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家少年
林黯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正在感受着四周传来的温暖时，突然感到背后被利器攻击。他下意识地使出异能，母亲的影子出现在面前。
“放心，我不会害你。”
坐在一盆温水中的林黯顺着声音望去，发现燕晓义正拿着一把小刀在自己背后比划着。
“恢复太快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感受一下，后背还有没有异物。”
林黯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身后，“异物，指的是木屑吗？”
“你的身上有着武家的血，所以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正因如此，刚扎入你体里的细小木屑如果太过深入，那么很有可能还留在你体里。”
林黯若有所思，开口询问道：“操场上，没有看见那个人，之后的集合好像也没看见，他……”
“没错，他死了。”燕晓义毫不避忌地直接说出，他接着道：“我们之所以会发现你们，也是他利用你为自己报仇。”
林黯默默点头，“是吗？那就好，他总是呆在最底层，一直都很孤独、痛苦。”
“你们呢？”
林黯面对着一脸凝重的燕晓义，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在里面还好，起码能吃饱喝足，除了战斗、实验，大家貌似过得都挺开心的。”
“他们之所以开心，是因为他们一直都身处地狱。家人的惊恐，他人异样的目光、故意的疏远，被孤独的你们寻找着相同的存在，汇聚在一起的你们当然会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但你也知道，那只是表面，只要过了今天，你们就不会再想过去。”
林黯苦笑着无奈地说道：“不，他们应该会永远记得我杀了那位大叔。”
燕晓双眼一瞪，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他咬嘴道：“那倒是。”
一个懒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催促道：“两位麻烦可以快点吗？又有一位伤者来了哦。”
“好的，安安。”燕晓义边说边举起小刀，沉稳地催促道：“快告诉我哪里有异物感。”
林黯闭眼细细感受，说出了好几个地方。只见燕晓义手起刀落，在划开皮肉的同时带出木屑。
见燕晓义每每下刀都干净利落，林黯不禁问道：“你应该不用我报位置吧？”
燕晓义把手搭在林黯背后，略微愤慨道：“在自己体里的异物都感受不清的话，异能也只会像这些木屑，你只知道它们扎在身上，却不知它们何时会影响自己，甚至是夺走自己的命。”
说罢，燕晓义再连划几刀，随后转身道：“我之前也被那头蛮牛伤过，当时的院长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那时的语气还算温和，我刚刚……算了，早上的训练到此为止，回宿舍好好休息。等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在饭堂见。”
燕晓义刚刚离开，两个女生便嚷嚷着走了进来，林黯急忙起身离开装满淡绿色药水的水盆，一把抄起衣服穿在身上。
林黯刚刚穿好衣服，便看见一个高大且熟悉的身影，是八尺漾。
“什么嘛，穿得这么快。”八尺漾失望地说着脸上却挂着满满的微笑。
“唉，我都说了他还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向八尺漾抱怨道。
八尺漾发出欢快的popopo笑声道：“我就是知道才进来的，我只想看看他背后的伤好没好，哪知道他穿得这么快。”说着走到林黯面前，正要抬手却不禁退了几步。
“燕晓义那家伙，肯定是让你报位置，他来下手划开你的皮肉了，否则哪会这么慢。算了算了，你整理好衣服，休息去吧。”
望着眼前的八尺漾，林黯总感到奇怪，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的双手低垂，完全不像是平时的样子。
八尺漾早已清楚被林黯看出端倪，她笑着说道：“整个学院都没一人能用双手挡下那头蛮牛的一击，我现在做到了，朱统那家伙想必也不会再……”
“对不起。”
“哈哈哈，老师保护学生不是理所当然吗？再说了，我早就想让那家伙知道，不是没人能挡下他那一双板斧，只是大家都不想以命相搏而已。要是我刚刚那一脚用点力，那家伙就不只是摔下楼梯那么简单。”
八尺漾笑着走到低着头的林黯身后，横抬起脚来轻轻地踢了他一脚，“走吧，我可要脱衣检查了哦，还是说你想看看呢？”边说边摇摆起来。
面对面前摇摇晃晃的迷人身姿，林黯脸颊一红急忙微微躬身道：“漾老师，再见。”
“嗯，再见。”八尺漾笑着左右摇晃，像是挥手告别。
离开了医疗室，林黯缓缓回到宿舍，一路上他看见了许多少年、少女，他们做着各式各样的训练，虽然满头大汗、可他们都有说有笑。
“不会再想过去？”躺在床上的 林黯无奈一笑。
“大叔应该没事吧？”一把柔弱的声音从体内传来，这正是那位被关在最深处的少年的声音。
“你在我体内？”林黯转念一想，也不对。自己一次实验中流血不止，大出血时输入的正是那位少年的血，所以说少年早已存在于自己体内。
“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想来道歉。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但我知道那位大叔对大家都很好，所以我并没有对他下手。”
