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乱来,霸道
面对涵栎的问话,卉笙没有回应。
涵栎气得只得抬头望着天才能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大口吸了几口气后,涵栎望着卉笙说:“落言卉笙,倘若你说一句,你不爱我了,我绝不再纠缠。但魔族之事还未了,水晶宫封印也未除,星耀,影汐还不知所踪。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再回去当顾韩舒了。”
卉笙低着头抠着手指,许久都未说话。不爱涵栎,她说不出口,但她承诺帝后之事,也不能违背。
涵栎见她久久不说话,愤愤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他想了想又说,“那你先随我回日泉派吧。”
“啊?”
说完涵栎就上前一步,拉着卉笙就往回走。
“阿栎,等等,我为何要和你回日泉派啊?我在戎界还有事要……”
“你身为日泉派天之院的弟子,擅自离派,我难道不该把你抓回去吗?”涵栎不容分说。
“我不要。”卉笙甩开了涵栎的手,“我说了,我不想再去打扰顾韩舒的人生了。”
涵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我不知你在怕什么,反正我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我记忆恢复了,但也不能轻易甩开顾韩舒这个身份,总要先让我想清楚下一步当如何行事,再好好和顾韩舒道别。所以你先随我回日泉派,让我先思虑好下一步。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从此刻起,我不允许你再离开我半步,我在哪,你在哪。你不是怕母后回来又把我关去夷界吗,若真到那一步,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被关。”
“阿栎,你也太乱来了。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我就乱来!”涵栎赌气地说,“你不和我回去,我便回到日泉派立刻放血,让全夷界的人都知道,顾韩舒的血有怎样的奇效。”
“哈?”
说完,涵栎坚决地,甚至有些粗暴地,将卉笙拽回了日泉派。
当巫渚看见二人再次站到自己面前时,正好在用晚膳。这一天从早至此刻,这二人还真是不让自己好好过。
涵栎言简意赅地表示,自己接下来会和卉笙在日泉派待一阵子,等他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自然会妥善地和顾韩舒这个身份道别。卉笙则是一直站得离涵栎足足有一丈之远,仿佛生怕离涵栎太近了一般。
巫渚不禁好奇地问:“卉笙,你这是怎么了?”
涵栎没好气地说:“别理她,她最近脑子有些不清醒。”
“谁脑子不清醒了!?”卉笙不满道。
涵栎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对巫渚说:“从今日起,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当没听见。我在这日泉派一日,她就必须在这日泉派一日。明白了吗,巫渚仙尊。”
巫渚突然领悟道,这是神族二殿下在给自己下令呢。他赶紧谄媚道:“二殿下下的令,我哪敢不从呢,是吧。”说完还不忘给了个笑脸。
然后涵栎雷厉风行地将卉笙又拽走了。
二人走出门没多久,就遇见了陆文博和陆蔓思。陆蔓思一见到涵栎,关切又焦急地冲了过来,问:“韩舒,你去哪儿了?你身子没事了吗?我找了你一下午。”
陆文博也说:“就是啊,你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害我们白白担心。”
涵栎突然愣住了。突然间找回了属于涵栎的记忆,让他有些无法应对顾韩舒的生活了。
卉笙趁着涵栎有些出神,赶紧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她揉着胳膊对涵栎说:“顾韩舒,我看你这回确实让陆姑娘担心了,总要安慰一下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涵栎正想追过去,突然衣袖被人拽住了。陆蔓思拉着他,眼里全是担忧:“你到底怎么了?你这一日到底去哪儿了?你为何会和落言姑娘在一起?”
涵栎望着陆蔓思和陆文博,不禁叹了口气。如若没有办法处理好顾韩舒的这段人生,他就没有办法心无杂念、堂堂正正地以涵栎的身份站在卉笙面前。于是他对陆蔓思说:“蔓思,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现下吗?”
“对,就现下。”
陆文博疑惑道:“什么事啊,非要这么急着说?”
“嗯,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于是陆蔓思跟着涵栎一路来到了日泉派花园中的假山旁边。
“韩舒,你要和我说什么?”陆蔓思隐隐有些不安。
涵栎低着头,接下来要说的话多少有些难以启齿,他不忍心负了陆蔓思,但这是他身为顾韩舒欠下的债,只能由涵栎来还。
涵栎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那个,蔓思,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我听着呢。”
顾韩舒决定开门见山:“那个,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犹如晴天霹雳。陆蔓思瞪着眼睛问:“我不信,你认真的吗?”
