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艳福
朱雀总院的上空乌云密布，可它们已经下不出磅礴大雨。只有零零散散的水滴，滴滴答答地坠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天空中无数的烟尘随之一起落下，滴落在众人身上。
滚烫的烈焰不止烧毁了学院的门口，附近的房屋也没能幸免。瘫软在地的林黯环顾一周，大家的衣服不觉间已是七零八落，对于如此良机，一向轻浮的前辈鹰呰，他也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鹰呰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倒下的人，他们痛苦的叫喊、悲伤的哭泣、沉默的呆滞。
“这就是战争吗？”
加西亚希低着头，像是在给逝去的人默哀。乐越则是一言不发，向着宿舍走去。
“没错，这就是战争，是异能者之间的战争！”雀焰院长逐一拍了拍林黯等人，“辛苦你们了。”说完，他默默向着院长府邸走去。凤瑶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张羽对着众人喊道：“诸位，还能动弹的，随我去请罪。”他领着五院还能活动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向院长府邸。
慢慢地林黯感觉有人将他扶起，那个黑乎乎的英俊侧脸，正是他的导师燕晓义。
燕晓义见林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零散碎片，他惊讶道：“居然还醒着吗？”
林黯开口问道：“他们都是一个个的人吧？”
“是。”
“连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保留下来…”火焰在林黯脑中一闪而过，那是发生在他误杀父亲之后的事。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迎面而来，他也和刚刚的张羽一样，一瘸一拐地走着。
（这个男人就是教我使用异能的人，他就是龙无邪吗？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逝者已逝，他们的躯体终究会回归尘土，不必太过感伤。”燕晓义说着，另一只手扶起了昏迷的蔚霖。
“他好像也有感知方面的异能。”
“嗯，他不止是给予了那个少女勇气，还替她分担了感知的义务…呜…啊。”强烈的疼痛像是要把林黯的脑袋撕碎，他只觉手臂一麻，一支针扎在了手上。
扎他的，正是之前在校医室见过的女子。
燕晓义长松一口气道：“安安，你来的真及时。”
拿着针的女子一边将药剂注射，一边解释道。
“你拥有强大的再生力，在极端情况下，你会误认为自己的身体依然可行。可实际上已经严重透支，极端情况一旦解除。你的身体就会反应过来，快速再生，必须经历的痛苦也会在这瞬间涌上来，为了减轻痛苦，我只好给你注射点麻醉类的药物。”
武倪凑了过来。
“三妹虽然没有任何攻击型的异能，但她的恢复能力是我们三姐妹中最强的，所要承受的痛苦也在我们之上。”
强烈的痛感如同千万只蚂蚁趴在身上啃食，林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双脚也不禁抓紧地面。他脸色虽然红润，却扭曲成了一团，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耀眼的阳光映入眼帘，林黯张开了双眼，发现头顶上的物品并不是宿舍的红木天花，而是一块铁皮。回顾四周，自己的双手都扎着针，两大瓶药水挂在架子上，一旁的机器正监视着自己的各项指数。
挪动疲惫的躯体，林黯在床上勉强坐了起来，而面前还有两张床，上面睡着的正是蔚霖和花凝梦，他们三人都被安排在了这间长方形的铁皮房里。
“你果然是最早醒的。”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子推开铁皮房门，拿着些液态的食物来到林黯面前。
“你是安安？他们都没事吧？”
安安将一袋液态食物递给林黯，微微笑道：“放心，他们只是累晕了。”
林黯拿着那袋食物，边吃边问：“我们晕了多久？”
“整整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那么外面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吧？”
安安打开了窗户，外面喧闹的鸟叫、交谈的人们、咚咚的施工声全都涌了进来。
“还没好，但应该差不多了。”
林黯望向窗外，学院的大门已经重新建好，只是一旁多了块经过打磨的石碑，上面刻着将近百人的名字。
“那块石头，是用来纪念的吗？”
安安低头回道：“是院长勒令张羽等五院存活的人，禁止他们使用异能，纯手工打磨、刻字的石碑。”
安安说完关了机器，拔掉林黯两只手的针。她带来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嘱咐他林黯多休息，要是蔚霖、花凝梦醒了，必要时将食物放到他们嘴边等，便准备离开。
“谢谢你，安安医生。”
安安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离开，到了别的铁皮房间里去。
林黯呆呆地望着那块石碑，心想要是早点击倒那五人，或许就能救下石碑上的他们。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我能给你哦。”
“什么？”林黯震惊地转过头去，一名妖娆的女子站在房间中央。
