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缺失的一环
我快速翻阅着文件:“教授,这确实是我托人转交给您的那份资料。”又指着牛皮袋封面上一串电邮地址,说道:“瞧,这是比尔的暗网联系方式。”
教授微微一笑,翘着二郎腿,手指不疾不徐地在桌面敲击着,也看不出其他表情,说道:
“你的朋友是位高手,竟能突破数道防火墙,神鬼不知地把资料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不过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份资料交到我手上?”
教授并未表现出他内心对此事的不满。
我也从未听过比尔说过他在黑客技术领域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即便他有这方面的能力,也绝无可能不知会教授就把资料放进去,这不仅不符合正常逻辑,也违背了我的初衷。
我记录这些信息,原本的用意就是为了为科学事业发展提供小小的帮助。
这份资料有许多不曾曝露在外的隐秘事件的图片和视频,非常重要,除了比尔,我更不会假手他人代为传递。
当我拿出手机准备翻出比尔的照片,想为教授做一番解释时,翻过数页,竟发现手机相册里居然没有一张与比尔的合影,连手机云端都没有发现——这绝然不可能。
明明昨天还有看见
我清楚地记得在帕坦时,有过好几次合拍,现在这些照片上比尔的影像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竟孤零零地只剩下我一人,好多相片上仅有我模样怪异地搂抱着空气。
我使劲地回想着在尼泊尔经历的点点滴滴,此刻那些曾经深刻的记忆犹新的画面在脑海中居然似风中的火苗,明灭不定。
所有关于比尔的画面,就像今晨的薄雾,仿佛微风一拂,顷刻间就要散去,越是想象着比尔的容貌,记忆越是消散得飞快。
糟糕,我心里咯噔一下,神色惊慌,暗暗地道:自己的记忆也开始出现问题了。
多年奇特的经历警示着我,似乎大事不妙,有些不同寻常的事件正在我身上发生。
我拿出录音笔,按下录音按钮,十分严肃地对教授说道:“教授,接下来我要对您讲的故事非常重要,还请您不要介意。”
我挥了挥手里的录音笔,我也并不确定录音的内容,以后会不会起到作用,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我将要讲述的就是我和我朋友比尔的故事,而比尔正是大家记忆中缺失的那一环。”事出紧迫,我无暇顾及其他,不再讨论其他问题,开门见山地说道。
教授面色微冷,不悦地说道:“莫非你之前想要获得的答案,和你朋友比尔有关系?并且,你确定要与我沟通所谓的群体记忆清除?”
我神色凝重地说道:“没错。我的朋友比尔,是华国知名地产大亨张智尧的儿子,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曾经与比尔经过的冒险故事,无论是在南极的初次相识,或是在尼泊尔,我确信这个人真实存在,但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教授语气有些不善:“人口失踪案子,你应该去寻找警察的帮助,而不是在我这里,你恐怕连方向都搞错了。”
“不,教授您误会了!我并没有用胡乱猜测的结果来糊弄您,这是对您的侮辱。”我说道,
“自我从另一个地方归来后,比尔却是神秘地失踪了。我四处寻找比尔的下落,但终是一无所获。更加诡异的是,朋友们竟然都不记得有比尔这个人存在,甚至连张智尧都忘记了这个儿子。”
教授有些惊讶地听着我说着的话,他很难相信有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自身的良好修养并没有让他贸然打断我的话语。
我苦笑着接着说道:“我甚至相信,这份资料就是比尔亲手交给你的,而你,塞娜,我们大家都忘记了这个人,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抹掉了比尔曾经存在的所有痕迹。”
教授从惊呆中醒过来,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季然,低声吼道:“季,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发生?”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方才您质问我答案是否和51区有关联,我现在回答您,没有关联。但确实和地外生命有关联。”
一番话入耳,差点惊掉教授的下巴。
“看来你是真疯了。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我这里不欢迎一个疯子在此大放厥词。”
教授面带寒霜,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准备逐客。
我没有动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刻我也真希望是我疯了。还请您耐心听我讲完。”
教授此时有些不耐烦,良好的涵养还是让他做出自便的手势。
我道:“方才,我说过我非常清晰记得与比尔相识的过程,以及他的容貌。我撒谎了!”
教授冷哼一声,心道:果不其然,此人就是在胡言乱语,也更加笃定地认为我有着某种精神问题。
于是他说道:“看在约瑟夫的情面上,我不会追究你的问题,但现在,请您拿着这些资料从我这里离开。”
我指了指桌面的文件袋,稳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您又误会了!我撒谎,是指我曾说我深深记得与比尔相处过一点一滴,在这件事情上我撒了谎。
事实上,自我从绝地里归来,比尔在我脑海中存在的痕迹越来越淡然,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缓慢地抹掉我记忆中的所有关于比尔的画面。
这不光是记忆上的清除,甚至物理上的手段也蚕食掉了比尔曾经存在过的记录。
我想,我很快同你们一般,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我不得不用录音笔来记录此事。
诺里埃尔教授,请相信,我断然不会用荒诞的谎言来糊弄您。这是对您的侮辱。”
教授沉默不语,或许是想起了我的过往经历。
在他心中始终有个怀疑,无论是道听途说的新闻,或是官方记载信息资料,评价的内容均是把我划做世界顶尖人类的范畴。
能完成尾崎八项的人,固然是疯子,但也是极端理智的表现,否则不可能在生死一线中寻找到出路。
要知道,无论徒手攀岩或是翼装飞行,必须得是冷静到极致的人类才能完成。
更别提,我曾在塞尔维尼亚总统谋杀案表现出超乎常人想象的智慧谋略,从一张没有任何信息的纸屑上,反向推断,步步为营,最终将板上钉钉的自杀案推翻,重新认定为了谋杀案,并一举擒获犯罪大师艾伦伍迪。
艾伦伍迪十数年精心策划的完美犯罪,从戳破到人犯抓捕归案用时不到一周。
那段时间,我的名字响彻海内外,隐隐比肩法证之父。
类似于这种游戏棋盘上的你争我夺,也是人类纯智慧的体现。
其实,我非常清楚,教授根本不相信我出现了智力上的缺陷,或是精神上存在某种疾病,导致我异想天开,执着地想要证明某些人群体记忆被清除,当然也包括教授自己的记忆。
而是这件事本身一开始就透露出扑朔迷离的一面。
世界知名学府,顶尖物理学专家,独立权限研究办公室,这三者放在一起,决然不存在有任何人绕过无数的禁令权限,且能忽视防火墙入侵锁定功能。
不过,事实就摆在教授眼前,就是那么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的疑惑,源于他先入为主的固有观念,他认为,一定是有人偷偷潜入了办公室,只不过手段非常高超,没被安保人员抓住把柄而已。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一样,没有完美犯罪,有的只是未被发现的证据。
对于群体记忆清除手段,诺里埃尔教授打心底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技术手段,哪怕是地外生物,哪怕是上帝都不可能做到。
毕竟,高高在上的神灵,也有消灭不了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