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摆脱魑魅魍魉
救护车很快赶到，葛晓珺的助理，还有换上了便服的孟妍和宋微微都跟着上了车。
戏服上的血渍印实在太过显眼，所以上车前，免不了还是听到了议论的声音。
“痛经没那么严重吧？”
“看这样子，怎么像流产了？”
“我的个乖乖，那她是隐瞒怀孕的事进组？风险也太大了。”
“看来还是没瞒住。”孟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葛晓珺，心中默默道了个歉。
不过人命关天的事，也确实瞒不住。
“这可怎么办啊？”葛晓珺的助理还是个年轻人，看到这种情况，一下慌得手足无措。
“冷静一点。”孟妍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帮忙出了个主意，“袁老师那边肯定瞒不住，先让经纪人去沟通比较好。”
可那助理听完后，全额急得直摇头：“没有经纪人，现在只有我跟着，这次接戏是袁老师专门找过来的……”
孟妍听得心头一震：“葛晓珺以前好歹风光过，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她继续问道：“那有没有存过之前的孕检报告？拿给医生，说不定有用。”
“这个有的。”助理赶紧翻起手机，神色好看了一些。
几人一起到了医院，看着葛晓珺进了急救室，心情都不免有些沉重。
孟妍鄙夷地看了宋微微一眼，冷声道：“宋老师，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不用了吧……”宋微微答得有气无力，对此有些抗拒。
就在这时，医生从急救室里推门出来，说道：“有点流产的迹象，还好不太严重，留院观察一两天就行。”
门外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葛晓珺很快被送入单间病房，手上打着吊瓶还昏睡着，助理去处理后面的手续，病房里还是只剩下孟妍和宋微微。
孟妍见宋微微正垂着头，拼命搅着手指，讽刺了一句：“你针对我也就算了，为了泄愤，拖累剧组进度，还险些害了一条人命，现在高兴了？”
“我……我哪知道她怀孕了啊，她又没说……”宋微微知道是自己不对，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虽然听起来很像狡辩，但她脸上已经写满羞愧：“要是我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这样……”
孟妍白了她一眼：“这话你留着一会儿跟她说吧。”
过了十几分钟后，葛晓珺缓缓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
她急切地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孟妍赶紧安慰她，“在你肚子里好好待着呢。”
葛晓珺这才松了口气，轻柔地摸了摸腹部：“还好没事。”
孟妍见他脸色缓和几分，这才敢说起剧组刚才的情况：“抱歉，我戏服沾了太多你的血，没能瞒住。”
“果然瞒不住啊。”葛晓珺听了这话，起先有些失落，但转眼就想开了，“算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要孩子还在就好。”
宋微微险些酿成大祸，这时也忍不住发问：“你胎像不稳，怎么怀孕不在家里好好养着，还出来拍戏呢？”
“这人怕不是豪门待久了，脑子也变笨了？”孟妍头痛地扶了扶额头，心里暗暗骂她。
怕葛晓珺听了不舒服，她索性抢白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宋微微被她说了一句，真的老实闭嘴，向后退了几步。
还是葛晓珺帮着圆场，说了句玩笑话：“咱们袁老师给得太多了，我没法拒绝啊，如果说了怀孕，我哪还有机会跟你们合作呢？”
宋微微皱着眉头，指出一点：“可现在你两个多月，拍到后期就该显肚子了，到时候怎么可能瞒得住？”
葛晓珺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本来就想拍到后期，等换不掉我了再说的。”
宋微微蛮横惯了，这时咬了咬下唇，冲着她道歉：“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怪我。”
“宋老师不用放在心上。”葛晓珺温和地笑着，“您是为了戏精益求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微微得到原谅，总算松了口气：“那……我就先走了，之后给你讲讲我怀孕时候的经验。”
“那我有福了。”葛晓珺的态度依然平和，“宋老师慢走，路上小心。”
宋微微点了点头，逃一般地离开了病房。
她走了以后，只剩孟妍和葛晓珺两人。
葛晓珺这才卸下伪装，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有些凄楚地笑道：“你之前祝我新婚愉快，现在还这么想吗？”
孟妍看出她是想找个倾诉对象，干脆在病床边坐下：“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葛晓珺一句话说出其中的原委，“和刘杰的事曝光后，哪还会有真的豪门公子愿意娶我，他就是个不受宠的假二代，就连这粉钻也是妈妈的遗物。”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没有上进心，还欠了一屁股债。”她说起老公的坏话，还忍不住自嘲起来。
