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逸

    后来爸爸妈妈开始倒腾蛤蟆油，就开始收蛤蟆。全村收林蛙，收到的林蛙晒干，扒开肚子，取出里面的蛤蟆油。在卖去市里，能卖上高价。那时候每天都有人来我家卖林蛙，有十斤八斤卖的，也有村上的小男孩抓的一只两只来卖。我爸爸妈妈全都照收，童叟无欺的。暑假的时候爸爸妈妈忙起来又顾不上我了，就把我送到了奶奶家。

    奶奶依旧热情接待我，因为说我害怕她仓房里供的东西，就给送走了，让我可以放心去拿吃好的。其实我怕的不是她供的什么，是怕黑，怕那个环境，她没整明白……奶奶有的时候去采蘑菇我也非要去，她就把她的衣服给我穿上，告诉我树林子里面埋汰，别弄脏我衣服再洗不出来。然后给我编好了辫子，就带我去了附近的树林子，转了一圈奶奶采蘑菇，我也不会，也没什么可玩的，还走的挺累。去一次我就再也不去了。

    奶奶采蘑菇去不在家，我就跟着爷爷，爷爷在院子里洗衣服，我就去帮他压水。爷爷去前园子地里除草，我就满园子找黑豆吃。有的时候会有人来找爷爷算卦，爷爷就戴上老花镜，在炕上放上四四方方的小炕桌。然后倒上一茶缸子水，拿出两本书，几张纸，拿下来常年别在他中山装兜里的钢笔，吸足墨水。翻开书问了生辰八字，就开始写写画画的，有时还用手指头掐掐算算。我在旁边认认真真的看着，尽量不去捣乱。

    爷爷算卦都说很准，就连二姨家的儿子，小的时候总是生病，后来找爷爷算了算说是名字不好，给改了个名字后，就不再生病了，身体都变好了，特别神奇。我看着爷爷给别人算卦，我也缠着爷爷给我算卦。爷爷应付我说人走了就给我算。好不容易等到爷爷送走了客人，我跪坐在炕桌跟前等爷爷给我算。奶奶说可愿意看我跪着坐了，因为爸爸小的时候也喜欢跪着坐，奶奶家一直都是用小炕桌吃饭的，别人都是盘腿坐着吃饭，就我爱跪坐着。

    爷爷翻翻书就说我长大了一定会大富大贵，身体健康。我说爷爷你得写，你不写就是糊弄我。爷爷又往纸上写了几个字，说我孙妮子以后聪明伶俐，大富大贵。我就说爷爷糊弄我说什么也不乐意。爷爷不想陪着我闹就收起来东西，做饭去了。爷爷的东西从来都是收拾的井井有条的，爷爷什么时候都带着知识分子的书卷气。

    奶奶采蘑菇回来以后天都黑了，吃过晚饭，就铺上被子准备睡觉。奶奶喜欢把我搂进她被窝里，我却总是嫌她搂着我太热，喜欢自己一个被窝。但是还是喜欢缠着奶奶给我讲睡前故事，奶奶就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还有她听说的故事，还有她编的大嘟啦笑话，还有奶奶告诉我有个地方鞋子不叫鞋子，叫孩子……奶奶家睡觉从来不挂窗帘，透过窗子就能看到圆圆的月亮，月光撒在被子上，听着奶奶讲的古老故事。奶奶的老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送来阵阵轻风微凉。那是我想想就觉得是最安逸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