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四楼。
林主任走后，陆栀拿着试卷坐到指定的位置上，简单的扫视了一圈试卷，题目的难度都在中等偏上。
陆栀刚准备提笔，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什么也没有，忘记和老师借笔了。
恰好，隔壁桌的路观递来一只黑色的笔。
他轻轻地将笔给置放在陆栀桌子的一角，未发一言。
陆栀不好意思的对着路观道了谢，随后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在试卷的左上角写上了开始时间。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内都只有笔尖和试卷相触产生的唰唰声。
伴随着外面铃声的响起，办公室的回廊外逐渐热闹起来，一些任课老师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他们在路过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都忍不住打量起来。
更有几个数学组的老师跑进来观摩两个人的做题步骤。
其中就有陆栀曾经的班主任——彭志发。
他正准备去班里上课，听办公室里的老师说，林主任让两个数学尖子生在写试卷，出于好奇，就顺便过来瞅瞅，一看，发现竟是陆栀。
小心翼翼的走到陆栀的身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卷子，清清爽爽，工工整整，步骤详略得当，解题步骤很是精细，相较于一边的路观，她的卷子出彩很多。
彭志发心满意足的看着陆栀的卷子，然后慢慢悠悠的和其他几个老师退出了主任办公室。
一出来，几人就小声的讨论起来。
“这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看来主任这一次是打算亲自培养。”一个高三部的数学老师猜测道，陆栀上一次满分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本来还觉得是主任他们过分夸大了一次偶然的成功，但是刚刚的那份卷子，她确实写得很不错。
彭志发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沉默的听着旁边几位老师讨论。
“主任之前不是带过一次全国竞赛班，那一次算是一中最辉煌的一届，这次，应该可以赶超。”
“主任最近开会都是带着笑的，估摸着有戏。”
就在几位老师仍旧小声议论的时候，刚刚被他们关上的办公室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走出来的人正正好是陆栀。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几人，轻声地说了句：“老师们好。”身体稍稍往门边的方向缩了缩。
除却其余几位微微愣住的老师，彭志发最先反应过来，带笑问道：“出来上厕所？”
被他这么一问，陆栀白净的脸上一瞬攀上红晕，摇了摇头，一双手无措的背到身后，“写完了。我先回班了。”对着几位男老师鞠了一躬，快速的往楼梯口奔去。
刹那间，回廊内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写完了？一节课？
那好像是竞赛卷子。
半信半疑的几人重新踏入办公室内，观摩起陆栀的试卷，独独彭志发气定神闲的站定在一边，这种事情他已经参与过一次了，这次机会就让给他们。
对陆栀的能力，他深信不疑，他的学生必然是最优秀的，成竹在胸的气势让彭志发不由得挺了挺背脊，整个人看上去都高了不少。
他信誓旦旦的将目光凝到那几个老师的脸上。
意料之中，他们脸上的表情由错讹到震惊到恍然，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让彭志发额外的那点小心思得到了满足。
“她最后一道题的第三种方法用的是大学公式。”高三部的那位数学老师当即指出最后一题的问题。
“竞赛题，只要写对都行。而且她的前两种方法都是高中方法。”另一位老师补充道。
“这张卷子是哪一年的竞赛题？”抓着试卷的那位老师并没有在试卷上找到明确的年份和地区，不禁问了起来。
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
这份卷子他们还真没见过，按理说，不太可能。
就在他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路观再也忍不住。
他斜睨了一眼在这里捣乱了很久的老师们，冷声道：“麻烦老师们出去。我还要写卷子。”
路观写卷子喜欢安静的环境，可他们的进进出出早就让他的心乱了，尤其是陆栀的提前离开，更是让他彻底的慌乱，她写的太快，用的时间超乎他的想象，他们之间的差距比他想的还要大。
被学生嫌弃了的几位老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恋恋不舍的放下陆栀的卷子，蹑手蹑脚的从主任办公室走了出去。
