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荼蘼与小玫瑰（3）
赵翼方满脸不可置信，他张着嘴怔怔的看着衣装褴褛的江未黎再次把刀捅进了张庆的身体之中。
血花在旋转跳跃，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僵在原地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往前行走半步。
他耳边恍惚出现了碎裂的声音，碎得大抵是分崩离析的刻板印象。
因为赵翼方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疯狂的女孩和记忆里永远温柔优雅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半晌，江未黎停了下来，她身上的金纹与异常全部恢复如初。
她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将刀甩到了赵翼方脚边，笑得如同美艳的妖精“谢谢你的刀。”
而后仰头后退，回身就走。
夜色寂寥，浓重的黑暗化成了枷锁，风声变成了撒旦吟唱着的古老歌谣，诸此种种衬的她小小的身影是如此的难过。
她一步步执着的向前行走，像是要通往万劫不复的深渊，寻求一个答案与庇护。
赵翼方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跑着跟了上去，他将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遮去她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弯腰从她背后抱紧了她，一遍遍呢喃着“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江未黎垂着眼眸，静静的阐述事实“我是杀人犯了。”
赵翼方猛地摇头，否决了她的想法“不，你不是。”
江未黎拨开他的胳膊，又说了一遍“荼蘼先生，我现在是杀人犯了。”
荼蘼先生…？
赵翼方这次终于听清了江未黎对他的称谓，他愣了一瞬，他没成想，自己真的会是那个追查了很久的荼蘼。
但这一切仿佛都有迹可寻，年龄、长相、身高，他与荼蘼一一都对上了。
江未黎望着出神的赵翼方嘴角露出了一抹嘲弄，毅然决然的扔下赵翼方，迎着风雪继续前行。
“江未黎！”赵翼方再次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
“警察局，自首。”她语气冰冷，与天寒地冻的天气没什么两样。
然后，她一点点扒开赵翼方的手，继续向前走。
第一次被江未黎如此拒绝的赵翼方有点茫然失措，见她又往前走，他只好跟在她的身后，无声的给予陪伴。
江未黎借着熟悉道路，左拐右拐，试图甩掉赵翼方，但也不知赵翼方用了什么方法，无论她躲在哪，都会被赵翼方找到。
又一次被找到后，江未黎终是被搞得烦了，出言骂道“你是不是神经病？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想陪着你。”
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满是赤诚。
可她不信。
江未黎嗤了一声，单手将赵翼方推靠在墙上，赵翼方不挣扎不反抗不好奇，顺从的看着她。
那个本应遗落在巷子里，染着半干血迹的银刀再次幻化于她手。
寒光闪烁，刀已然抵在了赵翼方的脖颈上，江未黎一字一句的威胁着“我不需要，赶紧滚，不然我杀了你。”
她小脸上满是杀意，语气狠绝，说的话不似假话。
赵翼方略略蹲下些身，像是为了更方便身高才到他腰上的女孩行凶。
“好，杀了我吧，我从未来而来，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是你干的。”他的语气淡淡，仿佛是在谈论明天吃什么一般的轻松。
没有人会不怕死，他在欲擒故纵什么？
江未黎恨恨的咬着牙“别当我不敢。”
皓白的脖颈被锋利的刀子割破，传来疼痛刺激着赵翼方的神经，但他依旧那套话术“死在你手里，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说着，他还不要命的用手压着她的手，让刀更深入了几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双瞳色极深的眼睛像是能看穿她精致皮囊下的腐烂灵魂一般。
但江未黎没有为此停下手上的行为。
这场无声的对决，硝烟弥漫，僵持不定。
赵翼方不知是上头，还是真的不想活了，他再次开口逼迫着江未黎“下手吧，我的阿黎，能死在你的刀下，我可真是太荣幸了。”那语气认真又有些蛊惑，让她的心脏平白升出了一股躁意。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江未黎有些无所适从，她恼怒的抽回刀，塞进了风衣口袋中，白了他一眼，怒骂道“傻b，我才不稀罕杀狗。”
赵翼方因为她的傲娇笑了两声“对，我是你的狗，我这条狗命一直给你留着，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要了，我随时奉上。”
回答完后，他掏出口袋里的帕子，蹲下身为她擦拭着脏兮兮的脸与手。
江未黎被他的行径搞得有些无奈，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都这样了，她也只好红着脸，不情愿的配合了“你是不是有病，虽然你是我未来的未婚夫，可是我现在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
还对我这么好…
赵翼方笑意温柔“什么为什么？”
江未黎摇摇头，不愿再说了。
“好了。”擦去脏污，赵翼方收起帕子，克制又礼貌的亲了亲她的手。
江未黎被亲的身子一僵，反应回来后，气哄哄的推了他一把，但那男人肩宽腿长稳健如松，没动半点。
“神经病！”
“对，我是神经病，请公主殿下消消气。”被骂的赵翼方也不恼，他边调侃着，便为她系上风衣扣子。
江未黎别过头，哼哼两下“这还差不多。”
赵翼方宠溺的揉了两下她的头“公主殿下，让小人来当你的坐骑好不好？”
江未黎没听懂，她眨眨眼睛，敷衍的回了句“好。”
赵翼方应声将她单手抱起“走吧，我们去警局报警抓那个人，好不好？”
坐在男人臂弯里的感觉很好，这也不是这个臭男人第一次这么抱她了，江未黎撅撅嘴，又回了一声“好。”
说完，她轻车熟路的环着他的脖颈，将头倚在他的头上，吸取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后知后觉，发现杀人了的她有些害怕，她低如蚊呐的问着“杀人会被判几年啊？我会在监狱里待多久啊？”
刘虹给赵翼方看过卷宗，所以赵翼方知道张庆命大的很，他们走后，张庆就会被人发现，及时的送往了医院就医。
“他不会死，而且犯错的是他，你只是正当防卫，不会坐牢的，所以别害怕了哦。”
听到他的话后，心里的担忧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江未黎想用脸蹭蹭他的发，来表示感激，却瞥见了他脖颈上的血色。
江未黎咬着唇，有些内疚“你脖子都被我弄出血了，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赵翼方扬起一抹笑，余下的手为她绾上鬓角的碎发“我刚刚说的是实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江未黎撅撅嘴，有些想哭。
他对她太好了，不会捏着她的过错贬低她，不会对她使用暴力行为，还总会纵容着她无理的坏脾气，她好嫉妒未来的她啊。
察觉到怀中的人儿肩膀颤动好似哭了的赵翼方问了一声“哭什么啊？”
江未黎嘴硬道“没哭。”
赵翼方用指腹替她擦去颊上的晶莹，然后用力搂紧了她几分，温声哄着“好，没哭。”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从前的你，但你看起来，在这之前就见过我了。”他像是为了缓解她的情绪，在刻意转移话题。
江未黎抽咽着泪水，瘪瘪嘴嫌弃道“那你还能这么自来熟。”
带着滤镜的赵翼方，怎么看江未黎都觉得可爱，便忍不住逗弄着她“在未来我们更亲密的都做过，我现在不过就是抱你一下嘛，我未来的夫人。”
赵翼方说完还颠了她一下，那行为好似是在提醒她。
无法反驳的江未黎，将发烫的脸埋在他上，闷闷的骂了声“傻b。”
赵翼方听到会说脏话的江未黎，一时笑得极为愉悦。
他胸腔共鸣的振动，震的江未黎更气了，她抬手对着赵翼方的脸，不轻不重就是一巴掌。
“你再笑？”
赵翼方抿着唇，敛起笑意，听话的答着“不笑了，我错了错了。”
他真是没想到，阿黎小时候会这么凶，而且不经逗，还会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