横抱起来。

    落在斗篷上的竹叶随着被抱起的动作絮絮飘落,程雁书也微微睁开了眼。

    看一眼韩知竹,他抬手便揽住了韩知竹的脖子,将醒未醒,懒洋洋软绵绵的:“等你好久。”

    进到屋里,韩知竹把程雁书安放到椅子上,又摸了摸他的脸,皱眉道:“下次回屋里等,外面风凉。”

    “我想让你早些看到我。”程雁书把冰冷的脸蹭到韩知竹腹部,又调皮地怼着腹部吹了口长长的气。

    热气透过衣衫,聚集成一团,贴上皮肤后暖湿一瞬,消弭成空虚,期待着热意的继续。

    明确感觉到韩知竹腹部肌肉的瞬间紧缩,程雁书得逞般地仰起头笑,指了指桌子:“我带着薛少掌门和我们的魏掌门去吃了豆花。虽然没有临汐城的那么好吃,但是也挺不错。我给你带回来了。”

    韩知竹看了看桌上的竹筒,便抬手打开,把保存在里面尚有微热的豆花舀出一勺,递到程雁书唇边:“你吃一口,我才信确实好吃。”

    伸出舌尖,舔了舔豆花,再一口含了进去,下一瞬间,程雁书果不其然地被韩知竹揽住了。

    他仰起头,毫无阻滞地迎上了向他吻下来的唇。

    过了半晌,依依不舍地分开,程雁书眨眨眼,带着几分小得意道:“是不是好吃?”

    “确实,好吃得舌头都要融掉了。”

    舔了舔自己的唇线,程雁书笑:“不准融掉,我还要它呢。”

    说话间泛着懒洋洋的语气和表情,引得韩知竹又一把抱起了他。

    夜深,人不静,本就是开启春季最恰到好处的方式。

    四镜山热闹得恰如其分,却又庄严得不容小觑的掌门大典顺利落下帷幕,像是一个时代结束了,一个时代开启了。却又像不过是寻常一天的正常推进,魏清游身着掌门威严的外袍,看向师尊,又看向大师兄和四师弟,眼神里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稳妥。

    小师弟们倒是纷纷带着参与一个新的时间节点开始运转的兴奋和激动,把气氛烘托得灵动而热闹。在这热闹中,韩知竹和程雁书两个人肩并肩,对视一眼,同时弯了嘴角。

    魔魅之窟外泄的魔气滋养出的妖魅渐渐减少,但八大家在磨合中却有了大大小小的摩擦和不顺,宋夫人依旧下落不明,六合八荒中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湮没的、被压制的、被遗忘的欲念在伺机而动,每一日有每一日的新问题,每一日也有每一日的慨然以对,和见招拆招。

    比如此刻杵在程雁书面前的陆公子。

    “我千里迢迢抛下门中事务来四镜山,除了观礼贵派的掌门大典,更是为再见你而来。即使不为旧识只作为四镜山请来的贵客,带我观赏四镜山盛景,也不违背贵派待客之道吧?”

    话说得滴水不漏,人却显得不是那么让人心情愉悦。程雁书拉拉韩知竹的衣角,低声道:“大师兄,我现在转身就走,会影响四镜山的名望吗?”

    “不会。”韩知竹道,“不过……你上次说,我们要结道侣了,就是有名分了。”

    “嗯?”程雁书不知道大师兄忽然提起这茬是为了什么。

    “你说,所以,以后有人纠缠不休,暗送秋波,可以直接拉过来……”

    程雁书想起来了。他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唤住恰好经过的小师弟:“清林,请你安排两个人陪同陆公子游览四镜山。”

    说完,他对着韩知竹,伸出了手。

    牵住,十指交扣,韩知竹跟着程雁书经过陆公子身边,转过了山壁。

    “怎么?”韩知竹表情如此,但语气间有程雁书自能体会的些许不悦,“不愿被我当着他的面……吻?”

