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消毒水味
顾承枫母亲推开412病房的门，“妈，你这大清早的就让我陈英给我打电话办出院，是家里有急事吗？”
顾承枫两只手插兜睡眼惺忪的跟在后面。
进门的那一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夹带着淡淡血腥味，冲进顾承枫的鼻腔。
空空的病床，温屿呢？
“这病房里今天消毒水味怎么这么浓，”顾母用手遮挡了一下鼻子。
“唉，别提了。”老太太无奈的说。
“怎么了妈，陈英，你怎么也皱着眉头。”
顾承枫看着旁边空无一人病床，在想，温屿是不是出院了。
这两天，他还是偶尔会想起，那个深夜，孤单的身影。
顾承枫小姨说，“姐，那个女孩自杀了。”
顾母赶忙问道，“你说小温？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老太太可惜的说，“谁说不是呢，今早我4点起来上厕所，看到她躺在地上，打开灯一看，倒在了血泊里，吓得我赶紧让你妹妹叫医生，她妈妈抱着她都崩溃了，我跟你妹妹也吓得够呛，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咱回家算了。”
顾承枫听姥姥说完后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靠窗的那张床。
自杀了，她自杀了。
这时老太太又发话了，“唉，快收拾东西，办出院吧，”
“她没抢救过来吗？”顾承枫问。
顾承枫小姨说，“这个我和你姥姥就不知道了，冯护士长也没说什么，不过看她那表情，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顾母突然想起儿子和那女孩是认识的，便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虽然看不出情绪有什么波动，但是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顾承枫心里有点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前天晚上温屿孤零零的站在窗前的身影，让他有所触动。
“姥姥，东西就这些么？那我先拿下去了，我在停车场等你们。”
顾承枫拎起东西就出来了，特意去手术室门口看了一眼，没有她的家人。
如果那天，把她的状态跟她的家人说，会不会就能防止这种事发生了。
顾承枫坐在车上，心情烦躁，这时孙禾娜打来电话。
一接通，撒娇的语气就传来了，“老公，今晚我去你家睡好不好，我想你了。”
“恩，”
“你语气怎么回事？不开心吗？你不想让我去吗？”
“没有，”随口顿了顿说，“我可能晚点回去，你自己先过去吧，门的密码是1213。”
顾承枫挂断电话后，不禁苦笑一下，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神。
可是，“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要不然你打我一顿，”不断的在脑海中响起。
前几天她还坐在旁边，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几年，顾承枫除了见到好朋友抑郁症自杀，就再也没有经历过身边人的死亡，他想，可能自己就是触景生情了。
当小姨和老太太她们上车后，闻到浓重的烟味，开始叱责他。
副驾驶的顾承枫小姨开口说，“你说说你，你不知道我们要上车啊，还在车上抽烟，”
如果说顾承枫脾气随了谁，那肯定是他小姨，打小和小姨在一起，两个人各玩各的，说话也从来不客气。
一向温柔的顾母开口对她说，“陈英，别说了，你打开窗户不就行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她看着前面开车的儿子，心想这孩子肯定还是难过的，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从来都不是铁石心肠，今早自己听到那个女孩子自杀，心里都有些可惜和难过，更何况经历过朋友自杀的儿子呢。
“小枫，等会送下我和你姥姥，你就回去补觉吧，”
顾承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回家后，他冲进卫生间，好好冲洗了一下，他要把那股消毒水味，还有血腥味冲干净。
一个小时后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张北一，你们这些自杀的人真自私。
张北一是顾承枫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同岁一起长大，住在一个小区，五年前，因为家里破产，女朋友抛弃，在一天晚上，拥抱了所有人跟大家说自己要开启新的人生，所有人都以为他打算振作起来的时候，深夜，从天台坠下。
那晚顾承枫是最后拥抱他的人，他当时真心希望张北一能够振作起来，可能是为朋友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太高兴，晚上睡不着，打算喊张北一去夜跑，刚到他家楼底下，正准备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坠落的他。
那一刻，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自从见证了最好的朋友的死亡，顾承枫便开始酗酒，有时候喝醉了就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看下心理医生。
今天温屿的自杀，让顾承枫又想起来那个夜晚，那个血肉飞溅的夜晚。
很快，地上多了三四个威士忌的空瓶。
顾承枫睡着了，眼角挂着泪。
自杀的人，是自私吗？
傍晚5点，孙禾娜拿着换洗衣服打开了顾承枫的家门。
暗黑色的窗帘，让这个空间，黑漆漆的。
打开灯后，看到他的车钥匙在玄关上，便往卧室走去。
“承枫你在家吗？”打开门的瞬间，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顾承枫已经熟睡。
孙禾娜晃了晃他的身体，他缓缓的睁开眼。
“你来了。”
孙禾娜撒娇的躺在他身边，“你不是说要晚点回来，怎么在家喝酒啊，我要知道你在家，我不就早点过来了嘛。”
说着便伸手要给他脱衣服。
顾承枫突然把她的手甩到一边，背过身去，“我不太舒服，你先出去吧。”
孙禾娜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从床上站起来，“顾承枫，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让我过来就直说，我来了，你还这样，”
顾承枫不说话。
“谈了这几个月，哪次不是，我先找你你，如果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我算是看清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孙禾娜继续咆哮着。
“顾承枫你说话。”
“顾承枫，你给我说话，”俯身去拍打顾承枫。
“我告诉你，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再这样，老娘真的不要你了。”
顾承枫转过身，看着正在发狂的孙禾娜。
本想哄一哄她的，每次吵架，她无非就想听点甜言蜜语。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头真的很痛。
“你闹够了没有。”冷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
孙禾娜红着眼看着床上这个男人。
没谈恋爱之前，身边的朋友都说这个男人没有心，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是自己不信邪。
自从追到手后，自己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身上，没有想到，他还是这样。
“顾承枫，分手吧，我也觉得挺烦的，像你这种人，不配谈感情，”
孙禾娜拿着东西摔门而出。
她抱着衣服靠在顾承枫家门口的墙上，如果他出来找自己，自己一定会原谅她。
顾承枫没有起身。
入夜，9点，孙禾娜，离开了这里。
她坐在车里迟迟没有发动，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