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天道
这仿佛神国般的世界，乃是可卡奥强大的自我精神所创生，而现在，却有人侵入了他坚如钢铁的精神世界之中。
他的双目微微眯起，缓缓看向了梵我世界所出现的那道裂口。
灰雾不断的从裂缝之中涌入，逐渐扭曲凝聚成了一个人类的形态。
这是一个浑身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的男子，看不清具体的样貌，看不清具体的体型，但却奇特的能够感受到对方面部五官表情的变化。
“在这个世界，能够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与我达成精神连接的普通人并不多，你是一个，上一个，在东华，名叫张洞微。”
这道朦胧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从灰雾之中走了出来，就仿佛从噩梦之中走出的梦魇。
张洞微······
可卡奥面无表情，从那只巨大的孔雀身上，缓缓站起了身来。
“我一直能够感受到，在这个世界的精神磁场上空，一直盘踞着一团庞大的灰色阴云，难以接触，难以探寻，只能遥遥仰望，那团如同梦魇一般的阴云，看来你就源自于那团庞大的阴云，或者说，那团阴云就是你。”
“天魔十二始祖之一，噩梦与恐惧的掌控者，不知道你的名讳？”
可卡奥缓缓的对那道灰蒙蒙的身影说道。
“果然是自古以来少有的存在，磨灭了肉身的知觉，于虚无的精神磁场之中创造了自我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之中，现世的最强战力或许的不是你，但对于世界深层奥秘的理解，恐怕少有人能够与你相比。”
“与东华如今那个以自身承载国运的人道之神相比，你的道路，更接近天道，相比之下，我更欣赏你，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是在过去，你可以称呼我为，‘摩’。而在现在，我更希望你能称呼我为‘噩梦博士’。”
那道朦胧的身影淡淡的说道。
“噩梦博士······你就是当初导致世界动乱的罪魁祸首么？没想到在那个年代，你就已经拥有了脱离那片纯白梦境，行走在陆地上的能力。”
“当年，你借机挑起世界的战争与混乱，不仅仅是为了加速天魔的复苏，而是加速你自身的脱困。”
“我能够感受到，那片纯白之中，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纯净、天真、浪漫、爱意、希望、慈爱、恻隐、虔诚······”
“所以，你就要以野心、战争、贪婪、杀戮、仇恨来消融这片纯白的力量。”
可卡奥淡淡的说道。
“果然，更接近天道本质的你，能够感受到更多的隐秘。”
“那么，既然你能够感受得到，也应该能够明白，我们之于这个世界而言，代表着什么。”
摩，或者说噩梦博士轻笑着说道。
“恶疾与毒瘤。”
可卡奥说道。
“或者说进化与契机，不是么？”
噩梦博士说道。
“我能够感受到，你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们不属于这里，带来的只有侵略和占有，又怎会有真正的归属与善意？这个世界的某些国家已经深刻说明了这一点，殖民者宣扬着文明与自由，但所过之处，却满是苦难、压迫与屈辱。”
可卡奥问道。
“你们的视角终究太狭隘了，这颗星球，这片宇宙，从来就不存在真正的善意，相反，自然和宇宙那冷冰冰的法则，更趋向于你们所说的恶，强者可以践踏弱者，而弱者则必须从强者身上汲取力量，变得更强，以至于有一天将强者践踏在足下。”
“周而复始，进化的本质，就是仇恨的循环，所谓善意与道德，只不过是弱者发于恐惧而限制强者的牢笼，是故步自封的枷锁。”
噩梦博士淡淡的说道。
“看来，你对于人类，对于修行，对于我们，还没有真正的了解。”
“如果这世间最强大的是恶的本能，那无论是苦行，还是武道，亦或是其他的修行，其本质只有一个。”
“那就是用那微小的烛火压制无边的黑暗，以微弱的善意克制无边的邪恶。”
“在不可能中，寻找奇迹。”
可卡奥平静的说道。
“这可不像是一名苦行者说出的话，我本以为更接近天道的你，对更高境界渴望的理智，应该高于你的人性。”
噩梦博士摇头说道。
“所以说，你并不是真正了解我们，苦行的第一条准则，就是‘对自己残忍，但以爱示人’，在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之中，让我们未曾扭曲的，是感知‘善’的心。因此我所修之天道，乃化生万物之天道。”
“并且，正是出于对更高境界渴望的理智告诉我，一切来自他人的馈赠，实则都已暗中标好了价码。”
可卡奥回答道。
“看来，我们今天是无法谈妥了。”
噩梦博士叹息着说道。
“我们本就身处不同的立场，我们与东华的争端，源自于我们人类族群内部的领导权之争。”
“族群内部的争端，我不会插手，但对于外敌，我与他们持有相同的态度。”
“并且，我始终认为，凭我自身，一样能够攀上这个世界虚空的顶点，就如我当年，一步一步登上如今这座高峰。”
可卡奥轻声说道。
“可惜，你恐怕无法看到那一天了。”
噩梦博士惋惜的说道。
轰！！
随后，无尽的灰雾猛地从他的体内疯狂溢散，所过之处，如同神国一般的梵我世界被快速污染，灰雾所过之处，一切如同化为了噩梦。
“你太自信了，仍旧被纯白所束缚的你，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又能真正施展多少力量？”
可卡奥的脸色无比平静。
“传说之中，创世之神梵天生于一枚金卵之内，其内一片混沌，直到梵天将其一分为二，才有了天地的概念。”
“我一直很好奇，于那混沌之中创生天地的瞬间，梵天看到的第一个’存在‘，究竟是什么。”
“后来，当我在无边的黑暗中第一次开辟出自我的世界，我终于明白了，在世界成型的那一刻，第一个’存在‘是什么。”
可卡奥那种如同梵天神一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缓缓的伸出了他多条手臂之中的一条，在他面前轻轻一划。
嗡！！
仿佛回到了他与黑暗之中创造梵我世界的那一幕，无比的刺眼。
“他和我看到的一样，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