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得奖与摊牌
一阵寒暄过后，她和楼小辛进入场内，只见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绝对称得上星光熠熠。
头上的顶灯，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把这里的星光渲染的更加浓墨重彩。
不停有人看向孟妍这边，好像她本来就是无论如何都璀璨的，耀眼的，有掩不去的光辉。
她不禁把头抬得更高了一些，带着笑容，缓缓入座。
刚刚整理好裙摆，她就收到了顾泽然发来的信息。
“我正在看直播，镜头一直给你，旁白音也说你是得奖最有力的候选者。”
孟妍看到“最有力”三个字时，心脏怦怦直跳。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她回消息的时候，挑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拍的好看吗？”
顾泽然那头很快有了反应：“美得无法形容。”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奉承话了。”孟妍这样回着。
不知道顾泽然是不是因为这样，而觉得无趣，所以没有再回过来。
颁奖典礼在原定的流程中开始，虽然《如尘埃一般》有多项提名，但却好像真的如片名那样，颗粒无收。
这也算是圈内的潜规则之一，虽然一直设有“新人奖”，也总是说着“希望有新鲜的血液”，但实际上最容易抱团也最守旧。
得奖与否一来看人脉关系，二来就是看资历够不够深。
偏偏这方面，楼小辛都指望不上。
孟妍和他同坐在场中，本来想安慰几句，没想到他居然看得很开，还凑到孟妍耳边，轻声说道：“如果片子颗粒无收，说明您得奖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没想到，你心态倒是不错。”孟妍听了这话，倒是对他有几分敬佩。
楼小辛还是推了推眼镜，谦逊地道：“总不能老是想着一步登天，什么好处都拿到吧。”
他能这样想，总比怨天尤人来的强，但孟妍却做不到这么大方。
在这么多天的造势后，她只想顺利得奖。
怕自己的紧张和野心统统暴露在镜头前，她赶紧低下头，刷起了手机。
毫无意外，微博热搜榜被金花奖包揽。
什么“金花奖今日颁奖”“金花奖提名电影”“金花奖获奖名单”，这些又长又臭又无聊的词条，一看就没有点进去的欲望。
但划到下面一点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个挑事的词条“如尘埃一样陪跑”
这和营销无关，纯粹是微博为了热度自发送上去的，结果真正的讨论度，反而比前面几个话题都高。
“不是吧，这么好的片子，居然颗粒无收？”
“感觉不能服众啊。”
“也太没权威性了。”
“就看孟妍能不能力挽狂澜了。”
“顶一下，希望孟妍能拿到最佳女演员。”
一时间评论拉下去，都是为电影抱不平和为孟妍祈祷的评论，孟妍胡软觉得更有信心了一点。
颁奖典礼继续进行着，过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最佳女演员奖。
钟慧彤是上一届的得主，所以这次主办方也请她过来颁奖，看起来有一种要把荣耀延续下去的感觉。
她今天盘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身穿一袭及膝的银色流苏礼服，像是月色倾泻而下的一抹冷光，显得既清冷又大气，一站到台上，就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她站在话筒前，打开了台子上早已写下了获奖者名字的信封。
只见她表情微变了变，随即就笑得灿烂，按照流程，说道：“我宣布，得奖的是……”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几秒，吊足了现场几百名观众们的胃口，到处都传来吸气的声音。
可她却突然卖了个关子，说道：“得奖的，是一个我很看好的后辈。”
孟妍听到这里，只觉得体内所有器官都搅在了一起，下意识捂住了肚子，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好像就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突然间，她感觉台上的钟慧彤，视线穿越了观众席，朝她坐的位置看过来。
“她在看我吗？”这道视线停留了不到一秒，孟妍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算了，我怕再不说，观众朋友们要穿过屏幕来抢信封了。”结果下一刻，钟慧彤轻快地声音再次响起，把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打趣完这一句后，她对着麦克风，高声宣布道：“获得第35届金花电影奖最佳女演员奖项的，是孟妍。”
这一刻，场内响起如雷声般轰动的掌声。
所有能调度的摄像机，都对着她拍，仿佛要把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她身上。
孟妍捂着心口，努力平复着心潮的汹涌，几乎快要落泪。
她缓缓站起来，冲所有人点头致意后，提起裙摆，一步步朝舞台的正中央走去。
钟慧彤立刻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恭喜你，我真的没看错人。”
孟妍感激地回抱她：“多亏有您的指点。”
钟慧彤的确很看重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我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演员。”
势均力敌这几个字是极高的夸赞，孟妍欣喜不已，赶紧接口道：“那是我的荣幸。”
两人就这样拥抱了近一分钟，颇有几分互相赏识，互相敬佩的意思。
当然她们都知道自己还在台上，很开就分开，钟慧彤从礼仪小姐手上拿过奖杯，递到她手上后，就很知趣地走到台下，把这最重要的时刻留给孟妍一个人。
奖杯是纯金的底，上面有一朵雕工精致，灿烂盛放，起初握在手里时还有些凉，但马上就被她滚烫的手捂热。
她紧紧抱着奖杯，忽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情绪激荡间，再也顾不得精致的眼妆，直接在台上落下泪来。
礼仪小姐反应很快，马上就弄来了纸巾。
