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门外的穆笙笙也紧张起来,正要喊人夏父又喘了过来,摆手道,“不用。”
“你别急,”夏母赶紧倒了杯水给他顺顺气,“都好商量。”
“小影,”夏父却丝毫顾不上夏母,直接把她拨拉到一旁,拉着夏涵影的手紧张兮兮地问,“爸爸有个问题想问你,就上次那个赵先生,他有没有来?”
听到这一句话,穆笙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夏父不仅赌博成瘾,连原身也一起惦记上了。
他难道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掏这么多钱去救一个未成谋面的人?就算是做慈善,也要看对方吧?
夏涵影没有即刻回答她,夏母张了张嘴,她想说你这次医疗费还是穆小姐垫的,可她熟知自己丈夫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最终还是决定闭上嘴巴。
“爸爸想说什么?”夏涵影问。
“我就是问问。”夏父缓缓躺了回去,“我看上次那小伙子还挺不错,就是想问问人家忙前忙后多天,你后来谢谢人家没有?”
“谢过了。”夏母插了一嘴,“人家小伙子还有事情要忙,我和小影早就谢过了。”
“我在和我女儿说话,你能不能别插嘴1夏父有些不耐烦地说着,转头又问夏涵影,“我听说实际上,上次帮助我家的是那个什么企业的总裁?”
夏母已然说不出来话,她也不想听下去,颤巍巍地起身,“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就捂着脸跑了出去,穆笙笙来不及闪躲,夏母从另一边离开,全程都没回望一眼,自然也没注意到她。
她这状态,穆笙笙皱眉,想跟上去看看,脚步刚抬起,又想到屋里面的夏涵影和夏父,挣扎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见夏母一个人跑去楼梯口放声大哭,哭了一分钟吧,又转了小声压抑起来。
应该没事,穆笙笙又走了回来。
病房里对于夏母跑开,夏父不怎么在意。夏涵影道,“是。”
“爸爸都听说了,你和她不是好朋友吗?”夏父和蔼地问道。
“不是。”夏涵影说,“我和总裁怎么可能是好朋友?连朋友都算不上。”
“至于上次,”夏涵影抬头,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夏父,“爸爸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吗?”
“哪有这样看低自己的,”夏父被她这眼神晃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道,“她这么愿意帮助爸爸,自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们两个难道还不是好朋友?”
夏涵影笑了,一直站在夏父床头的她直接坐了下来,“爸爸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钱色交易,不知道”
“你别跟我扯这些。”夏父暴躁道。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想过来拉夏涵影的手,夏涵影往后避了避,夏父也没坚持,语重心长道,“小影,爸爸的意思是,你的朋友有钱,她自然也不看重这些小钱,爸爸这住院什么的,对于她还说也就是一顿饭的事,对于我家不一样”
他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把穆笙笙惊呆了。
夏父还在里面卖力地说服夏涵影,“小影,刚要是听你妈的把房子卖了,你,住哪啊?”
“爸爸知道,你现在是在学校住,过节呢?过年呢?总是要回家的1
“爸妈就你这一个女儿,这房子百年之后自然是你的,虽说不值什么钱,但也能给你减轻些压力。”
“爸爸一心为我着想,”夏涵影面露忧色,“可是不卖房子爸你现在住院费怎么办?赌债怎么办?”
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夏父觉得头都疼了两分。算了,看在女儿松口的份上,他再把话说得直白些,“爸爸的意思是,你可以跟你的朋友说爸爸生病了。作为朋友,看望一下朋友的爸爸不为难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夏父没抬头,有些不耐烦,“我没喊护士1
外面的人听了这话却没有离开,反倒是打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她怎么来了,夏涵影看着穆笙笙。
“涵影,”穆笙笙笑着喊了一声,然后状似埋怨的样子,“叔叔生病住院,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的神情非常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夏涵影弄不懂她在做什么了。
“这是?”夏父不认识,看着她的衣着打扮却知道非富即贵。
“我是涵影的朋友。”穆笙笙道。她就知道夏父并不认识自己,几个月前的那一次住院全都是赵明辉一个人弄下来的。穆笙笙来过医院,赶上的都是夏父睡着的时候,所以严格意义上这是她和夏父第一次见面。
“我路过此处听旁人说叔叔生病了,”穆笙笙带些歉意,“我就直接上来了,也没带些什么东西,叔叔不会介意吧?”
