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旗袍娘子叼炸天2
苏青问道,“什么好消息?”
张太太睁大眼睛,将苏青拉到一边,悄咪咪的说道,“郑老板,你忘记啦,你托我打听董大帅儿子的消息,我打听到啦!”
哦,苏青明白了,她从记忆里将张太太找出来,这人名叫张巧丽,一开始,是郑春芽的客户,找她做了几次旗袍之后,两人就熟悉了起来。
经过多次攀谈,郑春芽了解到,这张巧丽的男人,经常给大帅府送生活物资,就有意无意的找她打听董旭的消息。
可巧了,张巧丽确实知道一些,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了熟人,算算时间,俩人已经认识有两年多了,算是老熟人了。
苏青问道,“什么消息?”
“我听我男人说,这个礼拜,大帅府的人,要去郊区拉练,大帅府的几个少爷去全都去。”
苏青点点头,“多谢你了。”
张巧丽笑眯眯的挽住苏青的胳膊, “郑老板,这个消息值不值一件旗袍啊?”
“呵呵,值,来,给张太太量尺寸,再带张太太选一匹好料子。”
郑春芽的两个徒弟过来,接待了张巧丽
苏青看着张巧丽兴高采烈的选布,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张巧丽还在郑春芽这里花了一些钱。
但自打能给郑春芽透露消息之后,张巧丽就再也没有花过一分钱,而且每次都能从郑春芽这里要走一件旗袍,这么两年下来,已经白要了几十件旗袍了。
与之相伴的,就是郑春芽对董旭越来越熟悉,他的脾气,他的长相,他的行踪,他的喜好,郑春芽都慢慢了解了起来,一个活生生的儿子立在了她心中。
“郑老板,我选好了!”
苏青抬头一看,微微一笑,选的好,把郑春芽店里最贵的给选走了,这匹布料名叫莨(làng)纱,也就是后世的香云纱,在民国时极少,俗称软黄金。
张巧丽眼光很好,从一堆花枝招展的布料中选中了这匹,这匹布上的花色暗沉,五六十岁的人用比较好,按说,以张巧丽的脾气,这么暗沉的布,不应该是她的选择。
“张太太,这匹布薄,而且老气,不换一匹吗?这匹多好,蝶恋花的,穿上之后,年轻俏丽。”
“哎呦,一把年纪了,用不了那种布了,就这匹了,我喜欢。”
“好,给张太太裁剪了。”
“哎,”
张巧丽拦住苏青,“这匹布我实在喜欢,郑老板,我不裁衣服了,拿回去给我女儿当压箱底的嫁妆行不行啊?
“行啊,给张太太包起来。”
郑春芽的徒弟给张巧丽用油纸包起来,又送她上了黄包车,看着她远走了。
苏青返回到后院中,飞快的换了一身短打,又戴了一顶帽子,从后墙翻出去,顺着追了出去。
张巧丽坐的黄包车走的并不快,苏青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追上了,张巧丽并没有回家,而是走到一间绸缎行停了下来,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的香云纱已经没有了。
她再次上了车,这次,她直接回家了。
苏青返回到那间绸缎行里,只见张巧丽从她那里拿的那匹香云纱正整齐的躺在架子上。
看起来,张巧丽是把从郑春芽那里拿的好料子都倒手卖了,估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苏青返回了花木深裁缝铺,看起来,这张巧丽就是个贪财的,没什么特别的,即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但是,她那些消息真的就是他男人打听到的吗?他男人两年如一日的打听大帅府少爷的情况,而且越来越细致,大帅府的人就不怀疑吗?