    “谁管他啊。”虽然很得意于从前万事淡然的大师兄会因为自己而吃醋,但程雁书也并不想放大这种无谓的情绪阴影,他站住脚步,轻巧地转个身,面对着韩知竹,“我只是希望每一次你吻我,是因为单纯的想吻我而已。”

    韩知竹的不悦瞬间便冰消雪融。

    “我听鸿川说……”

    转回身打算向前继续行进,程雁书却被轻柔的巧劲拉进了韩知竹的怀里。

    从背后环住程雁书,韩知竹轻轻托住他的下巴,让他侧过脸来:“我想。”

    背后环抱的吻逐渐加深,什么时候转成面对面的程雁书也完全没有印象,所有的感官都被吞噬,直到唇齿分开,额头抵住额头。

    “我想。和你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想得到你更多。”韩知竹的眼神里愧疚甚至压过了深情,“我浪费了太多的过去。”

    “可是过去……”

    “不是你成了我四师弟的过去,是我心悦你之后却装作不在意的那些过去。”韩知竹自嘲地苦笑。

    苦笑泛起的涟漪在程雁书心里推撞出被懂得的安慰:大师兄是真的知晓他的心里点滴的情绪,并愿意去呵护那情绪可能会泛起的酸涩。

    “我也惋惜。”他握着韩知竹的手,“但感情也不是凭空生发的呀。我虽然承认自己贪恋美色,但也是日夜相处之后、知道你面临的一切之后才逐渐地、真的把你全部放在心里的。”

    他笑得豁达:“虽然逼你面对我、承认你心里有我的那段时间,我是惨了点的,但我知道你也苦。总之,不爱和不能爱的区别太大了,我不怪你。但今后,我们说好的三件事,每件你都得做到。”

    韩知竹正色应承:“三百件,三万件,你说,我一定做。”

    掌门大典顺利地落下帷幕。来观礼和道贺的人也都渐次离开后,摆在程雁书面前第一等大事,却是他和韩知竹定在阳春三月中旬的、据说三百年才一遇的黄道吉日的结道侣的仪式,该如何操办了。

    程雁书虽然也觉得有个相对热闹的仪式感还是不错的,但若只两个人加上师尊,再由三师兄见礼,安安静静地把程序走了,事儿就成了,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小师弟们纷纷表示不答应,甚至连韩知竹也认真表示:“这是大事,你为我,吃苦吃亏已经太多太久了,这件事我决不能委屈你。”

    基调定下了,事情却还没有完全解决。

    程雁书认认真真地愁苦着:“有件事,我真的不行。”

    道侣的仪式,虽然和寻常夫妻的婚事不一样,但有件事是必然要做的——合卺酒。

    酒诶……

    菊花甜羹都能立时醉倒的程雁书要喝下满满一杯合卺酒,这件事的后果谁也不敢保证。

    若是立时酒醉过去昏睡起来,韩知竹倒是觉得也无妨,大不了他把四师弟抱回房间去让安睡,珍贵的道侣仪式最后一段合房的旖旎,舍了也便舍了。

    但程雁书却觉得,一生一次的道侣仪式,不管是从简还是办得热闹,总得是从始至终妥妥当当的,仪式感和纪念意义一点也不能缺少。

    “不能喝酒?”掌门大典后,非正式场所实在懒得以掌门繁复的行头装扮的魏清游抖了抖朴素的外衫衣摆,以掌门该有的凡事尽在掌握的平稳道,“这算什么大问题?”

    “怎么不算?”程雁书转向韩知竹,“大师兄,你说,这问题大不大?”

    “当然。”韩知竹一点没迟疑。

    大师兄给了定性的判断,魏清游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又道:“但这问题不难解决。”

    程雁书立刻看向自家掌门:“怎么解决?宋长老都说我醉酒和晕船一样,是体质问题,除了晕之外,没有特效药……”

    “但酒这种东西,又何尝需要什么特效药?酒量,不是可以练出来的么?”魏清游淡定道,“尚有两月之余,循序渐进,多少该能有所精进?”