而他们刚出门，就遇到了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林主任。
他脸上扬着的兴奋显而易见，连带着他的眼睛里都写满了激动，“卷子呢？”见几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直接问道。
“在桌上。”一个老师回完，上课铃声恰好响起，他们匆匆下楼。
林主任听着上课的铃声，皱了皱眉头，压着心里的那股子冲动，也火急火燎的跑了回去，那班里有霍巍那群不省心的，不能不管。
数学课上，霍巍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上架着一支笔，两粒黑漆漆的眼珠子乖乖的盯着黑板，耳朵里是林主任呱噪的天书。
不过，今天的林主任很奇怪，霍巍发现林主任的眼神总是飘忽到他手腕上的表上，似乎格外的关注时间的走势。
这一发现让霍巍来了精神，他举起手，“老师，这道题我没有听懂，能不能再说一遍。”对着想要继续说下一题的林主任问道。
破天荒头一次遇到霍巍举手的林主任先是一滞，随后点头应下，“好。”将刚刚所有的解题步骤全部消除后，重新又说了一遍。
陆栀神色不明的瞄了一眼霍巍的方向，她见他听得很认真，还频频点头，不忍猜想：真的准备好好学习了？虽然存疑，却没有表现出来。
发现陆栀在偷瞄自己的霍巍根本就没心思听课，他也偷摸着瞄着隔壁的陆栀，格外的小心。
林主任说完后，异常贴心的问着霍巍，“现在听懂没？”
霍巍真就装模作样的说了句：“懂了。”
然而，太过天真的霍巍在林主任写下一道新题后，才真切的意识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道题和刚刚的是同类型，都是求斜率。霍巍，你上来写写看。”早就瞧出来霍巍捣乱心思的林主任笑眯眯的对着霍巍说道，小样，想在我课上闹腾，没门儿。
被老头子将了一军的霍巍也不怵，他大踏步的走了上去，随意看了看题目，愣神在原地，全然不知如何下笔。
“老师，我可能还是没太听懂。”笑嘻嘻的挠了挠后脑勺，一点不觉尴尬的说着。
林主任知道霍巍找茬，也没和他继续嬉皮笑脸，换了副严肃的样子，整张脸冷然的看着霍巍，“站走廊里去，下次再捣乱让你站校门口。”
早就不想要在里面听天书的霍巍爽利的应下，干嚎的那一嗓子‘好’，别的班怕是都听得清清楚楚。
霍巍在外面寻了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站定。
就在霍巍准备一心一意享受温暖阳光的呵护时，楼梯口那边走下来一个略微萧索的身影。
是路观。
这是霍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路观。
他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一双眼睛里全是寒霜，那种冷，和他平日里的疏离客气不一样，那是透入骨子里的冷彻，只一眼，霍巍就瞧出路观现在的心情很差。
能让路观心情这么差的事情，只有一种，那就是成绩。
想到早早回来的陆栀，又看到第二节课快下课才回来的路观，霍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个人写卷子的速度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明摆着，陆栀绝对碾压了路观。
没想到，他同桌这么牛。
不可思议的是，霍巍的心里竟然腾升出一种自豪感，仿佛打败路观的是他自己。
“路学霸翻车了啊。”霍巍忍不住调侃道。
路观冷眸乜斜了一眼一脸惬意和得意的霍巍，然后直直的略过霍巍身前，走后门进了班，一句话也没舍得丢给霍巍。
路观的进班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他本身就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除却林主任和路观的同桌，以及陆栀，旁人甚至都没发现班里进人了。
注意到路观回来了的陆栀，看了看手上抓着的那支笔。
之前走的时候太过急切，忘记把笔还回去了。
趁着上面林主任背过身写字的间隙，陆栀迅速的将手中握着的笔给递送了回去，她学着路观，将笔给放到了桌子的角落。
望着忽然出现在桌子上的笔，路观短暂的滞楞后，才明白过来，他将眸光转到隔壁的座位上，陆栀对着他的方向浅浅的张合着嘴巴，他能看出来，那是谢谢，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多的两个字。
没有再看陆栀，拾起桌上的笔，将它重新放入笔袋之中，展开书，听起课。
两人之间细小的互动被站在外面的霍巍一丝不落的给瞧入眼中，他只觉得自己原本略微喜悦的心情被什么东西给打破了，漂浮在空中的心正以一种锐不可当的速度向下狂坠。
那种感觉，让他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