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弟
陈藏回到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离房子越来越近，摩托车的前灯打在那人的身上，陈藏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陈藏开了门，那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泽凯，你今天怎么来了？”
文泽凯从包里掏出部手机递给他，“新款的，我已经帮你把我的号码存上了，每次联系你还得亲自跑一趟，麻烦。”
陈藏只扫了眼，“那就别联系了呗，反正你也没啥大事。”
文泽凯不和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把手机往他床上一扔。
“刚才碰见小齐了，听他说你给他找了个嫂子”
“别听他瞎说。”陈藏回答的很迅速。
“叫什么？”
“胡卓。”还是很迅速。
“哦（声音降调且拖长）”文泽凯欣慰地看向愣在原地正回想自己刚说了什么的某人。
想起来了，“不是，没有，咳咳”陈藏正了正神色，“你来的正巧，我刚好有正事跟你说。”
文泽凯顿时严肃起来。
陈藏告诉文泽凯他要加入“涵明”的事。
文泽凯眉头紧锁，思索着什么。
陈藏缓缓开口：“泽凯，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文泽凯沉默。
“我们在这差不多待了有三年了，一点线索也没找到，你也应该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吧，”陈藏顿了顿，“我们和他们压根就不在一个世界，我们朝九晚五，他们昼伏夜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
陈藏看文泽凯还在犹豫，“他们其中有个女的是张成密友的女儿，她出现在这，百分百与张成有关”
文泽凯抬头望着陈藏，“你确定她现在还跟着张成吗？”
陈藏摇摇头，“不确定，但是她应该多少知道点信息我知道贸然加入十分冒险，但是与其就这么守株待兔，不如放手一搏。”
文泽凯站直身体，眯着眼打量着陈藏，半调笑地说：“我们小藏，还真是长大了啊啧，你身上那股劲儿和芳姨简直一模一样。”
文泽凯突然收了笑容，严肃地看着陈藏，“我有时候会想要不就算了吧，我们本不需要这么幸苦，可又一想，我们原本是可以那么幸福的…”
文泽凯拿起床头柜上的水，一饮见低，“说心里话，我早就把芳姨当作亲妈看待了，也把你看作我亲弟弟，”陈藏刚想反驳，但不出意料地被预判了，“你别想反驳啊，大两个月也是哥”
陈藏看着他，勉强扯出个笑脸。
“对了，你记得高考完那天吗？”
陈藏没有回答他，静静听他说。
“你说你以后想要保家卫国，让大家都过上理想的生活，我当时就在想，芳姨怎么把你养的这么好。”
陈藏扬起头，他实在不喜欢自己哭到崩溃的样子，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
“你问我想干什么，我说和你一样，其实我没你那么大志向，我只想保卫我们的小家，让我爸和芳姨可以安度晚年，看着你结婚，给我生个大侄子”
听到这陈藏忍不住笑出来。
文泽凯白了他一眼，“真的，老大哥的心愿。”
陈藏笑笑，“侄女行吗？我喜欢女孩。”
文泽凯抱着手，思考片刻，“行，侄女好，我喜欢儿子，这以后就是青梅竹马”
陈藏笑着点头附和。
俩单身汉夜晚畅想未来儿女的婚姻，还越想越美把自己哄得乐到不行。
文泽凯看了看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去了，想到陈藏此行必定是九死一生，他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有件事，我想跟你道歉。”
陈藏疑惑地看着他。
“我爸送那天，我喊着让你代你爸偿命”
陈藏的思绪回到那天。那是陈芳和文柯章领证一年后的一天，文柯章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别人捅了两刀，凶手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凶手供认不讳，说是图财，可文柯章只是个每月工资300的中学老师。陈芳知道这是□□，求警察细察，可那个年代很多事都办不到。后来陈芳觉得自己有罪，就向文泽凯坦白了一切。也是那次陈藏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芳姨哭着说她连累了我和我爸，哎，你说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后来芳姨也…”文泽凯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注意着陈藏的神情。
陈藏接着他的话说，“谁能想到是他呢，我妈估计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死在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手里。”说到这里陈藏握紧拳头浑身发抖。
“你那三枪也算慰藉芳姨在天之灵了”文泽凯叹了口气。