怎么看,这消息都像是故意透露给郑春芽的,而郑春芽,就像是陷入了魔咒一样,一点都察觉不到。
苏青摇摇头,说那些没用,还是亲自到大帅府走一趟看看吧。
晚上的时候,苏青换好夜行衣,坐在屋中,等月亮被云遮住,今日是阴历十三,月光正好,照的地上一片亮白,就是一只鸟飞过,都能看到。
郑春芽的四个徒弟都住在这个院子里,苏青现在出去,难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她得等一下。
等啊等,等啊等,月亮始终都亮的灼人眼,苏青索性站在门口,从门缝里静悄悄的看着外面。
忽然,从苏青对面屋子里出来一个人,她的门响的几乎没有声音,出来后,她手里端着个夜壶,先去了一趟茅厕,然后贴着墙根走的时候,飞快的朝墙外扔了个东西,然后又回了屋。
若不是苏青正好站在门边,还看不见这番动作,这人,正是郑春芽的小徒弟,宋莹。
郑春芽有四个徒弟,在她身边最长的,已经有十年了,最短的是宋莹,已经有五年了。
郑春芽一个人生活,难免寂寞,所以收了这几个徒弟,经过好几年的考验之后,她认为这几个徒弟都没问题,都是清清白白的人,一直到死,郑春芽都没怀疑过他们。
可今天看来,这宋莹明显是有问题的。
苏青继续等,她要看看谁还会出来,一直等到月亮从东边升起,又要从西边落下,剩下的三个徒弟,再也没有一个人出来。
但不出来,不代表就是清白的。
苏青改变了主意,她没有再去大帅府,而是将郑春芽的四个徒弟挨个回忆了一遍。
大徒弟,谭文,内向稳重,善于裁剪。
二徒弟,肖翠芬,外向活泼,在店里的时候多,大部分时间在接待客人。
三徒弟,王玥,憨厚老实,一直憋在店里干活,很少见人。
四徒弟,就是宋莹了,中规中矩,是乌龙镇本地人,爹娘住的比较远。
说起来,二徒弟肖翠芬跟张巧丽的接触是最多的,即使出问题,也应该是肖翠芬,怎么能是宋莹呢。
苏青没有冒然出去,她从空间中拿出一个高清望远镜,朝对面屋子望过去,郑春芽的三个徒弟都住在对面。
这一看,就能看出问题,两间屋子门前,都各站着一个人影,这大半夜的看过去,还怪渗人的。
一个是四徒弟宋莹的屋子,另一个,是大徒弟谭文的屋子。
苏青将望远镜放下,得了,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盯着郑春芽的人还挺多。
她一直站到月到中天,听到外面有几声猫叫,宋莹才从门边离开,不一会儿之后,谭文也从门边离开了。
苏青坐回床上,在这动乱的时代,和人一起居住就是不方便,感觉处处都是别人的眼线,再加上这院子小,她干点什么别人都能听到。
后半夜无事,第二天一早,苏青将四个徒弟召集在一起,“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我们今年忙了一年,索性今年就早些放假,等中秋节后你们再来,今天你们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
四个人愣住了,“师父,店里还有那么多订单还没做完呢,怎么能放假呢?”
“我做就行了,你们不用管了,从现在开始,新的订单不收了,只做那些旧的。”
几个人站了一会儿,看苏青铁了心,只能无奈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苏青又叫住几个人,“这马上就要过节了,来不及买东西了,来,一人拿两块布回去吧。”
苏青捡出两匹绸缎,给每人捡了一块,中间还有苏青的特别礼物,就是窃听器,这次的窃听器是线状的,夹在布里面,就是一根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四个人都接了过去,打个包袱很快的跟苏青告别走了。
等他们走后,苏青将店面彻底关门,做出一副闭门不出的样子。
这下子,没人盯着她了,苏青先从后门出去,到昨天晚上宋莹扔东西的地方去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她又返回到屋里,拿出窃听器的另一端来,听他们四个人的动静。
先听宋莹的,除了呼哒呼哒的声音没别的,像是在走路,苏青放下,又拿起谭文的 ,刺啦刺啦的声音过后,苏青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声。
“你怎么回来了?”
