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后知后觉
沈皓将姚千千安置在门诊大厅座位上，自己去排队、付款和配药，忙前忙后的，不时回头给她一个暖暖的笑容。
姚千千悠闲地看着过往人群，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伴也不错。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沈皓取了药回来。
此刻，那念头无比清晰地在姚千千脑中再次显现。
她闷闷地答：“没什么。”
“刚才你和林医生聊了什么？”沈皓在她身边坐下。
姚千千心无芥蒂，诚实回答：“他把你当做我的男朋友，我和他解释呢。”
沈皓狭长黑眸闪过一丝不悦。
姚千千并没有注意到，她漫不经心地说：“我们怎么会是那种关系呢？”
沈皓清亮的眸子定格在她身上，冷着脸问：“那你说呢？”
姚千千怔怔地咀嚼他的话。
“走吧。”沈皓轻叹一声，目光转为柔和。
姚千千乖乖地跟着他，忽然，她问：“什么味？”
沈皓转身看她。
“你没有闻到怪味吗？”姚千千诧异，有点像酒味，又有点像醋味，还有点腥，难闻得很，他竟然闻不到？
沈皓笑而不语。
“大概是谁家把馊菜随便往哪里一扔，太不讲文明了。”
沈皓停顿了一下，好意提醒道：“姚千千，那是你抹的药酒的味道。”
姚千千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整只鸭蛋。
“药酒的味道就是这样的，多闻闻就习惯了。”沈皓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打趣她。
姚千千一张脸皱成了一团，她这样子还能见人吗？
经过一排橱窗时，姚千千顺便当镜子一照，当场石化。
镜中的她，额头上贴着块硕大无比的胶布，就像个伤残人士。
她不过是头上稍微有些红肿罢了，需要包扎得如此夸张吗？
“去哪里？我送你。”沈皓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回家。”姚千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这副尊容，是人看到都会被吓跑的。
沈皓淡淡一笑：“好。”
姚千千不是没有想过要通知仗剑天涯，她临时有事失约，无奈没有留下他的联络方式。
原本是为了玩一把心有灵犀的游戏，没想到，浪漫过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时间已经很晚，姚千千坚持在线上等仗剑天涯，放了人家鸽子总要交代一下，否则她良心难安。
其实，到底为何突然爽约，姚千千心中明亮如雪。
难闻的药酒味和不雅的形象是极小的一部分原因，主要是因为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愧疚感。感觉她和仗剑天涯的约见，是极不道德的。就像是瞒着丈夫出去偷情，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
她苦恼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叫道：“烦死了啦。”
林曦兴冲冲地在qq上呼她：“喂喂，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姚千千打不起精神来。
“你和大神的会面。”
“没有见到，让你失望了。”
“他敢放你鸽子？”林曦大叫。
姚千千轻笑了下：“是我没去。”
林曦发了一堆问号过来。
姚千千轻描淡写道：“我受伤了，去医院包扎了下，形象不好，想想还是算了。”
“哦，不严重吧？”
“已经没事了。”姚千千扬了扬唇角，“还是你哥给看的。”
林曦笑：“我哥的医术那是绝对放心的。”
闲扯了一阵，林曦打着哈欠与她话别。
姚千千又扫了眼在线名单，仗剑天涯依旧没有出现，姚千千给他留了言，对失约的事报以歉意。
早上，姚千千醒来时抓起枕下手机一看，已是8点，大概是昨晚匆匆忙忙地睡觉，忘记了调闹铃。
她急忙翻身下床，胡乱披上外衣就冲去卫生间，偏偏门推了半天都打不开。
姚妈妈从厨房探出脑袋问：“你爸在里面呢。今天这么早就起了？周末也不多睡会儿。”
姚千千呆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反应过来，被万恶的资本家剥削惯了，连休息日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笑了：“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这就是大多数上班族典型的通病，上班起不来，放假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姚千千迷迷糊糊地听见姚妈妈在外面敲门：“千千，你小姨刚打电话来，说是带冬冬来玩，你陪我去买菜。”
冬冬是姚千千小姨的儿子，因为出生在冬天，故以此为名。
小姨全家住在郊区，来一趟不易，怎么也应该好好款待。
姚千千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完毕，洗漱后，从桌上抓了片面包就陪妈妈出了门。
“你额头怎么回事？”昨晚姚爸姚妈有饭局，很晚才回家，现在才发现女儿光荣负伤。