“都怪我出事后太心急了，都没了解清楚就想着托付终身了，这下好了，跟买股票一样，明明都跌停了，还不能抛掉。”
她本来就没有很强的事业心，出了那件事后，更是觉得还有人肯娶她就不错了，没想到反而掉进另一个大坑。
因为老公多疑，她只能辞掉了原来的男经纪人，刚怀孕就得出来接戏，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
孟妍不想泼她冷水，但有些事还是挑明了好：“你这样做，等于是只顾眼前，不顾后果了，袁反那种人，万一大嘴巴到处去说，你以后想接戏都难了。”
葛晓珺满脸无奈：“我当然知道，可我要补家里的窟窿，就像是……十几岁的你一样。”
短短一句话，就说出背后的心酸。
“其实当初跟刘杰时，我没有什么苦衷，只是单纯觉得这样来钱快罢了。”提起那段过去，她倒没有孟妍那么复杂的心境，“我就是拜金罢了，想背名牌包，想开豪车，想住豪宅，想永远都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
那时候，她根本没什么是非观念。
“都说人往高处走，他有那么多情妇，多我一个算什么，如果不是曝光了，我肯定会一直跟着他，能跟多久就跟多久。”
“但曝光以后，他像踢皮球那样，把身边的女人全都踢掉，我才发现，自己好像错了，错在想在这种不健康的关系中寻求稳定。”
葛晓珺到这里时，连眼眶都泛了红：“后来我就想，那结婚总行了吧，夫妻一体，还有法律保障，但事实证明，我又错了，这次有了孩子，连解绑都很难……”
孟妍叹了口气，试着安慰她：“你年轻漂亮，又会说话，如果想重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会再有了。”葛晓珺无奈地摇了摇头，“错到现在，我只想给我的孩子留点本钱，留一个完整的家。”
“想不到你还挺传统的。”既然她已经妥协，孟妍就只说孩子的事，“放心吧，孩子要知道你这么为他着想，肯定会感动的。”
“那我也算及时止损了。”葛晓珺摸了摸肚子，露出慈爱的表情。
她停顿片刻后，望向孟妍，眼里充满羡慕：“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嫉妒你，能嫁给顾泽然，起码永远不用面对我这种困境。”
孟妍听到这里，心头一跳，垂下了眼睑，缓缓说道：“他很好，只可惜人各有志，我的终点不在婚姻里，不会寄托在别人身上，而是有更长的路要走。”
葛晓珺愣了片刻，很快明白孟妍的意思，不禁有些感慨：“过惯了安稳的日子后，还要出来拼吗？”
“嗯。”孟妍点了点头，“我习惯一个人了。”
葛晓珺弯了弯嘴角，笑道：“你目标清晰，一定会成功的。”
“借你吉言了。”孟妍冲她道了声谢。
葛晓珺怀孕的事虽然没瞒住，但戏份已经拍了不少，加上袁反自己凑这个阵容，本来就是为了噱头，所以拍摄继续进行，只是场次有所调整，优先照顾葛晓珺。
宋微微安分了很多，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给葛晓珺送了很多补品，自然也没有再为难孟妍。
这部剧继续拍了四个多月后，正式杀青。
总算甩脱剧组的牛鬼蛇神，孟妍特地找了个理由，避开了这次的杀青宴，早早就回了家，还给顾泽然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
一接通，她就开口打趣了一句：“我这里是革命已经结束，提前回根据地了，你那里是同志还需努力啊。”
顾泽然这次接的剧有不少动作戏，加上戏外培训，最起码要入组半年，偶尔还会磕着伤到。
但两人通话时，他从来不提这些，而是更关心别的：“你在组的时候，平均三天才给我打个电话，现在回家了，起码每天一个吧？”
孟妍听到这么幼稚的话，有些好笑：“你不会是在撒娇吧？”
顾泽然沉吟片刻后，大方承认：“这么想也行。”
他现在说这些话，越来越直白，也越来越没顾忌，但无形中，孟妍感到沉重的压力，就连额角边冒出冷汗。
“我这不是怕妨碍你工作嘛。”她想了几秒后，用欢快地语调说道，“这样吧，你每天空了就把第二天的行程给我，我好见缝插针，给你这个大忙人手上最真诚的慰问。”
顾泽然再叮嘱了一句：“那说定了，可别赖账。”
“放心吧。”孟妍拉长语调，悠悠地回道，“诚信，是做人之本。”
“有你这句话，我就很开心了。”顾泽然轻笑一声，显然心情不错，就连挂断电话时，笑意依旧不减。
孟妍本来想在床上眯一会儿，结果眼睛刚闭上五分钟，手机就再次振动起来。
是袁反发来的信息：“孟老师，合作愉快，片酬已经划到您账户上了。”
“就喜欢这么干脆给片酬的。”孟妍心里高兴。
她手上也没停下，马上回了句客套话过去：“和袁老师合作，我受益匪浅，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打完字后，她激动不已，几乎快要尖叫出声。
这笔片酬刚好存在每个月给高晓天还款的那张卡上，到了自动扣款的时候，就会把钱划给高晓天。
现在这笔钱一到账，就意味着她和高小天的债务，终于可以两清了。
她心脏砰砰直跳，等不到每月设置好的时候，而是直接按下了“转账”的按钮。
看到钱划出去的那一刻，她呼吸急促，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顾泽然一直知道她自尊心强，即使结婚以后都没提起过这事，两人财务自由分开，债务也是她一个人在还。
她就这样捧着手机，记不清过了过久之后，系统界面上，忽然出现了“转账成功”几个字。
她身上一轻，仿佛扔掉了无形的枷锁，忍不住喊出声来：“我自由了！”
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下，分不清是辛酸多些，还是满足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