    这提议实在是让程雁书眼睛一亮:“三师兄,掌门,你可真是能一句话点出事物的本质啊!”

    魏清游毫不客套地收下了四师弟那被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夸赞。

    当晚程雁书便拉着韩知竹,开始了他的“特训”。

    合卺酒是韩知竹选的,用桃花酿制,入口醇绵,有甜度但不腻人,不管口感还是意境,都契合道侣仪式的百年好合之意。

    但再好喝的酒,也是酒。有过菊花甜羹的前车之鉴,程雁书的对自我的认知非常清醒,他端着那盅桃花酒,凝视了良久,还是犹豫着放下了。

    “循序渐进,我们还是定个计划吧。”

    他对坐在身边,一直笑着看着他对着那杯酒犹豫的韩知竹道:“你看戏看得倒是挺得意。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吗?不准置身事外。”

    韩知竹便立刻从善如流地认真回应:“不置身事外。怎么计划?”

    “虽然合卺酒都是一饮而尽的,但是这一盅酒,如果一小口一小口地分解,你觉得大概要喝多少口?”程雁书的视线不离酒盅,“十口?十二口?我推算一下每天要练习的分量是多少。”

    韩知竹没有给出估计,倒是修长手指一动,端起了那杯酒,小口喝起来。

    大师兄就是严谨,实事求是,毫无瑕疵。程雁书满意地看着韩知竹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心里计着数。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心思便偏移了主旨,重点倒是不在于酒能分解出几口了。

    他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韩知竹抿酒,入口,过喉的动态上了。

    那喉结微微一滑的细微动态,却撩出了程雁书亦是用力吞了一口口水的动静。

    韩知竹倒是浑然未觉自己发散的吸引力,只专注完成四师弟交代的“任务”,喝下最后一口,他放下酒盅:“十。”

    程雁书强行拉回了已然是心猿意马的自己:“行,那便分十个阶段,最后十天不能算进训练期,以免有变数,往前倒推的话……最多四天就要加一口?”

    他忐忑看向韩知竹:“我能不能行啊?”

    “先试试?”韩知竹在自己放下的杯盏中倒入约一小口的酒,递给程雁书。

    接过酒盅,程雁书又有些犹豫了。韩知竹安静又耐心的陪着他坐着,一直带着鼓励安抚看着他,不催促,也不着急。

    犹豫了三五次,程雁书自己萎了。带了点自暴自弃地放下酒杯。

    脑海里闪过曾经几次醉了的经历,好像就没有一点儿好事。

    但迎向韩知竹关切的目光,他也不想旧事重提去引得大师兄又想起曾经两个人的纠结和拉扯。

    叹口气,再一次端起酒盅,程雁书以破釜沉舟的决心抵上唇边。

    眼神闪烁间,韩知竹的手盖住了酒盅:“我们不试了。换成清水,也不会损我们彼此之心。”

    是倒是,倒是……此时却也不想放弃。程雁书毅然决然闭上眼:“大师兄,我要试,你来,你喂我喝。”

    微微仰着的脸在烛光下泛着柔润的光,闭上的眼睛却是倔强的线条,韩知竹的视线从程雁书手中端着的酒盅滑到颈部延伸向下颌的漂亮姿态,指尖相触,拿过酒盅。

    下一瞬,被酒盅抵住灌入口中的料想没有如程雁书以为的发生。

    那口由贴过来的吻中喂过来的酒,在深吻中加深了甜度。

    却也不知道是否如此,酒意汹涌得更快更迅速。一吻尚未结束,夜色已经变了气息。

    之后的每一夜,这酒量的试炼,反而成了韩知竹特有的趣味。

    四师弟借由他的唇,尝着他们的合卺酒,结果是微醉,是半醉,都别有趣致。

    有一点醉时,便是又乖又软。半醉时,却有些汹汹的小豹子般的傲劲。七八分醉时,甜软和嚣张各有可能。不管是什么样的姿态,都是韩知竹的意外之喜,和心头所好。

    但也不能彻底醉倒,不然四师弟就不能带着浓浓的渴望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说出那一句让他即使真的飞升成仙了也绝对把持不住的,“我要你”。

