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菜蔬
赢蒲峰，禁仙塔后约三百里处，有一大片五彩缤纷的植被。
绿油油的冒土萝卜叶，黄澄澄的玉米穗，一茬又一茬的韭菜白花，木耳树、花生藤，番茄小灯笼……
霄咎找太上掌门要了块通行玉牌，到达菜圃，见证硕果累累的场景，不禁眨了眨眼睛。
他们这种辟谷后专注修为的修士，尝过的要不就是山珍海味，要不就是水陆毕陈，似这般的食物原始面貌，如此大的范围，不曾见识过。
雕龙玉佩显形先天神狐，洛纤道：“你的那个表面上看着似馋嘴的师父，看来并不是单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霄咎道：“度四季，识五谷，勤劳作，事农桑。”
“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人类弟子来培养，着实是剑走偏锋。”洛纤如此看待。
“我期待机缘一到见面的那一天了。”
霄咎道：“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不用天天跟着我了。”
“不想让我这般挂心的话，就快点和我见面吧。”洛纤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意图。
经过这几天她明里暗中的观察，觅彧辜构不成红线纷乱的威胁，雪尺之心果然名不虚传。
霄咎无奈一笑。
他再不感性，也知晓一些女修为提升巩固自身境界，提出与高深男修士双修的邀请。
修士的年龄漫长，不存在人类的似师徒关系般的禁忌之恋。
即便他道心不变，若道师有这方面的意向，对双方修心之途总是难脱瑕疵的影响。
倒是这些时日的接触，觅彧辜这个人论无心程度远高于清心寡欲，对他各方面的考量布局不是单纯无心就能设想出来的。
……
绿碌峰，空梦道人来访。
觅彧辜站在一棵大榕树下空想，亩禺陪在旁边。
空梦道人脚踏残叶，一摆拂尘：“师妹，在想什么呢？”
觅彧辜头微微一侧，如实答道：“空梦师兄，我在想徒弟的事情。”
空梦道人拖长声音道：“哦？”
“虽说霄咎今前见多识广，博学众采，不知可有涉略务农？”觅彧辜不甚放心。
空梦道人就是为这一点来的，“来这里我就看到了太上掌门哭笑不得的表情，一问之下方知，霄咎去偷菜去了。”
“空梦师兄。”觅彧辜郑重地打断他：“不是偷菜，是奉师命采摘菜品。”
她不要面子就算了，她徒弟多大的名头，也不要面子的嘛，再说了此事确因她而起。
空梦道人挑眉道：“你们该不会当真以为，拿到了通行玉牌就不会惊动输怖了吧。”
觅彧辜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想来四长老现在指定在峰内转着圈子。”
霄咎摆明了私下去的菜圃，他这个从前的下属是视而不见，还是视而不见，还是视而不见。
答案只有一个。
空梦道人捻了捻拂尘尾，半真半假地想知道答案：“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师兄助我良多，那柄拂尘更是在不久前助了我一臂之力，这话不一定能告诉别人，你肯定是有资格知道的。”觅彧辜言辞恳切道。
“……”空梦道人不吃她这一套，“那我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觅彧辜道：“不卖关子了，我就是嘴馋了，仅此而已。”
“师妹这心思环中环玩得可以。”空梦道人也不知信是不信，语气平淡。
“是吗。”不管是什么，她都全盘接受，“我想吃点蔬菜瓜果，如果直接问四长老要，显得我口腹之欲颇重，落人话柄。”
“由霄咎出马，堂而皇之怕是师徒俩皆会被揣测留不下什么好名声。既然如此，不如来个欲擒故纵。”
偷偷地去，让不知内情的人使尽浑身解数去猜测其中的深意，反正最后她得偿所愿，大家的脑子也转了几个来回，互不闲着，不是挺好？
空梦道人无奈摇头道：“师妹啊师妹，你可真有一套。”
觅彧辜的话真假难辨，连她也不能窥见用意。
他怎么也不愿相信，她单纯为了口吃的，如此引人注目。
无论如何，觅彧辜的目的完美达成了。
轻松的气氛一转，变得肃杀。
空梦道人不是问句的问语：“你找到魔君的下落了。”
“嗯。”觅彧辜坦然承认：“他被封印在霜瞳之界的坞堡里了。”
“与绦牵一起脱离的，还有一个人类小孩。”空梦道人道。
觅彧辜颔首道：“是啊，绦牵只余一颗魔心，另一个婴孩已确定过是普通的人类小孩。”
空梦道人提出质疑：“你相信能被魔君选中的人类小孩，真的普通？”
觅彧辜想了想道：“现在的他恐怕连平庸都比不上，不过以后会如何，我无法断言。”
“不过倘若他以后拜我门下，便只能普通地走完这一生。”
空梦道人看着她平淡无波的侧脸，半晌没言语。
觅彧辜道：“在九九盛会上，届时我会替代大师兄参会。”
“我知道。”空梦道人对此不怎么惊讶。
阶定是为了避嫌，觅彧辜久不在人前出现，是剑仙宗派出的最好人选。
“九九盛会是各宗门为了互相切磋，提拔精英弟子的竞选名单，平常被辈分压制，敛锷韬光，以绝敌人窥视，在此大会上，皆有公平的机会崭露头角。”
不过由于众多弟子皆可参赛，名单数目庞大，时间冗长，于是四大宗门掌门坐镇之下，各遣一名长老以上职位德高者决策，其下各支各派八名执事督导，再往下分门别类，从场地到住宿，细节之间各司其职，不留差错。
与树形结构一般，自上而下一对多，层层递归。
大概一个月后，觅彧辜便将动身前往佛曰宗，其他宗门长老同是，此次会议主要是为了商议定下九九盛会的主场花落谁家。
光是想想，空梦道人忍不住感慨：“世间之事，几经变幻，瞬息白云可见苍狗。”
这剑仙宗上上下下，谁能想到今次盛会会交给从未认为有可能的，觅彧辜。
“那种场面，有一个人期待了几百年。”觅彧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