文泽凯拍了拍陈藏的肩膀，跟他道别后往后门走去。出门前，他又转头看了眼陈藏，叹了口气，说：“要不就算了吧。”
吃了两碗面条后，陈藏简单装了些日常用品，戴着红色头盔，一路向西，风驰百里。
陈藏和胡卓约在那个小饭店会合。
胡卓带着陈藏去了住宿的位置。
穿过一条隐蔽的小巷，尽头有一家酒店，至少看起来是那样，进门后前台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胡卓向她要了把钥匙，递给陈藏，“203，今天没什么事，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陈藏看着被擦得锃亮的电梯，电梯门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样，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活脱就是一流浪汉啊脑中闪现出自己在垃圾桶里找塑料瓶的场景，唉，就是。
二楼到了，陈藏跟胡卓道别，正准备出电梯门时，胡卓补充里句：“我在401，有事来找我。”
陈藏点头，提着编织袋往外走。
陈藏打开房间的门，环视一周，没什么特别的，大床房，独卫。
他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拿出来，简单整理了下，瞥见露出一角的红色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401门口，陈藏盯着门牌号，再三确认，按下门上的门铃，轻声叫胡卓的名字。
几分钟后，胡卓擦着头发打开了门，问他有什么事？
陈藏低头看向她的脸，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递给她，胡卓疑惑地接过塑料袋，还没等她问清楚是什么，陈藏就转身离开了。
胡卓看了一眼那东西在塑料袋里映出的大致模样，走进房间，打开塑料袋一看，十张，一张不少。
“咚咚咚”
陈藏正准备睡觉，听见有人敲门，门外有人喊他的名字。
陈藏慢悠悠地打开门，胡卓的头发已经吹干了，打理得很整齐，她还穿着刚刚的那件睡衣，粉色的。
陈藏看了眼胡卓手里那个袋子，对她说：“这钱你还是拿去吧，我也没帮你什么大忙，”说着又要关门。
胡卓拦住他，“诶，我还有别的事跟你说。”
陈藏倚着门框看着她。
胡卓也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撇了撇嘴，通过陈藏身边的空隙挤进房间。
她四处看了看，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你这整理得还挺好的，也没带你那篓子。”
“你以后就在我手下干，我就是你老大，小弟要懂规矩”胡卓顿了顿，“哎，也不知道请我进来坐坐，腿都给我站酸了。”
胡卓坐在椅子上，看着床边的那个编织袋上的字，不自觉地念了出来，“肥又沃牌…有机肥…”
胡卓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陈藏关上门，半坐在桌子上，等着胡卓发言。
“你就带这点东西？”胡卓说着看向那个编织袋。
陈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说：“我时不时也要回家看看，我那边还养了些鸡，种了点香蕉…”
胡卓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工作方面，我还是要跟你提前说一下，我们这边忙起来的时候需要你七乘二十四小时在岗，全年随时待命。”
陈藏皱眉。
“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我们没有固定节假日，但没任务的时候还是相当自由的，你去哪儿去多久我们都不管，有事五分钟之内赶到就行。”
“待遇方面你放心，绝对是高于市场的，表现好了，多分你两成都可能。”
陈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轮不到陈藏开口，胡卓打开了那个黑色袋子，把钱拿出来，伸手递给他，“这钱是之前的油钱和住宿费，该付的钱得付，然后这剩下的钱，”胡卓抬头，上下大量着他，“你去买几身像样的行头，把你的头发也给弄一弄，我们这行长发，可不是什么优势。”
陈藏没有伸手接钱，低着头把情绪藏在头发下，“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行头，我自己会准备，我有钱。”
“有钱，垃圾桶里翻到的？”胡卓嗤笑。
陈藏低头不语，胡卓不想再在这儿继续陪他玩“123木头人”，把钱丢在他床上，说：“给钱就拿着，我们这行就是图个钱，你也别在那跟我玩什么深沉，拿着钱好好收拾收拾，看着你邋里邋遢的样子，影响我一天的好心情。”说完她撇了眼正盯着自己看的陈藏，开门离开。
陈藏看着“哐”的一声关上的门，一改刚刚阴沉的模样，抚额笑笑。
回想起那天坐在自己床上胡卓怯生生的模样，这才几天？自己看来真是羊入虎口了。
之后这几天，胡卓一行人都比较清闲，其中胡卓最是如此，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其余时间都窝在床上来回看着几张旧报纸。
但这儿可不是什么能让人享受清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