“下次再过来看您我一定会补上的。”
“不介意,”夏父巴不得她再多来几次,余光一瞥却见夏涵影傻傻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知道动一下。
“小影,”夏父道,“你朋友过来怎么也不知道招呼一下?”转头又对穆笙笙笑道,“我这女儿,就是不太会说话,你快坐。”
“没事,”穆笙笙扬起笑容,“我站一会儿就行。涵影挺好的,我就喜欢她这样。”
见穆笙笙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夏父也露出了笑容。
“叔叔怎么样了?”穆笙笙这才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夏父道。
“是吗?”穆笙笙看了一眼,思索了一番,“您这身体涵影跟我聊过一些,上次我还在想着能不能联系个专家给您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站起来,不曾想您这又,这是怎么弄得吗?”
专家?她什么时候说过?夏涵影站在一旁,听着她在这里鬼扯一通,却没有要揭穿她的意思。
听到站起来,夏父眼光立马冒出来点希望,可再一听穆笙笙的问题,他便躲躲闪闪,避开了,“没什么事,就是在家里摔了一下,就这样了。”
“这样啊1穆笙笙略感可惜,“您这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您这一摔,想要行走恐怕受难上加难。”
“没什么,”夏父讪讪道,“我这都十几年,也都习惯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穆笙笙多了句,“叔叔,我想冒昧问一下,您这是旧伤,长期不良不行,残废这么久,可有做过什么训练?还有您这是怎么摔伤,在哪里摔得吗?摔到什么程度?我回去跟专家一一说说,他也好对症下药。”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夏父被她追问得脸都白了。他在床上躺了十几年,但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话里话外说自己是个残疾。
夏母和夏涵影从来不会让他一遍遍回忆腿伤,特别是夏母,几乎不在他面前提一个字。
“对不起啊,叔叔,”穆笙笙恍然间惊觉自己问多了,“我这个人就是话有点多,不好意思。”
“没事,”夏父勉强笑了笑,“叔叔都知道,你这也是关心我。”
“对啊1穆笙笙接了过来,“叔叔,您这才五十多岁,就算按着全国平均寿命也还有个十几年,要是一直坐在轮椅上多不方便,您应该乐观点,积极自疗,早日把残疾证给去了。”
“既方便了您,也不给国家添麻烦1
夏父青筋都要暴起了,穆笙笙说得每一句话都在扎心,忍了又忍,牙齿里蹦出来一句,“我没有残疾证。”
“啊?”穆笙笙异常惊讶,“叔叔,您怎么不申请?”
她又想了想,困惑道,“难不成坐在轮椅上也不符合国家残疾标准,不可能吧?”
“叔叔,”穆笙笙认真道,“您怎么能这么不注重自己的权利呢?您都在轮椅上这么多年了,完全没有弄虚作假谎报,怎么就不算残疾了?”
“哪个工作人员弄得,太不道德了,”穆笙笙说得义愤填膺,“国家可是用法律明文规定的,您跟我说说您是去哪个部门弄得,您别怕,我这就找律师投诉他。”
“不,不用。”夏父连忙拦着。
“怎么了?”穆笙笙手机都拿出来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叔叔,您别怕,一切有我呢1
“不,不是,”夏父见她的样子不像作假,瞬间急起来,眼看拦不住,只能把希望的目光寄托在夏涵影身上。
夏涵影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夏父腿断时她在上小学,邻里有人建议给夏父办个的。国家每年的补贴总归能让家庭减轻点负担,夏母是心动过,可是想了想又没吭声。
只因当时夏父刚醒见自己腿不能走,发了很大的脾气,过了几个月,他老实了,可是任谁在他面前提‘残疾’这两字他都要冲上去骂一通。
后来他连门都不出,就是不想面对异样的眼光。幸灾乐祸的也好,同情的也罢,夏父通通都不需要。
为了他这摇摇欲坠的‘自尊心’,夏母愣是没在他面前提过,她也不想每次拿个残疾证出来一次次提醒自己的丈夫是个残疾人。
“是我们没办。”等到夏父快支撑不住时,夏涵影才开口。
“为什么?”穆笙笙明知故问,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没想到,一个男子就为了这所谓的,莫须有的面子,竟然宁愿给妻女加重负担!
残疾人怎么了?每年参加残奥运会的,哪一个是健健康康的人?有些人身残志坚,有些人身体健康心却早就残疾了!
“不想办。”夏涵影平平地说着。
“小影的朋友是吧?”夏父不想她一直揪着不放,“你不是说我这还有康复的可能性吗?既然有,那还是治疗,咱就不给国家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是添麻烦呢?”穆笙笙坚持道,“您既然不能走路,理应如此。再者,若是专家治不好呢?您可不能放弃自己的权利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