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纯粹

    “……”

    半晌九尾狐回味过来，道：“你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像是狐狸。”

    人生本来孑然，络绎着热闹过后，魂归时依旧清索。

    “洛纤”咳嗽两声，并不与九尾狐细讲，只敷衍道：“罢了。”

    若或藏着掖着，或前瞻后顾，或左右为难，眼前都将是另一种局面。

    蓦然摊开之后，反倒相顾无言。

    九尾狐看着面前除去形貌，一切截然不同的旧友，论实力，两人已然比过，论气量，但看方才对长老的风度。

    眼界可见一斑。

    怎么想怎么看，她都觉得与此人为敌，颇为费心。

    费的却不是筹谋的心思，而是不管输赢，皆无利心的价值。

    所谓利心，即是心理上占据非胜即负的欲望。

    简单来说，便是优越感。

    然而在“洛纤”看来，一律归置于实力之上的决策权。即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份量，以及主动的引导优势。

    不管你如何反对和自己迥异的观点，只要打不过对方，那说破天去都是白搭。

    九尾狐欲黯然离去时，“洛纤”却开口了：“若下次还想与我论个高低，可再来，固随时恭候。”

    九尾狐终是应下：“……好。”

    ……

    待房间里只剩下了她时，“洛纤”站起身，负手而立，做下总言：“任何缘分都有走到尽头的期限，既然不舍，便该当断立断，另辟蹊径。”

    “我说的，逆转珠，你是否认同？”

    她发觉了九尾狐内心潜藏的恶意，不仅没有既往不咎，反而点破，将计就计，将竞争的本相放到了台面上。

    虽同是走向了反目成仇的终途，但不至于不可转圜的僵局。

    只见那一双道侣的掌心中，逆转珠骤然闪烁，似回应她之言，而后化作昼光一般地流失了。

    “洛纤”的幻影与周围的幻境同时刻一一瓦解，星光垂照之下，觅彧辜等三人也回到了现实世界，星极峰的星极湖边。

    觅彧辜道：“如此，可算了结了？”

    霄咎看向洛纤，道：“如何？”

    洛纤闭目内视道丹，裂缝不再，浑然一体圆珠通透。

    “……”

    却不待洛纤开口言出“甚好”二字，众人皆闻一声如同蛋壳碎裂细音。

    霄咎面上表情无奈，看来是失败了。

    觅彧辜面无表情地宽慰道：“纵有百化千方，逾心不可解，乃是定数。”

    洛纤垂眸不语。

    不再打扰他二人，觅彧辜告辞回了水屋。

    ……

    霄咎携洛纤去了蓼靛峰，赏月。

    星极峰纵有极美的浩瀚星辰，却不见一丝朦胧月色。

    高峰之上，终是洛纤先开口道：“若你先遇上的是她，可会动心？”

    他未料到她会问得这般直白，霄咎一时沉默：“……”

    是遵从本心回答，还是顾忌对方感受？

    不知是失落，还是期许，洛纤叹了口气：“竟有所犹豫么？”

    两人看着清冷的月光一宿，这个问题终究是没有明确的回复。

    ……

    觅彧辜不知他二人如何纠结，但看她现在雪尺之心加身的前提下，即便知晓了，亦是无动于衷。

    她现在只烦恼一点，星极峰洛纤在，亩禺便不在。

    绿碌峰倒不是不能回去，只是谷羽在。

    她与她性质相近，羁绊线若有似无，因此收留了她，如今冰屋形同虚设，没了久居之地，再相近恐生外变。

    诸般波折，亦非全无收获，多了一层保障。

    龙息被激活，龙气可为她所用，逆转幻境中那一狐金尾，用的却不是先天神狐的力量。

    另外，之前她不能理解亩禺所言不快之意，现下已然明白。

    任谁的过往，被后知之者有备而来，做得更好而对比，以及只顾一时意气，不瞻前顾后，皆难免生出断章取义的不被理解之冷意。

    旁观者清，局中之人，犹如自困，类比此心，似乎同湎。

    也不知是雪尺之心的缘故，她能感觉到自己可以跳脱此环，即便是真己身经历，亦能脱困。

    她有这个自信。

    阅千帆过尽，论只影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