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不起（1）

    医院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让早已泪流满面的温屿，把思绪拉了回来。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3点。

    椅子好硬，腿都麻了。

    温屿摸着手腕上的橘子手链，开始在心里对他说着话。

    齐彦，你听得到吗？

    如果听得到，那我跟你说会话吧。

    齐彦，你看，哪怕我站在上帝的视角看了一遍我们的故事，才两个小时就把这四年看完了，我们的四年。

    温屿拿起来一个橘子，轻轻扒开，吃了一瓣，真甜。

    齐彦，你知道吗，那天我忘记抢救室的医生出来说什么了，因为我看到你被推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晕倒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我爸妈家的床上，我喊你的名字，小橘子过来蹭了蹭我的脸。

    我起身冲下楼找我爸妈，只有爸爸在家，我问他你呢，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我去穿衣服，打算去找你。

    我爸拦着我，那时候我怎么可能听他的。

    刚穿上衣服我妈她们回来了，她们脸色很差，穿着黑色的衣服，眼睛红红的像哭过一样。

    我问她们干什么去了，当时我的嗓子痛的几乎不出话来。

    温颜过来抱住了我。

    她哭着说，她们去参加你的葬礼了。

    我还记得她的原话，她说。

    “小屿，你昏睡了两天了，我们本想把你叫醒的，可是又怕看到他会再次刺激到你，医生说你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一把推开她，我说她胡说，你明明只是做了个小手术。

    我妈妈过来扶住她跟我说，温颜说的都是真的。

    我大叫不可能不可能，我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我肯定是在做梦。

    她们都过来拉我的手，她们为什么这样，她们为什么不想让我醒过来，太过分了，我不要做噩梦。

    我爸爸从后面圈住我，他哭着说你走了，我能不能好好活着。

    我用尽全力挣脱他，跪在地上大哭，我让他们把你还给我，我歇斯底里的喊着。

    可是他们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我，如果不是我要吃那块该死的糖，你也不会死。

    齐彦，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也不要我了。

    温颜陪我去了你家，我跪在她们面前说，爸妈，对不起。

    她推开我，一言不发的去了卧室，我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齐彦，对不起，都怪我。

    你爸爸让我走，我哭着说我不走，因为温颜说你的遗照在这里，我要把它带走，放到我们家。

    你妈妈从卧室冲出来，给了我一耳光，我拉住温颜，我说妈，我错了，你再打我几下吧。

    她瘫坐在地上，跟我说，齐彦走了，既然我们没有领证，那就不要再叫她妈妈了，星海的房子，因为是我付的首付，她就不过问了，你之前的房子，他们不让我再去了。

    她曾经那么喜欢我，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应该也很痛吧。

    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你，她们这样对我，是应该的。

    遗照我没有拿，我走了，我去了你的新家。

    到的时候已经傍晚，落日的黄昏，把你的新房子团团包裹住。

    那橘色的耀眼光束落在了你的脸上。

    你的面前有好多鲜花，你明明不喜欢菊花的。

    我跪在你面前，摸着你的脸，你怎么还是那么好看。

    你冲我笑，笑着笑着我看见你的眼里流出了那天的暗红色液体。

    我发了疯的捶打自己的头，都是我的错，齐彦，都是我的错。

    太阳落山后，温颜拉我，我死活不走，后来，她去了山脚下等我。

    你不是说过不会让我哭吗，我在你面前哭成这样，你也无动于衷，你是不是变心了。

    我看了看你的新邻居，左边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他的家有些破旧了，估计也长大了吧，右边是一个阿姨，笑起来的样子和蔼可亲。

    我跟她俩说，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以后我来看你的时候，也给他俩带好吃的，齐彦，你那么不爱说话，万一被他们欺负了，我会心疼的。

    很晚的时候，月亮高高挂起了，温颜把我拖回了家。

    她不让我去星海，我哭着喊着要去，她还是跟我回我们家了。

    我站在我们的婚纱照前面，还是这个你最帅气，我也那么美，温颜给我擦眼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完。