姚千千不想再提这件糗事，但老妈问起她怎敢不答，简略叙述了一遍前因后果，抹去了自己见网友的事。
姚妈妈若有所思：“你一个人去的医院？”
“沈经理送我去的。”姚千千没发现，她提起沈皓的时候，眼角眉梢俱是甜蜜。
“我和你爸都觉得这小伙子可以。”
“可以什么？”姚千千困惑地问道。
姚妈妈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女儿：“当然是可以做女婿。”
“我和他真的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姚千千急了。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女儿。”姚妈妈伸手拧姚千千的耳朵，她吓得抱头鼠窜。
“哪个上司会对下属这么殷勤？下班送你回家，陪你一起散步，带你看医生，请你吃饭。你不要告诉我，情人节和你生日那天晚上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姚妈妈嗤笑，“女儿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姚千千仔细思量，诚然，母亲说的不无道理。
在菜市场逛了一圈，收获颇丰。
姚妈妈看到碧绿的蔬菜就拣一斤，瞧见新鲜的瘦肉又切上几斤，反正有姚千千帮忙提着，累不着她。
等到回家的时候，姚千千左右手都提满了东西，而姚妈妈悠闲地拿着一份刚买的新闻晨报，边走边看，不时回头催促姚千千走快点。
姚千千抱怨道：“重死了。”
姚妈妈似笑非笑：“找小沈撒娇让他帮你提呗。”
“……”
小姨带着表弟冬冬姗姗来迟。
冬冬今年读高三，功课很紧，难得有机会出来玩，长时间处于亢奋状态，饭桌上直拉着姚千千问东问西，讨教玩游戏的攻略和经验。
姚千千耐心地一一作答，冬冬还没上高三时，他们还一起打过怪，后来小姨就不让他碰电脑了。
姚妈妈做的菜既营养又美味，酒足饭饱后，小姨提出打几圈麻将消磨时间。
姚千千数了下人，小姨，老妈，老爸，三缺一，岂不是要她顶上。
她忙想找借口开溜，被姚妈妈识破：“你小姨难得来一次，你就陪她玩玩。”
姚千千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冬冬扯着她的衣袖：“姐姐，我要玩电脑。”
姚妈妈大手一挥：“去你姐姐房里玩去，冰箱里有饮料，茶几上有零食，自己去拿。”
冬冬捧着姚千千最爱的奶茶、费列罗巧克力和鲜奶话梅，乐颠颠地玩姚千千的电脑，而可怜的姚千千只能陪着其他人研读“第144号文件”。
她水平有限，手气倒是不差，连着自摸了几把，底子丰厚，腰杆也挺直了。
打麻将和打仗一样，有时需要的是魄力和胆量，姚千千越打越顺，几乎是想什么牌就来什么。
玩到最后，三输一赢，姚千千眉开眼笑，挥着手中的票子得意地说：“晚上我请客。”
自然无人有异议。姚千千回房拖起玩到天昏地暗不肯放手的冬冬，一起杀到家门口的川菜馆搓了一顿。
冬冬似乎还惦记着游戏，坐立难安。
小姨问起姚千千的感情归属，姚妈妈笑了笑：“让她自己说。”
姚千千陪着父亲喝了几杯啤酒，稍带醉意，眯眼笑道：“我今年一定会把自己嫁掉。”
姚妈妈听得两只耳朵竖起来：“宝贝女儿，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比珍珠还真。”姚千千眼儿朦胧，嬉皮笑脸道。
姚妈妈摇了摇头，不无怜惜地道：“这孩子喝醉了。”
姚千千摆手，打着饱嗝说：“我哪能喝醉呢，我可是遗传了老爸的酒仙基因的。”
姚爸爸笑着不说话。
手机铃声响起，是姚千千新换的张国荣的《为你钟情》。
姚千千酒全醒了，连外套都顾不上披，红着脸躲到外间去接电话。
“喂。”她轻声说。
“是我。”沈皓温和而缓慢道。
姚千千垂下睫毛：“我知道。”这是她为某人特意设置的个性铃音，怎会不晓得。
沈皓轻笑：“药换过了吗？”
“呃……”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忘记。”沈皓在电话里笑得愉快，“我马上去你家。”
姚千千吃惊地问：“现在？”
“对，你不就是在等我给你换药吗？”
“……”姚千千发誓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不过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已，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话反驳。
她沉默了一下：“不用了，我妈会帮我换的。”
“是不用还是不想见我？”沈皓突然问。
姚千千一阵语塞，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说不用的话岂不是搞的好像很想见他，说不想见，又太伤人。
她思考了半天，说：“我在外面呢，回去就换药。”
沈皓没有再坚持：“你在哪呢？”
这一回姚千千答得飞快：“和爸妈还有小姨表弟在饭店吃饭。”
“嗯，好吧，那我先不打扰了，晚上见。”沈皓牵起唇角。
姚千千惊讶道：“晚上见？”
沈皓的气息微微忽闪：“我的意思是，晚上再打电话给你。”
“哦，好。”姚千千收线，嘴角笑意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