    如此“特训”一月有余,程雁书倒是可以喝下三四口桃花酒而不至于立刻显出大醉之态了。即使略有微醉,对他而言也已经是非常喜人的进展。

    这夜,程雁书半醉半醒间,却听到一道久违的冰冷电子腔调在脑中响起来:“现在发布攻略结果。”

    “……”程雁书也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半梦半醒,鼻尖抵着的是大师兄的锁骨,呼吸间也是熟悉的气息,但他独独睁不开眼,也发不出声。

    他只能在意念中清醒,并开了嘲讽:“我知道,你很忙,结果就是攻略成功了,你可以去处理别的线程了。”

    那冰冷的电子腔调竟然隐约有了“笑”的意思:“谁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不是。ai不是准确绝对没有模糊地带吗?”程雁书抗议,“当初可是说了结为道侣就算我成功的,ai不能说谎吧?”

    “不,结侣那一刻你就成功了。但是你不想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吗?我可以替你验证……”

    程雁书笃定答:“不需要你验证,我能确定他对我是不是真心。”

    似乎察觉到程雁书呼吸的频率略有变化,韩知竹像是醒了,用手指轻轻拂去他前额的碎发,又在额头上亲了亲,再把怀抱收紧了些。

    那声音也因为韩知竹的动作而停了一停,大概可以理解为点了点头的意思,继而又道:“还有一事。”

    “你想回去吗?”它问。

    “回去?离开这儿?”程雁书心里一动,却又即刻问,“如果我回去了,我大师兄呢?”

    “他挺坚强的,没有你也能过很好。”那声音答。

    “也就是我走我的,大师兄再也找不到我了?”

    “是。但是你能回去……”

    “那我留下。”程雁书说,“还有事吗?”

    “你一点都不动摇吗?”

    呼吸间是唯有爱人才能知晓的独特气息,程雁书向着那虚空中无形地把他送来这里、让他走近这怀抱的声音,用意念浅笑:“他在哪,我在哪。”

    “你想清楚了么?我这是最后一次出现,以后你想反悔,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声音第一次多了一点隐约的人性化。

    “是。”

    醉意又翻涌上来,程雁书不再回答,意识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直到听到韩知竹急促地叫他的名字,同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程雁书才从梦境中醒来。

    睁开眼,对上韩知竹竟然有些紧张的眼睛,他下意识问:“我做噩梦了吗?”

    “不。是我做噩梦了。”韩知竹见他醒来,终于放松了些,揽进的手臂也减了力道。

    大师兄的噩梦?程雁书问:“是又坠入心魔梦境了吗?”

    “是,却又不像是。”韩知竹说,“梦见你消失了,我怎么也找不见。”

    程雁书一怔,身体一僵。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如果我真的走了呢?”

    “不准。”韩知竹的话语斩钉截铁,有他从未有过的、带着不讲道理的霸道。

    “好,我不走。”用脸颊贴住韩知竹的脸,程雁书用自己的体温安抚他。

    韩知竹忽然又沉默了,环住程雁书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问:“雁书,你是不是其实确实有过走的心思?”

    “有啊。”尽量轻松地动动肩膀,程雁书轻笑道,“不是被你拦住,还毁了我的和合之法秘籍么?”