“可刚刚老师明明说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那时迷迷糊糊地……”
林黯释怀道：“没关系，反正是你释放了大家。”
“不，对你而言关系重大。要是你不和大家说清楚，你会被大家记恨一辈子！”
“比起以后，我倒想问问，那天你明明有机会活下来，为什么要等他们对你……”
“因为我想解脱。”
“解脱？”
“是啊，解脱。”少年的声音停了许久，他接着才说道：“我已经经历无数次生死痛苦，哪怕是活着，恐怕也能当一辈子的废人。我很庆幸能死去，也很庆幸能在最后遇到把我当成亲人的人。”
“她还活着吗？”一个女声从右耳传来，林黯睁眼一看原来是武倪正握着自己的手。
“我想是活着吧？不过我更希望她死了。”少年默默回道。
“她也在“三无”组织手上吗？”
“不，我们原本是在一颗寒冷的星球上，可有一天有许多人袭击了那里，我和妈…她就分开了，我现在也不清楚她的下落。”
“切！”武倪凶狠地咬着牙，一脸凝重地叹道：“这是最坏的情况。”
“我的意识快要消失了，请允许我再向你说声对不起。”
“不，这是我该向你说的，对不起，武……你的名字是？”
少年轻叹一声，无奈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名字。
“我只是母…她痛苦的产物。”
“所以说…”意识到什么的武倪愤怒地瞪大了眼，凶狠的像是只狮子。
“没错，我们原本在的星球也是呆在类似研究所的地方。”
武倪死死握住林黯的手，忽然大声呐喊道：“啊！！！”
尖锐、骇人的叫喊震惊了整所朱雀总院，不到半刻便有一群不明所以的人抵近林黯房间。
“都围着做什么？你们有各自的任务吧？”门外传来的声音是雀焰，众人见是院长亲临只好各自散去。
“对不起。”少年留下最后三个字，一股淡淡的青绿便从林黯身上冒出，武倪一手揽入一缕青烟，却终是无能为力，青烟很快便烟消云散。
“告别完成了吗？”雀焰推开房门便问。
武倪轻放下林黯的手，轻轻地揉着林黯手上的红印道：“真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林黯望着天花板，若有所失道：“不，他算是我的好友，而且他刚刚的发言……”
“早就知道？”
“嗯，之前和他聊过。”
武倪伸出手来轻轻地弹了下林黯的额头，露出一丝欣慰。
“你和龙无邪一样，喜欢打探别人的过往。”
“他一直在最深处，有谁不好奇呢？”
“嗯，这倒是。”武倪说着起身离开。
雀焰侧目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黯，“看来你也不像他们所说，是一个整天跟在“妈妈”身边的…”
“弱智？”
“呵，你的恢复比我想象中快，这真是太好了。”雀焰关上了房门，刚出门的他疾速返回自己的府邸。
“诶，等等，龙无邪是谁？”林黯的发问并没有得到雀焰的回答。
刚踏入家门，便看见雀归巢神情严肃地问武倪道：“三妹真的还活着吗？”
武倪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头。
“她过得似乎不太好…”雀焰正要说，却被武倪激动地打断。
“何止是不太好，我甚至怀疑她过着非人的生活。”武倪说着气鼓鼓地来到府邸后院，她举起双手猛地一拉，数道长长的冰刃凭空出现。
冰刃眼看着要斩碎后院的各种植被时，雀焰的声音伴随着一抹炽热腾空而起。
“后院的植被是凤樱种下的，就算是武姐姐，也不可能让你破坏。”
“呼……”武倪长呼一口气，冰刃也随之化为了水，浇灌在了植被上。
“雀哥，你这孙子真好。”武倪轻声抽泣着，用手抹去眼角的泪。
雀归巢望着雀焰，摇着头道：“我倒不想他这么痴情，他的异能毕竟优秀。不过，我倒是能理解他。”原本摇着的头最终变成了肯定的点头。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孙子作为下一代总院长了。”
雀归巢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残躯，哀叹道：“要是早十几…不，只要早几年就好，我能亲自带领赤穹星的大家再战茫茫星海！”他不由地激动起来，正要站起来却倒在了地上。
“爷爷！”雀焰急忙扶起雀归巢，安抚道：“我虽然不如爷爷，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好好指挥大家的。”
“我相信他可以做到。”武倪投来认可的目光。
雀归巢死握着雀焰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嘱咐道：“你不止是要好好指挥大家，还要好好地带领大家。而且这次进攻，想必不会到倾巢而出的地步，我们现在还需要隐忍，”他说着用手轻抚起雀焰的脑袋。
“记住你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是那位远古仁君说的那句？”
两人深以为然的同时说出：“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武倪别过身去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爷孙情深了，我得去报告武舞，让她做好准备。”她说完瞅了一眼一旁的草丛，正要离开时，黑影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影子中冒出一个高高的瘦弱男子，他用沉稳的声音打招呼道：“三位院长好。”恭敬地抱手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