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报复来得真快
正当我想伸出手去抚摸杰茜秀发,放在杰茜身边的无线对讲机红灯急促闪烁:“黑天鹅,收到请回答。”
黑天鹅是杰茜的代号。
杰茜抓起话机:“黑天鹅收到。说!”
话机:“卫星侦测反馈,距离我部后方十五公里处,疑似发现跟踪车队,有二十辆。结束。”
杰茜:“是否查到车辆信息?结束。”
话机:“车身无明显属性标识,但车辆明显有军用卡车改装迹象,部分车辆车顶有篷布遮挡,疑似重型武器。电脑正在对其外观进行分析。结束。”
杰茜微微蹙眉:“先不要轻举妄动,有结果立马告知我。结束。”
话机:“收到!结束。”
杰茜手中的步话机还没放下,听见又传来嘀嘀嘀的蜂鸣声:“已查明,后方车队车型为俄制虎式轻型装甲车和乌拉尔375型卡车。其中装甲车十五辆,卡车五辆。而最近尼泊尔军方恰好购买了一批这两种型号车辆。”
话机那边沉默了一下,带着叹息声说道:“黑天鹅,这次我们似乎有大麻烦了!结束。”
显然杰茜也没有意料到,本来应该独身其外的军方势力,竟然也参与到了争夺神灵密藏这件事中来,但她知道军方对前任总理卡德加一直有着极高的忠诚度。
卡德加中毒被迫辞职,军方还曾派代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谴责抗议了一番。
之前卡德加明确表示过不参与到这件事中,后方车队究竟是军方自作主张,还是得到了卡德加暗中授意。
不排除下台后的尼泊尔前任总理,也想在此事中分一杯羹。
但杰茜临阵反应迅速,极快地调整了心态和战略部署。
这也是士兵和首领之间的最大区别。
只听到她从容地命令道:“继续保持监视状态,启动无线电反监听。叫醒轮休队员,武装人员一级戒备。就位确认开始。结束。”
步话机传来一阵滋滋电流声。
“2号车就位。”
“3号车就位。”
待所有车辆就位确认完毕,杰茜继续在步话机里讲到:“全队都有,执行b计划。爆破手寻找合适位置停车埋设炸药,待尾部车辆通过,立即炸开右侧山石,破坏道路,确保阻挡尾随车辆至少保持半天以上的车程。结束。”
话机传来另外一人的声音:“爆破手明白。结束”
原定计划是从坦帕出发,过巴克塔布尔,经由科达里,从国境线前往萨加玛塔峰,这条路虽然会多耗费一天时间,但公路状况较好,安全性较高。
现在刚出坦帕不到半日,就有疑似军方势力的车队堂而皇之地尾随。
堪培拉雇佣兵组织一直以来人数稀少,但任务成功率非常高,都是倚靠成员过硬的技术本领。如果单是自身遇到了这样的队伍,也能小小地组织一场战斗试探对方。
但这次考察队的成员,除了十多名佣兵组织成员,其余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学者之类的人物,没有任何战斗技巧,一旦打起来,首当其冲被消灭的就是这群人。
究竟是不是平民,暂且不得而知,至少明面上数据是这般显示。这群人又在委托任务中又有必不可少的用途,不到万不得已,杰茜不会随意抛弃。
如果早知军方也会参与进来,她可能会直接动用手段搞来几架直升飞机,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飞过去。
在杰茜的战术电脑上我看到,b计划是走的另一个方向,并不是按照公路行进,而是穿过加德满都盆地,趟过孙科西河,抵达梅恰布,再越过萨迦玛塔国家公园,抵达萨加玛塔峰。
幸运的话,只需要三日便可以抵达目的地。不过这条路会经过无人区,除了会面临一定的补给困难,还有许多洼地,和地下空腔断层,还可能遇到泥石流和雪崩。
危险系数成倍增加。
杰茜揉揉额头,对我说道:“刚出发就被尾随,这一路看来不会太平。实在不行,在孙科西河放弃辎重,顺流而下到迪格代尔呼叫直升机救援。到了哪儿,也不用担心暴露自身目的了,能出现在迪格代尔的其他人,知道的未必比我们少。”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海拔几千亩的高原地带空气稀薄,在满荷载的状态下,普通直升飞机根本没有足够的上升力,抛却所有辎重,才有可能勉强一试,或是请求神秘人支援。
车队在往前行驶一公里后从匝道向东南方向驶出,其中一辆车在必经道路一个转弯处利用山体掩护停下车辆。一名队员下车监视着后方,无人机远远地看着尾随车辆继续沿着主干道行驶,并没有任何变向、停滞的情况发生。