孟妍接过之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庞，轻咳一声后，才把这茬揭了过去：“实在对不起大家，让你们看笑话了。”
台下没有人笑她，反而传来热烈的掌声，似乎是在为她加油鼓劲。
孟妍忍不住亲吻了一下奖杯，然后在心情特别激动的情况下：“我一直很想知道，亲吻奖杯是什么感觉，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要感谢的人太多，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相信她们都正关注我，能听到我说的这些话。”她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故意凑得离话筒更近了些，然后才继续下去。
“这一路走来，我遇到过很多坎坷，但终于用奖项证明了自己，在这里，我要更感谢从前那些不看好我的人，就是因为你们，我才更有勇气，走到了现在。”
不像刚才一时激动的泪如雨下，这句话她说得果决坚定，很有几分站在顶峰的气魄。
“我说完了，谢谢大家。”她拿着奖杯，冲台下所有人鞠了一躬后，缓步离场。
今天过后，她也会是那个“奖杯在手，笑看疯狗”的人。
回到台下后，楼小辛向她表示了祝贺：“您看，我说的很准吧？”
“那也得谢谢你在片场指导的好。”孟妍没有揽功，而是回想起那些每一场戏要演十几遍，就为了磨出最好的一条的日子，不禁有些感慨。
颁完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影片后，这次的金花奖顺利落幕。
孟妍沉浸在一片祝福声中，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和其他人寒暄几句后，就准备踏上回程，结果发现手机里突然多了很多信息。
其它大多是无关紧要的客套话，但顾泽然发过来的，却让她大吃一惊。
“我把车停在c13车位，你直接下来吧，我已经让芬芬和司机先回去了。”
孟妍马上回复过去：“你不是说在看直播吗？”
“可我没说是在哪里看的。”没过一会儿，他接连回了两条过来，“我想第一时间，分享你的快乐。”
这话摆明了，是想跟她一起好好庆祝，虽然是一片好意，但孟妍始终觉得有些困扰，就连得奖的喜悦都被冲的很淡。
他总是在不遗余力地对她好，可这些好，早已不是她想要的。
她忽然意识到，有些事再拖下去反而更加难办。
“等我。”简短的回了她的消息过后，孟妍赶紧找到了岑霞。
“把那个发给我吧，我今晚用得上。”
岑霞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用意，一个说什么都照办的人，居然难得有了些异议：“这么高兴的日子，说这些会不会太扫兴了？”
但孟妍决心已定，只是回答着：“说正事就是说正事，还用挑日子吗？”
岑霞再没有多话，马上就把需要的东西传了过来。
孟妍换上变装后，依约到了顾泽然说过的停车位那儿。
地下停车场的光，实在有些灰暗，顾泽然坐在车里，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整个上半张脸像是笼罩在阴影里，让人更难读出他真正的情绪。
“你的一举一动，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孟妍坐上了副驾驶，笑了笑，“看来以后和你聊天，得有一百八十个心眼才行。”
这句话倒是真心。
毕竟当初签约、二搭和求婚，都远远出乎她意料。
“都得奖了，说话怎么还带刺呢？”顾泽然假装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而是指了指她紧握在手的肩背，笑道，“我都只是见过奖杯呢，想不到是你先拿回家了。”
“你要想拿，也不是什么难事。”孟妍听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些敷衍。
然后她轻咳两声，就想切入正题：“我有话想……”
还没开口，却被顾泽然打断：“我知道你高兴，但车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他侧过头，打开了车载音响，车内立刻响起了悠扬的钢琴曲，正是那首曾经是他们婚礼背景乐的《梦中的婚礼》。
不太适用于现在的音乐。
而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乱了，一双手焦急地按在方向盘上，已经发动了车子，轮胎在地面上打了滑，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开得很快，窗外的街景迅速向后倒退，细碎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好像就是他外露的情绪，忽明忽暗的。
不知怎的，孟妍有些害怕，不自觉握住了上方的扶手，心跳也像疾驰的车速一般，骤然变快。
顾泽然斜了斜眼睛，看到她如此紧绷的模样，放缓了车速。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了家，推门进去，室内摆了一束鲜红的玫瑰，显然是特地为她而准备的，让这个平时色彩单调冷清的地方，难得添了几分暖意。
“现在，我要郑重恭喜你得奖了。”顾泽然把那束花递到她手上，再次送上祝福，“娇花衬美人，果然我的眼光不错。”
孟妍看着手上美丽绽放的玫瑰，轻叹了口气：“可惜这花还是送错人了。”
“胡说什么呢？”顾泽然脸色大变，有些惊慌。
“别再躲了，你知道我有话想跟你说的。”孟妍把花轻轻放到一边，正色道，“我们离婚吧。”
顾泽然瞳孔晃动着，脸上的肌肉似是没有了走向，一时露出了难辨哭笑的表情。
长痛不如短痛，孟妍把岑霞发给自己的文件，转发到他的手机上：“离婚协议我已经让人拟好了，你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就告诉我……”
“够了！”顾泽然此时看起来极为无助，居然直接捂住了耳朵，好像这样就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他一直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但看到协议后，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必须要这么做吗？”
他始终不懂，那么多偶像剧里的契约婚姻，日久生情，为什么到他们这里就成不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