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美人灯（六）
清晨的清风楼，门前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交头接耳，甚至还有踮起脚尖不停向里张望的人。
蒋寒站在门前，正在做着围挡，此时的清风楼，已经禁止任何人进入。
看到林时枫，蒋寒招了招手。
绕过人群，林时枫从侧面进入了楼内。
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果不其然，林时枫刚刚进来，便看到了坐在凳子上，一脸惊恐的宋锦。
她的脸色煞白，身子瑟瑟发抖，天气渐渐转凉，她的脸上竟滚落一颗豆大的汗珠。
“她是第一个目击的，被吓到了。”
昨夜，宋锦收到了黎仙仙托人给她的一封书信，信中写到要她翌日清晨前来她屋内，她有要事找宋锦。
宋锦本不想去，但是想了想，虽然她平时招人恨，但念在她们还是清风楼的姐妹，便一早起身洗漱，去了黎仙仙的屋子。
正好，她也有事情想要与黎仙仙说道说道。
敲了很久的门，屋内都没有人应声，宋锦准备离开时，屋门因为先前的敲击，缓缓开了一个口子。
她记得黎仙仙就寝前，都会将门牢牢锁住。
难不成，她一早便出去了？
轻轻推开门，屋内昏暗，帘子紧闭，不透一丝光亮。
宋锦忽然捂住口鼻，她皱眉。
屋内味道让人想要呕吐，宋锦慌了，这味道，明明就是血腥味！
她慌忙上前拉开帘子，清晨微弱的光照射进屋内。
地上，一个影子很是突兀，顺着那道影，宋锦的目光逐渐向上。
眼前的一幕，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只看那房梁上，吊着一个人形的皮囊，指尖，脚尖滴落着血迹。
皮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锦的方向，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唇鲜红如血，皮肤虽然被剥了下来，但是光滑平整，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个完整的人。
脚边，是属于这具皮囊的内脏。
宋锦被吓得瘫倒在地，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间无法正常思考，直到她的目光移到了皮囊的脚腕上。
是一朵巴掌大的荷花图案。
她记得不久前，黎仙仙曾向她们炫耀过，自己找到了一个方法，能让图案在身上经久不脱落。
这荷花，便是黎仙仙为自己画的。
证实了这皮囊的主人，正是黎仙仙。
林时枫深吸一口气，先是去了二楼的房间，这里便是黎仙仙的屋子。
与若楠的情况极为相似，只是，黎仙仙的皮囊，一丝不挂。
若楠好歹还有一层薄薄的纱覆盖在皮上，对比起她，黎仙仙倒是显得有些凄惨了。
血迹已经干涸，踩在脚下有些咯吱咯吱作响。
对比起第一次，此次林时枫对于见到“美人皮”，已经沉稳了许多。
最起码，她已经不再作呕。
现场保存的很完好，黎仙仙还吊在屋顶上，微风透过窗子，使得皮囊有些摇摇欲坠。
她细细地观摩着地面，除了方才自己的脚印，还有早上来到黎仙仙房间的宋锦的脚印，她在窗边，发现了一个印记。
那是半个脚印，印子很浅，若不细看，很难看出来。
对比自己的脚印，这半个脚印很明显比自己的大了两圈不等。
目测脚掌较宽，若是她没猜错，这是一个男人的脚印。
是谁在黎仙仙被剥皮之后来到了她的房间？还是说，这脚印本身就是来自凶手？
林时枫眉头紧锁，离开了有血的地方。
走到她的梳妆台前，她拉开了抽屉，一张药方赫然映入林时枫的眼帘。
乌头，石蚕，附子……
这附子可是极为伤胎的，黎仙仙为何会存着这样一张药方？
林时枫手持药方，走出房间，看到沈烨已经来到了一楼，宋锦依旧面色惨白的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而在沈烨面前，是胡娘，站在一旁的大约是一直伺候黎仙仙的妈妈，哭的几乎昏厥，口中一直嚷嚷着。
“仙仙死的太惨了！大人你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胡娘表情沉重，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萧妈妈，您莫要太过伤心，弄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萧妈妈依偎在胡娘的怀中，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我们仙仙这是得罪了谁啊，为何落得个如此凄惨的地步，连个全尸都没有啊！”
沈烨一脸不悦，女人聒噪果真是太烦。
他抬眸，看到了站在二楼的林时枫。
林时枫捏着药方走了下来，来到了胡娘的面前，举起了药方。
“胡娘可知，这是什么？”
胡娘接过药方，看了看，摇头道：“看样子是个药方，但是我并不懂医，不知这是治何病的。”
在林时枫拿出那张药方时，她便注意到了身旁萧妈妈的脸色。
她慌张，不知所措，眼珠子乱转，双手绞在一起。
“那，萧妈妈，可知？”
谁知萧妈妈看都未看就摇头喊道：“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举动连胡娘都觉得有些奇怪。
“萧妈妈，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到了此时，你不可再隐瞒任何事情！”
胡娘虽平时看不惯黎仙仙跋扈的模样，但再怎么说，她也是清风楼的姑娘，来到清风楼也有七八年之久，算是胡娘看着长大的。
她死的凄惨，胡娘心里自是不舒服，哪怕这件事情会给清风楼带来麻烦，甚至毁了清风楼，她也必须要让事情真相大白。
可萧妈妈打死也不说这药方究竟为何会出现在黎仙仙的抽屉中。
“胡娘可能不知。”
林时枫拿过胡娘手中的药方，举到了萧妈妈面前。
“这可是堕胎的方子，作为日夜照顾黎仙仙的妈妈，你怎会不知？如今她都死了，你还想瞒着？”
萧妈妈垂下眼皮，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告诉我，这很有可能会对案件有着重要的作用！”
“这，这只是一个药方而已，能说明得了什么？”
萧妈妈死鸭子嘴硬，怎么也不肯说。
“想必，是这清风楼有规矩吧？楼内姑娘卖艺不卖身，这是整个盛都都知道的事情，如今虽说黎仙仙死了，但是她服用过堕胎药的事情一旦被揭开，你就算再想服侍其他姑娘，怕是也不可能了吧。”
林时枫道出了她心中所想。
黎仙仙的事情她很早就知道，但是萧妈妈是服侍她的身边人，黎仙仙倒了，那她也再无机会去服侍其他姑娘。
念在黎仙仙因为偷偷陪贵人的事情，几乎成了清风楼的头牌，萧妈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她为黎仙仙压下此事，那么便不会败露。
为此，萧妈妈得了黎仙仙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