队员在山体转角缝隙和在路面钻孔位置塞入了大量炸药,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遥控引爆,只听见轰隆隆几声巨响,烟尘弥漫,山石垮塌,将后方的路堵了个结结实实。没有大型机械设备,数小时内,都别想靠人力把路面障碍清理干净。
杰茜这才稍稍放下心中的石头。
虽不惧怕战斗和死亡,但如何有效阻拦敌人,并安全完成任务,才是作为首领着重需要考虑的事情。
有了刚才的聊天经历,我与杰茜的关系也稍渐缓和了一点,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火药味十足的针锋相对。一路上相安无事,我与杰茜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没有沟通秘密,也就不去顾忌监听风险。
“老情人”见面也不见得一定会谈风花雪夜之类旖旎往事。
其实有几次,我都想直接了当地问她对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态度转变,却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车子在坑坑洼洼满是泥泞的草地上行驶,按照计划需要在天黑前抵达孙科西河的一处渡口,时间紧迫,没有中途休息,吃喝拉撒都是在车内自行解决。
如果天黑前不能到达,在漆黑的无人区驾驶员无法看清探路车留下的行进标识,极其容易陷入到坑洞沼泽里。
为了保证团队非战斗成员的人身安全,挑选了的这条自驾游才会选择的越野山路,越往后道路越发坎坷,我与劳伦交替着驾驶汽车,不过两百来公里的路程,居然到傍晚时分才抵达孙科西河。
可想而知,萨迦玛塔国家公园内处处皆是冻土、沼泽、积雪等等路况,会给车辆行进带来多大的挑战。
车辆要过河,小型船只显然是不能承载几吨重的货物,幸好事先有做安排,只不过联系好的船舶公司传来消息,说是现在是枯水期,船只在下游搁浅,工人正在加紧疏通航道。
再晚些传来消息道预计最快也要明早七八点钟才能到达指定位置。在与团队简单沟通后,杰茜下达原地安营扎寨的命令。
雇佣兵都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雇佣兵立即三三两两四散开来,各司其职,有的在四周设立警戒哨岗和挖坑掩藏一些小包裹状物体,看模样像是遥控炸弹;有的从车上卸下一堆电子设备,搭建临时指挥所。
考察队其他成员略显迟钝,但即便是考察队负责人刘作强也积极地配合安保做准备工作,倒是金寺的马哈瓦神情有些异样。
在物资车找了个帐篷,一向谨慎的我没有选择靠近人群堆的地方驻扎,而是选择了一个能避风的坚固的山石掩体旁安顿。
扎营后,我独自一人来到山坡上,借着地形优势观察四周情况,也在暗中打量团队里的其他成员。虽说这里是一处渡口,却是被遗弃了很久,周边没有城镇,更没有人烟,除了岸边草地上残存的积雪,放眼过去尽是荒凉一片。
多数人还显正常,美籍华人刘作强神神秘秘地进入了指挥营帐,英伦绅士雷纳德竟然掏出了一把尤克里里弹唱了起来。
马哈瓦几乎不与营地里任何一人有过交流,加之又以僧侣身份受金寺指派加入的考察团,更不见他礼佛——考察队里有信徒,天擦黑就准备好仪式念经做晚课,甚至与我也未曾有过联系。
总而言之,这人非常奇怪,除此之外倒没有任何反常举动,我得把这个疑点暗中告知杰茜,提醒她多加留意。
“呜呀呀呀呀!”营地里燃起篝火,又在琴音的烘托下,又冷又疲倦的众人顿时欢笑起来,还有穿着民族服饰的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地唱起来。
我不由得佩服这群人心大,这是来旅游了吗?同时也十分羡慕这些人,至于羡慕哪方面,连我自己也不明了。
前往萨加玛塔峰的行程注定不会太平,杰茜告诉过我现在尼泊尔各方势力云集,甚至“库库奇”都有人前来,这对我们这支能力参差不齐的考察队而言,无疑是巨大威胁。
语言不通,我即便有心想去制止,让他们现阶段安分一点,恐怕也是做不到。
我猜想其中一些本土学者丝毫不知内幕详情,真把寻找神灵密藏的事当作了解传说的普通研究课题。
我看到杰茜站在了营帐门口,也在观察着这群载歌载舞的人,对于这样的状况,杰茜也显得有心无力,更不会去制止。
按照与金寺的约定,一旦有意外状况,她手枪里的子弹只需要保护两个重要人物即可,除了我,另外一位是负责人刘作强,其他人只当作搭便车,生死与她无任何关系。
轻重缓急,在她心里十分清楚。