    像极了那天我给你擦脸，那红色的液体，带着仅剩的温度，不停的往外淌。

    你疼不疼？

    或许是他们怕我出事吧，爸爸妈妈温颜若若付铭小江，他们轮流看着我，家里你的照片你的东西都被他们收起来了。

    我跪着求他们，他们也不给我。

    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去看你，和你的新邻居呢。

    听说，如果我特别想念你，你就会过得幸福，所以我不会死，我要发了疯的想念你。

    最后，妈妈给了我一本相册，里面都是我们两个的照片。

    我给她保证，好好活着。

    若若搬来了我们家，说要陪我一段时间，我赶不走她，我一赶她，她就抱着我哭。

    我都不想哭了，我觉得你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

    我天天去你的新家看你，付铭开车送我。

    在一场大雨后，我得了一场重感冒，发烧都让我迷糊了，可是我还是看不到你。

    9月27号，我们婚礼的那天，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去了我们定的那家酒店，看了看本该举行典礼的大厅。

    当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在情人台待了一夜。

    我没有跳下去，我还舍不得死呢，我还要天天去给你新家打扫卫生呢，我还要给你送你最喜欢吃的橘子呢。

    他们陪了我两个月吧，直到我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每天努力工作，我又开始掌勺了，一点都不累，我也不知道小江担心什么，他没有来之前，都是我干的活。

    我看到我爸妈温颜若若他们关切的眼神，仔细想了想真是对不起他们，我从一天一次去你家，变成了一周一次。

    你生日的那天我去看你，我隔着好远看到了你爸爸妈妈，他们在哭，我不敢过去，我躲在不知道谁的家门口，直到他们走后，我才过去看你，我真是个胆小鬼。

    那天晚上我回家，看着我最喜欢的《恶作剧之吻》，突然想起我们搬家时候他们送的酒，你从来都不让我喝酒的，难得你出远门，我就打开了一瓶，你说神不神奇，那晚我看到了你，你在给我剪指甲，还亲亲我抱抱我。

    第二天的时候我头都要炸了，疼得我睁不开眼，可是我开心极了，我终于看到你了，我浑浑噩噩开开心心的去了福来，那副模样吓坏了江西洲。

    之后，我就很少去店里了，比起干活，我更想见到你。

    我喜欢上了喝酒，温颜她们拦不住我，因为我不哭了，我说我会好好活着，可是我想喝酒，她们不知道，我喝了酒就可以看到你，我才不要告诉她们。

    若若晚上有时一遍遍去我们家看我，后来她更焦虑了，她就和付铭一起陪我。

    直到我逼她们晚上不要去打搅我睡觉，她们才不来了。

    每次你都是得夜深人静，我窝在沙发上的时候，你才出现，我知道了，你也不想让他们打搅我们，对不对？

    我们家附近开了一家酒吧，我们成了那里的常客，你也知道，付铭那家伙喝酒过敏，他一直陪着我们，哎，你说，若若自己都陷进感情的坑洞里出不来，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把我救出来。

    可是她酒量好，很少喝醉，怎么喝都喝不醉。

    我为了见你，不停地喝呀喝，酒量慢慢就大了起来，是不是很神奇。

    对了齐彦，我还学会了抽烟。

    你见到我，知道我变成这样会不会骂我。

    我今年生日的时候，我让若若送我生日礼物，她送给我一首歌，《分手快乐》。

    你看，她们都说咱俩只是分手了，你就是甩了我，去了远方而已，我听着歌没心没肺的笑着，齐彦，你到底还要不要我，你不要，我可要变心了。

    逗你玩的，我怎么会变心，我怎么舍得变心。

    其实生日那天喝完酒回到家，我哭到太阳升起。

    齐彦，对不起，我不是乖女孩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抽烟喝酒，那你骂我啊，你出来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