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成全
觅彧辜道：“已经足够了。”
“哦？”择竞武看着她，其实他所做的并不算多。
不过，旁边亩禺的表现，似乎让他恍然大悟了。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一种震慑。
他不用做出任何举动，便能让人感觉到拘谨和慎重。
当你能达到这种境界时，亦会发觉你的精神是富有的，灵魂是饱和的。
她终于真正明白了当初分别的那句话的含义。
当她是她的时候，一切不言自喻。
他，是不同的。
亩禺本就比较浓重的妆彩显得他脸色愈发的黑，隐约感觉到自己被耍了，和摆到台面上的心情，根本不一样。
“你现在可以走了。”觅彧辜重复了一遍话语。
择竞武摇头叹气：“真是令人伤心。”
继而，他抬眸看向远方，感慨道：“可望而不可得。看来我也重新拾回了人类之心。”
在他身形渐消之前，觅彧辜终是没忍住道：“苏卺，她……”
“我对她无意。”择竞武空灵的声音打断她的后续话，掷地有声：“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亦是如此。”
在他的气息完全消失在此地之后，觅彧辜抬手挥了挥，亮晶晶的光芒在指间闪烁流溢，她笑着对空气道：“谢谢你的晶王戒。”
“人都走了，才说这话，不觉得晚了吗？”亩禺在一旁冷声道。
觅彧辜则不以为然：“就是因为不能说出口，才要在他不在的时候说出来啊。”
有些遗憾，在沉寂中消亡。
有些挣扎，在说出口后，仍旧徒添遗憾。
本就没有结局的结尾，如此，是最好的无果了。
霄咎出声道：“爱，是成全。”
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奔波，除深情外不作他想。
此时洛纤随后现身，视线在觅彧辜和择竞武原先所在之处流转，若有所思。
她以为师徒之间总会产生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是很正常的。
因此，她疑心过觅彧辜与霄咎之间，洛纤很坦然地承认。
造成她产生这种疑虑，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即是，这两个人，越看越发现，太相似了。
一样的通透，一样的随心，一样的对身边的人宽仁，不惜付出。
相传道祖霄咎为了通过另一种方式，去找到打开元始境界的道路，而选择了转生，力量便在蓄藏在后山，因由守护神兽看顾方百年相安无事。
却鲜少有人知晓内情其一是为了亲传弟子续命，你道太上掌门是为了符合生命的增长痕迹才选择花白的老者外形么？
不过阶的后继配合，出人意表。
亩禺道：“阶不也送了她许多戒指么，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不待霄咎如何回复，觅彧辜抢先以警告的目光注视着亩禺，直白道：“不许牵扯到我的偶像！”
亩禺：“……”
霄咎：“……”
洛纤：“……”
想必他们此刻的想法是一致的，原来面瘫能隐藏内心的想法，如此深藏不露。
往常可真是看不出来啊。
“虽然，但是，”亩禺想了想，还是算了：“好吧。”
……
竹屋之内，众人齐聚一堂。
太上掌门与输怖长老神色严肃，霄咎与洛纤面带微讶。
饮奕面色平静，谷羽被这变故拖沓了离开的行程。
亩禺在觅彧辜身旁为她护法，面无表情。
似乎雪尺之心的副作用被转移到他的身上了一般。
就在刚才，觅彧辜突然感觉体内灵脉随奇经八脉涌动，无比顺畅。
随之不过须臾，祖相便显露了出来，竟是要突破道祖境界了。
外界看到只道是剑仙宗的综合力量增减相宜，失了一个阶，得了个道祖。
换句话说，觅彧辜便是阶代表力量的平替。
在霄咎看来，觅彧辜的大罗与道祖之间的界线进展相当之快，以至于措不及防。
洛纤则考虑，或许她的心境已经到达了一个修为不能触及的高度，否则不会直接越过天赋者亦必须历经的瓶颈期。
谷羽之所以停留却不是为此原因，她看到了祖相显露之后的觅彧辜，另一侧脸颊上的彼岸花叶，竞相缠绕了半程。
“彼岸契印。”谷羽认出了它的来历。
花叶永不相见，一旦出现花叶缠绕，意味着枯萎殆亡之期。
生命之终。
安立截亦随后赶到，与谷羽正面相对，两两无言。
他现今的智力已完全符合身形与年岁，绦牵看着面前的景象，心绪竟生出一丝复杂。
本以为一代魔君沦落到连具人类孩童之躯都控制不了，已经够憋屈了。
没想到他所鄙弃之物，是她人可望不可得的微毫希望。
绦牵道：“双生两格不是那么好练的，而且，她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机会了。”
亩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事情的进展已脱离了现知的预料。
一盘大棋，以身入局，棋手脱离棋子纵观总势，化作棋子，入局方能成功破局。
主人，看样子你的盘算，她早已知悉。
只不过她的选择，从未动摇。
然而，能够动摇的龙息，是派不上真正的用场。
注定是得不到的，也留不住的。
亩禺道：“成全吗。”
人类的成全就是一了百了。
太上掌门直至看到觅彧辜脸上的纹路消失，方对霄咎道：“师尊，请把证末交给我。”
霄咎化出证末，递给太上掌门。
不待他接过，证末竖立在觅彧辜的正前方，立时变成一道光束进入眉心，暂且压制。
好事祸事，一线之隔。
洛纤道：“就像是诅咒一样。”
太上掌门叹气。
霄咎道：“她大约什么时候会苏醒？”
亩禺道：“一直都是醒着的。”
“但是不能开口说话。”说话大喘气。
霄咎：“我一个时辰后再来。”
洛纤自然随他一同离去。
饮奕见局面平静下来，开始有闲心揶揄谷羽了。
“谷姑娘，你不是要离开了么？”
谷羽看他一眼，淡淡道：“哦，我打算改变主意了。”
“这样。可惜我已经被认命为绿碌峰的新主事者了。”饮奕陈述一个事实。
谷羽平静接受：“嗯。”
仇恨放下了，抛开了，才发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
有的人穷尽一生只为摆脱束缚，有的人极尽一生在寻找生活的意义，有的人一生都不被理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