从营地布局也可以看出,围在火堆旁边且在火堆旁扎营的人全都是那群正在歌唱生活的尼泊尔人,例如佣兵、刘作强等人均离这群人远远的,扎营也都选在阴暗面。
我没注意到雷纳德和马哈瓦扎过帐篷,想来即便是有,也肯定不会在火堆旁。
我心下异动,似乎感觉到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咚地响了起来,差点让我喘不过起来。
我靠在一颗低矮的灌木下,抽着烟来缓解不适。
火堆边的笑声向四面八方传去,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河谷,仿佛也驱散了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
这时,我看到马哈瓦手里抓着一个包低着头快步地走向一侧,那儿停放着的是辎重车辆和燃油补给车。
杰茜在帐篷里尝试着与任务发布人沟通现在的处境和可能遭遇的一些状况,其他佣兵也各自都在忙着检查武器装备和勘测用到的必要电子设备。
这些仪器娇贵得要命,这一路又是十分的颠簸,设备要出了问题,任务能否完成就要大打一个折扣。
我转身走到火光的阴暗面,摸爬着躲到一块巨石后,悄悄地靠近马哈瓦。
借着营地篝火堆照射过来的昏暗光线,看见马哈瓦正拿着一部卫星电话,说的是帕坦当地的土话,听不懂。
好在可以从讲电话时不由自主展现出来的手势,猜到他只是向电话另一头做着汇报,看其不断点头和应承便能分辨一二。
我哑然失笑,是我疑心病太重,看马哈瓦举止异常,原以为他是某个势力的潜伏在团队里的探子,想要暗中破坏设备制造混乱。
索性我悄悄起身,准备回到帐篷好好地睡上一觉。
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嗡嗡声”,很轻微。
若不是我全神贯注地想听明白马哈瓦讲话的内容,势必也不会听到天空中的异响。
蜂鸣声越来越近,我心中有不详的感觉,刚才莫名的心悸,灵光乍现猛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幽绿色的光点正飞快地超营地过来,距离缩短到咫尺间时。
光点的下方一道道璀璨的焰火闪现,“咻咻咻”地飞向营地。
我心中大骇,也不管是否会让马哈瓦发现我在偷听,立即起身冲向营地用英语大吼道:“全部趴下,全部趴下,无人机袭击,有飞弹,有飞弹。”
众人尚未听清还没反应过来,十余枚微型导弹咻咻咻地直勾勾地朝着营地火堆处飞袭过来,当即在人群中炸开,顿时火光四起,人仰马翻,哀嚎遍地。
第一轮飞弹爆炸当场就导致人员密集处数人重伤而死。
原本在人群中弹奏乐曲的雷纳德不知何时竟远离了人群,爆炸没有伤害到他分毫,就是飞散的泥浆落在了他身上。
听见了我的呼喊声,他毫不犹豫地弯着腰灰头土脸地朝我跑来。我赶忙一把把他身姿拉低,藏在巨石一侧。
“去他妈的!”雷纳德大呼小叫骂着,突如其来的爆炸把他吓得不轻,全然没了绅士风度,帽子也不知丢到了那里去了。
“是无人机携带的微型空对地飞弹。这群该死的杂种!”我恶狠狠地大骂起来。
无人机轻盈小巧,从我头顶划过,看其样式,是民用改装,弹药承载负荷不高,若是在空旷地带,杀伤力颇为有限。
只是在这会儿,团队里很多普通成员聚集在火堆边上,简直就是一个个活脱脱的靶子。
我俩躲在石头后面,目瞪牙呲眼睁睁地看着重伤的人哀呼惨叫不敢现身,唯恐还有下一波空袭,刚刚还有说有笑活生生的人,此刻竟是躺在血泊。
无人机在头顶盘旋数圈,又投掷了一轮飞弹,炸弹震散了木柴,凌乱的光线暗淡,使无人机没能找到合适目标。
操控者似乎是极度不甘心,一架无人机悠悠然飞到死难者的上方,自带的扩音设备里传来一声玩世不恭的声音:“这是对你们今天炸毁道路,让我没心情吃饭的小小报复。”
话未说完,劳伦面无表情地举起一把冲锋枪,哒哒哒地射向无人机。
无人机一个巧妙地转向拉升,让子弹全都落了空,在众目睽睽下施施然地飞离出去。
眼见再没有无人机飞来,我和雷纳德对视一眼,离开石头,过去救助伤员。
两次飞弹袭击共导致了七人死亡,还有五人重伤垂危奄奄一息,看样子也是命不久矣。
同时我也注意到这轮袭击中没有一个佣兵成员出现或者受伤,像是预先安排好的一般,死去的和重伤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尼泊尔本土的研究者。更加离奇的地方是除了劳伦斯,整支队伍更是一枪未发。
除了马哈瓦,整个团队里再无一个尼泊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