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9章 真冷
夜愈发静,随着时间过去,别墅也淹没在这片静夜中。
没有声息,没有动静。
似乎没有人。
湛廉时从书房里出来,他轻声打开门。
里面一片昏暗,但外面的光照进来,床上的人看的清晰。
被子微拢,林帘身体侧着,身子微蜷,是她习惯的睡姿。
湛廉时凝着她,走进来轻声把门合上。
他没有开灯,径直去了浴室。
林帘听着浴室门关上的声音,睁开眼睛。
没多久,哗哗的水声传出,她看着昏暗,眼睛静如此刻的夜。
湛廉时从浴室里出来,床上的人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变过。
他走过来,揭开被子上床,把林帘抱进怀里。
这一个月,他们都是这样。
她在他怀里,他不曾让她离开。
也或许是他的承诺,她不愿意也愿意了。
林帘鼻尖触碰到熟悉的气息,有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还有沐浴露的淡香。
包括他胸膛的紧实,都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她眼睛睁着,因着这一方胸膛,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暗。
一片黑暗。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睁着眼睛,动也不动。
湛廉时抱着怀里的人,她身体不再如之前僵硬,柔软纤细,都不敢大力。
似乎他一个不小心,她便会被折断。
他和她相贴,她的心跳就这样无声连接着他的心,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跳。
包括她的呼吸。
轻轻的,一呼一吸,热气喷在他胸膛,他的心变得炙热。
不受控制的。
指腹微动,眸中墨色变化,他低头,吻落在她额头。
然后逐渐的,他吻下移,落在她眼睛,睫毛,鼻子,嘴唇。
卧室里的气息变了,安静的气氛因子随着床上的动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气息。
夜的隐没,夜的放肆,夜的沉醉。
林帘躺在床上,头仰着,她看着昏暗中被外面路灯隐隐照着的灯。
似乎有那么一点光,这灯也有了点颜色。
然后这颜色就在她视线晃动,模糊,直至梦幻…… 后半夜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林帘昏昏沉沉的,似乎是在睡着,又似乎是在醒着,极其不安稳。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至热水落下,湛廉时抱着她清洗,她才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见她睁开眼睛,湛廉时拿过毛巾,给她把脸上的汗水擦净,直至她整张脸干干净净。
只是,汗水浸湿了她的发,湿热一片。
湛廉时把她抱起来,让她躺到他腿上,拿过花洒喷头,给她清洗发丝。
他动作轻柔,一下下捋着她的发。
挤洗发露,给她搓洗,再清洁,每一个步骤半丝不乱,娴熟无比。
林帘眼睛睁着,看着他在灯光下沉静的眉眼。
明明是那么冷漠的人,那么无情无义的人,为什么现在这样的时候,她会觉得他有心。
是灯光的关系,还是他做的事让她怀疑了。
给林帘清洗好,湛廉时拿过浴巾把她包裹抱出去放沙发上。
床单被套扯了,换了干净的,拿过睡裙给她穿上,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再裹一圈,把连人带被子的抱进怀里,这才拿过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林帘发丝密,却细软,她很少染烫,发丝质地极好。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自然柔顺,就如她的性子。
即便是发火,都柔柔的。
湛廉时凝着她的发丝,眼眸在无声中变化。
变得温柔。
林帘眼睛闭上了,也许是疲惫,也许是不想再看。
她没有看见他温柔的模样。
湛廉时给林帘吹干发丝,轻柔的把她放床上,给她把被子掖好。
他凝着她,好久,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起身去了衣帽间。
林帘是要睡了的,可当湛廉时离开床的那一刻,她的睡意突然就散去,她清醒了。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穿衣服,穿裤子,系领带,扣纽扣,戴腕表。
她像是看见了,看见他站在穿衣镜前,穿上那剪裁合体的衬衫西装,从一个居家男人变成那个手腕雷霆的商人。
她的心无声跳动,砰、砰、砰…… 湛廉时收拾好,他提过行李箱,便要打开收拾行李。
可当他提起行李箱的那一刻,他僵住。
这一刻,他视线落在这黑色的平平无奇的行李箱上。
没什么不同。
纹路,颜色都和以往一样。
但他就是凝着这个行李箱,动也不动,唯有眸中墨色变深。
卧室里气息静默,似乎一切都沉睡。
湛廉时眸微动,他握紧拉杆,提起行李箱出了衣帽间。
他停在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的人。
她平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
他凝着她,不是黑暗,有光,她的脸在光晕下淡静,一如她沉睡的那段日子。
指腹微微的动了下,想要触碰。
最终,他转身,关灯,打开卧室门。
离开。
林帘听着灯嗒的关上,她感觉到黑暗一瞬袭来,她听见他的脚步声走远,走远…… 砰! 是后备箱关上的声音。
然后,又是一声,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紧跟着,哗啦啦…… 车轮碾过雨水,湿漉漉的驶出去。
咔哒…… 雕花铁门打开,又滋啦啦一点点合上。
明明下着雨,明明这些声音离她很远,可她就是能听到。
清晰的好似就在耳边。
逐渐的,这些声音不再,天地间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再没有旁的声音。
林帘睁开眼睛。
黑暗和着雨水打湿了路灯,光也跟着打散。
卧室里似乎比之前暗了。
像是要暗无天日。
林帘看着这片黑暗,她手微动,揭开被子,赤脚下床。
她就着外面微弱的光,一步步来到落地窗,然后,她拉开一点窗,寒冷瞬间扑面而来,和着雨水,浸湿她的眼。
冷。
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