女子摆弄起自己秀丽的长发，洁白无瑕的脸一览无余。她一翘一扭地走到林黯面前，伸出细嫩的手，轻轻地托起林黯的下巴。
林黯一阵冰冷，“你不是活人？”
女子瞪大了双眼，“啊，但现在的我仿佛又活过来了一样！这种欢呼雀跃的感觉，只有那人能让我尝到！”
“那人？龙无邪吗？”
女子笑开了嘴，“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能满足我？他的后人，或许可以试试。”
铁皮门乓的一声被撞开，一名少年带着一副与女子一模一样的身体冲了进来，“到此为止了，你给我滚回你的躯壳里。”
“不要嘛，人家才不想当你的傀儡，被你随意地玩弄。”女子躲在林黯身后，推脱着。
“这可由不得你！”那名少年大叫一声归，女子瞬间变成一团黑影，依附到少年带来的那副身体上，刚才的她竟是影子制成的躯壳。
少年看了眼满脸惊讶的林黯，“你的存在，让沉睡已久的她醒来。”
林黯望着那副死气沉沉的身体，和刚才轻浮的女子截然相反，“醒来？指的是她的意识吗？”
少年没有理会，而是操纵着女子离开了铁皮房。
“你真的艳福匪浅啊。”躺在床上的花凝梦用怪怪的语气说道。
“原来你醒了？”
“是啊，不早点醒，又怎么会看到那样香艳的场景呢？”
林黯摸摸下巴，冰冷的感觉依然停留着，“刚刚的女人应该是龙无邪制造的影子人吧？你居然生一个影子人的气？”
花凝梦哼了一声，叫道：“谁对一个影子人生气？我才没有呢！”
“好好好，你没有生气。”林黯缓缓站了起来，摆弄着桌子上的袋装食物问道：“你要吃些什么？”
“随便！”
林黯拿起一袋双皮奶递到花凝梦枕边，花凝梦想坐起来，刚想动一下，却只能勉强地动动手指。
看着花凝梦如此吃力，林黯的影子里伸出出一只黑手，正要将她扶起时。
花凝梦撇着嘴道：“你明明还能使出异能，却任由那个影子人触碰！”
“嗯？”林黯见花凝梦与往日平时略有不同，他若有所悟，将黑手沉没回自己的影子里，伸出手来搀扶花凝梦坐了起来。
“来。”林黯扭开袋装的双皮奶，拿着它递到了花凝梦嘴边。
“这还差不多。”花凝梦语气平和，恢复到了往日神态。只是见林黯盯着自己，她的脸颊不禁泛起一阵绯红，娇羞道：“把头撇过去。”
“是是是。”林黯扭转头望向窗外，花凝梦这才开始吸食。
“双皮奶吗？还不错，挺甜挺好吃的。”
享用完这一袋子的食物后，花凝梦只觉困意再次袭来，不一会，她就坐着睡着了。
刚帮完花凝梦，那边的蔚霖也渐渐醒来，林黯又去照顾了一下他。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淡。
照顾完两人的林黯挑了一袋喜欢的食物，坐在床上吸食起来，望着房间中央，不由回想起那名妖娆的女子。
（她似乎和龙无邪关系很深，那么她一定很了解龙无邪，而且她信誓旦旦地说我是龙无邪后人，那么爸爸说的话是真的？我真的是龙无邪的种？）
尚未作更多的思考，铁皮门便被打开，燕晓义拿着三杯绿色的饮品进来。
“这是安安给你们调配的饮品，喝了吧。”
林黯接过一杯，望着里面浑浊的暗绿色液体，脸色渐渐难看，“真的要喝吗？”
“喝了，明天你们就能正常训练。”
“好吧。”林黯刚喝下一小口，口中便传来了怪异无比的味道，这里面有些微的辛辣、苦涩，微微的腥臭味，简直就不像是一杯饮品，反倒是像下水道里掏出来的。
“呜，额……”忍受不来如此奇怪的味觉，林黯连同刚才的食物一起呕了出来。
燕晓义早有准备，一把丢出一个盘子，避免了地面被弄脏。
虽然吐了，但各种味道依然充斥着林黯整个口腔，他不禁问道：“这东西，人真的喝得下去吗？”
燕晓义苦笑着，微微地摇了下头，“这一刻，不要把自己当人就行了！”说着不知从哪拿起一杯，只见他眼睛一闭一饮而尽。
燕晓义拿着空杯子，得意洋洋道：“看，这样不就喝下了吗？”他看着像是挺得意，但满头的汗水说明了一切。
“老师，你要不要去洗洗脸？”
“也好，刚刚我一路赶来，不觉间，已经汗如雨下了…哈。”燕晓义强行解释道。
“对了，早上的时候，有个人带着具女子的尸体来过这……”
燕晓义边洗脸边说：“他是雀焰院长的儿子，雀念。那具尸体，则是被龙无邪的影子吞噬后，一直侍候左右的女刺客，德嵩晴。”
“她的意识似乎醒来。”
“醒来并不奇怪，毕竟，雀念的异能是操控尸体，必要时也能让尸体的意识苏醒，刚方便其为自己效力。”
“可她摆脱了那具躯体，来到了我的面前。而且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个影子人，却在我眼里有着常人般的色彩。”
燕晓义对此并没有惊讶，反而一脸淡定，“龙无邪的讨伐战，就有无数失控的影子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找回了自己的色彩。”
“她也是其中之一？”
燕晓义肯定地点点头，“那时候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对付龙无邪身上，有相当部分的影子人逃走了。他们不止有生前的能力，还继承部分影子的异能，可以在阴影里沉降、冒出，更有些也能和你一样，伸出影子。”
“原来如此。”
“好了，喝下吧！”燕晓义再三催促，林黯只好和他一样，闭着眼一饮而下。
整个人像是恶臭包围，林黯如同咸鱼般躺在床上。
窗外武倪探进半个身子，“花凝梦，你醒着的吧？”
“诶，呵呵。”坐着的花凝梦发出几声尬笑，随后老老实实地接过燕晓义带来的饮品，喝完后也像林黯一样躺在床上。
燕晓义、武倪的目光转到唯一没喝的蔚霖身上，蔚霖躲在被窝里不敢做声。
随着两人渐渐逼近，蔚霖深知躲不过去了。他一咬牙，一把拿起那杯饮品狂饮不止，最终铁皮房里只剩下三条咸鱼。
深夜，铁皮房的门口再次被推开，安安拿着三杯饮品，“你们的体力补充剂…这味道？燕晓义，你又把未稀释的补充剂给自己的学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