“东家放假了。”
又有声音响起来,像是包袱被放下,门嘎吱一声关上了,接着,苏青听到了很大的响声,震得她耳朵疼,她将耳机拿下来。
那头的谭文将两块绸缎抖落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又一点一点捏了过去,幸亏苏青的摄窃听器是线状的,否则就被发现了,但她仍然不放心,叠了叠,走出门去,“这布我用不上,给你们吧?”
“真的,哎呦,他大姑可真好。”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将绸缎接过去,之后,就是他们那边的声音了。
苏青确定了,这谭文确实有问题,这个窃听器也废了。
她又去听王玥和肖翠芬的,这一听,让她发现了惊喜,敢情这两个人也有问题。
王玥那头的声音,“大帅,郑春芽给我们放假了。”
“好好的,放什么假?莫非她察觉到了什么?”
“不知道,昨天张太太找了她一趟,晚上的时候,宋莹出去倒了一趟夜壶,天亮后,她就给我们放假了。”
王玥将两块绸缎拿出来,“她说快过中秋节了,给我们提前放假,这是给的节礼。”
“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月,放什么假,我看她肯定是有别的事!”
“大帅,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董长源也没有办法,“先回去吧,既然她让你们放假,估计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了,你们再冒然回去,她一定会怀疑的。”
“大帅,这两块布怎么办?”
“赏给你的,你自己拿着吧。”
王玥拿着两块布,出了大帅府,苏青这里听到她咔哧咔哧回去的声音,就没再听下去。
她又打开肖翠芬的窃听器,那边惊喜也是足足的。
“我回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别提了,郑老板脑袋进水了,好好的生意不做,说什么要中秋节了,从现在就开始放假,喏,这是给的东西。”
男人将布料接过去,“就两块布?没别的了?”
“可不是,就这两块布,还不如一人发一块现大洋呢!裁衣服又用不了,送人又舍不得,卖又不好卖,总之就是个鸡肋!”
“可不是,还不如你偷偷拿回来的那些好。”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
男人笑道,“你胆子真是小,在咱们屋里说话怕什么,没人听见。”
肖翠芬说道,“还是小心为上,万一有人来偷听我说话呢,我总觉得,最近我们裁缝铺有些不对劲,我不想干了。”
“怎么不对劲?”
“昨天,那个张太太又来了,跟郑老板虚头巴脑一顿之后,竟然白白拿走了一匹香云纱!
要知道,香云纱那个料子可贵了,一匹得五十个现大洋,可那个张太太竟然那么轻松就拿走了!
隔三差五这个张太太就来一趟,每次都白做一身旗袍,还专挑那种好料子,然后每次都跟郑老板嘀嘀咕咕的,我总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
男人说道,“你一个给人做事的,只要有人给你发钱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懂什么,现在时局这么乱,又是地下党,又是鬼子,又是国民党的,郑老板天天和张老板这么联系,万一她是什么地下党呢!那多容易出事啊,说不定哪天她就被人给逮走了!她要出事,我们也就跟着出事了!”
男人高兴起来,“抓走了更好,听说地下党的铺子开来都是打掩护的,正好她被抓走,那剩下那铺子你们几个徒弟就分了!”
肖翠芬骂道,“你懂个屁!我只是那么一说,我跟了郑老板七年了,她以前都很正常的,也就这两年跟这个张太太好上了,你怎么能咒她呢!”
说完,肖翠芬一摔门出去了,剩下那个男人自言自语,“说的自己那么高尚,还不是隔三差五就往回偷布,要真出了事,你得搬空了那个裁缝铺。”
说着说着,男人站起来,“嘿嘿,举报有奖,这郑春芽听上去确实有些古怪,干脆我上国民党那里去举报她吧,就说她是地下党!”
说完,男人关上门出去了,肖翠芬在后面问道,“哎,你去干什么?”
男人挥挥手,“你别管了!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