    “那一次,我是真的想走了。去哪都好,总之不为难自己,也不勉强你了。”他动了动身子,在韩知竹怀里窝得更舒服些,又笑了,“还好没走成,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

    韩知竹也淡淡地笑了,又还是把他拥得更紧了些:“如果你要走,不管去哪里,都带上我。”

    “你?”程雁书是真的怔住了,“如果……如果是一个你完全陌生、所有名誉地位都不复存、甚至你一身修为、你的金丹都失去的地方呢?你也跟我去?”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韩知竹毫不迟疑,“我是你道侣,我要共你生生世世与共,六合八荒相携。”

    “好。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不离不弃。”程雁书仰起头,指一指自己唇角,“你给我盖个私章,结个契约。”

    吻到明明白白的又开始情动,韩知竹恋恋不舍地退开了唇。程雁书倒是不解了:“大师兄,你不……想么……”

    “想。”韩知竹抚着程雁书被自己吻得微肿的唇珠,“但近来每日你都几乎是醉态,身体损耗有些过多,不可放纵。”

    “那我帮你。”程雁书毫不犹豫地探出手去。

    “不用。”韩知竹向后躲了躲,又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只想与你……一起。”

    看看窗外即将亮起的天色,程雁书笑着轻轻盖住韩知竹的眼睛:“乖乖闭上眼,和我一起再补个回笼觉。今日又有二十个小师弟要入门,咱们四镜山是越发人丁兴旺了,负责师弟们功课的大师兄也是越发忙了,得好好休息才是。”

    韩知竹应着,紧紧拥住了他。

    一个时辰后,新来的少年们已经到了早课之所,带着好奇和憧憬,彼此交流认识,也向负责新师弟入门事宜的鉴云师兄探究些师门的情况。

    “大师兄是清冷淡然,不是冷漠无情。”鉴云的师兄姿态越发成熟,气场也越发足,“有何事只管照实直言,大师兄很讲道理的,即使是他执罚,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

    “不过,大师兄是比较不苟言笑,不要因此就觉得大师兄冷漠,他对谁都是一般姿态——唯一例外的只有四师兄。”

    “为什么?”鉴云笑,“对自己道侣与众不同,不是理所应当么?”

    新来的师弟们在日课时,终于见到了清冷绝尘、俨然古井无波的大师兄,也见到了眉眼间载着明朗光彩、灵动活跃的四师兄。

    这两个人是道侣?

    新入门的小师弟们不禁在心里替四师兄落下“无趣”两字的未来评判了。

    还在解答师弟们疑问的程雁书并不知道新入师门的小少年们心里围着他而起的八卦,认真完成解答后,他径直向等在门口的韩知竹而去。

    自然而然地十指交扣,他无比期待:“大师兄,你今天真的亲自下厨给我做午膳?”

    “自然。”韩知竹答。

    虽然知道大师兄几乎无所不能,但程雁书还是试探着问:“你真的会厨艺么?”

    “会。”韩知竹笑了笑,“且尚算不错。”

    “所以,”程雁书刻意做委屈姿态,“你还藏着不少我不知道面貌呢?还有什么,快点交代。”

    韩知竹抚了抚他刻意皱起的眉头,笑得更舒展了些:“先从今日午膳开始。”

    “我正要去用午膳,与你们一起。”魏清游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大师兄,新入门的小师弟们的修习安排,是不是也多交给鸿川鉴云他们?你和雁书委实太忙了……”

    “等等。”程雁书开了口,“掌门,午膳后我和大师兄去找你再聊正事?今天大师兄要亲自下厨呢,我可期待着的。”

    魏清游一怔,看看韩知竹,又看满眼期盼的程雁书,得体地笑了:“那我显然不方便与你们一起午膳了。也好,午膳后我们再聊。”

    “这才对嘛。”程雁书抚了抚掌,“三师兄你也别尽顾着当工作狂,别人家掌门最多九九六,你倒是永远零零七,多累啊。”

    “什么六啊七的?”魏清游看韩知竹,“大师兄,雁书说的是什么?”

    韩知竹摇摇头,又点点头,温润眼波只锁定在四师兄脸上:“他说什么都对。”

    而跟着鉴云一起组队离开课室的小师弟,已然默默粉碎了在心里替四师兄的道侣生涯落下的“无趣”评判,继而开始憧憬自己未来的道侣会是如何,嬉闹着去向了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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