“嗯。”
“为何?”
“因为,我心有所属了。”
陆蔓思骇然道:“心有所属?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好的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陆蔓思紧紧抓住了顾韩舒的手不放。
涵栎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说:“蔓思,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很好,全是我的错,是我负了你。”
“是谁?”
“啊?”
陆蔓思瞪着涵栎,脸涨得通红地问:“你说你心有所属,我问你,是谁?”
涵栎说:“这不关她的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陆蔓思死死地盯着涵栎,问道:“是落言卉笙吗?”
涵栎沉默了一下,只得微微颔首。
陆蔓思突然轻笑一声:“我就知道。自从她来到日泉派开始,你就变得很奇怪,同你说话你总是心不在焉,明明在看着我,眼里却好像映着另外一个人。韩舒,她身为一介歌姬,向来追随者众多。我处处提防她,没想到你还是着了她的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喜欢她那魅惑的长相还是诱惑的歌喉?”
听见陆蔓思如此说卉笙,涵栎面色不悦了起来,但终究是他对不起陆蔓思在先,也因为他,卉笙才会被她在这里笔诛口罚。所以他说:“蔓思,这件事与卉笙无关。”
“卉笙,呦,都叫的这么亲切了。我不懂,你与她才认识几日啊,顾韩舒,我们可是相识了两年,两年啊。”
涵栎摇摇头道:“不,蔓思,你错了。在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卉笙了。我知道这听上去难以置信,我也无法向你解释得更清楚了。但是,我和卉笙之间远不只你知道的这几日。”
陆蔓思张大口,不可置信地说:“你先认识的她?何时?既然你已心有所属,又为何还要同我在一起?”
面对陆蔓思,涵栎心下不忍,但他必须把话说清楚:“因为,出于某些原因,我将她忘了。直到今晨,我才想起来我与她的过往。”
陆蔓思的脸先是骇然诧异,须臾后又变得不甘又委屈。她拉着涵栎的胳膊,摇晃着问:“顾韩舒,你想起了你与她的过往,那你与我的过往呢?就不值一提了吗?这两年陪在你身旁的是我啊,你看不见吗?那个卉笙,到底是做了什么,居然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她一边说,眼泪一边涌了出来。
涵栎叹了口气说:“蔓思,对不起。”
“韩舒,在你心里,她就真的比我重要吗?”
涵栎摇了摇头说:“不,在我心里,她比任何人都重要,甚至,比我自己都重要。”
泪珠不住地向下坠,陆蔓思还是不甘:“我不信,我还是不信。我们相识的这两年是切切实实的,可你刚记起她就要置我于不顾,难道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都不够让我在你心里占一个位置吗?”
涵栎却说道:“我的心很小,除了卉笙,谁都装不下了。”
陆蔓思绝望地啜泣着。涵栎又说:“蔓思,这件事终究是我负了你,你可以恨我怨我,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一些,我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我让你离开落言卉笙呢?”
涵栎沉默了一瞬,说:“不可能。我曾许诺过她,生死相随。”
心里最后一道堤坝也终于决堤,至此,陆蔓思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的坚决。除了哭泣,她还能做什么呢。
涵栎本想一直陪着她,没想到却听见她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让你见到我这般不争气的模样。”
涵栎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陆蔓思平日里的高傲,他只得点了点头,离去了。
回到房中,涵栎觉得这一日真的是太累了,倒头便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魔族攻入水晶宫那一日,子邦在他眼前倒下,鲜血在他手中还留有余温。厮杀声不断,星耀,影汐还有母后的身影不停在眼前闪现,母后那句:“此生再不得回水晶宫”回响在耳边。
轻轻地,涵栎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是卉笙走了进来。今日,她的无心之失唤醒了涵栎的回忆。卉笙犹记,刚被送入戎界的那几日,她噩梦连连,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只怕今夜,涵栎也会睡得不安稳。忘却的记忆会带着中断的情绪猛烈地席卷而来,即便是涵栎,恐也须得几日才能平复。
卉笙悄声走到涵栎身旁,果然,他眉头紧锁,翻来覆去,面色很是难看。卉笙赶紧点起了一束凝神香,然后轻轻握住了涵栎的手。渐渐的,涵栎的表情舒展开来,气息也平稳了不少。卉笙准备抽手离去,却发现手已经被涵栎紧紧握住。卉笙轻叹了一口气,终还是抽走了手,悄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