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洪水
在古代战争中，战场厮杀各为其主，自然难免互有损伤，可是“祸不及家人”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对别人手无寸铁的家人后代开刀，也是为人所不齿的行为。庞会这种屠杀灭族之人，实为猪狗不如的凶残屠夫，都说天道好还，冤有头债有主。老画师赵赟周游江湖数十载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寻找仇人家族的后代。替那些无辜惨死于大屠杀中的关氏家族、马氏家族、赵氏家族的后人们报仇雪恨。
至于在曹魏时期声名显赫的庞会兄弟，为何要在这一座偏僻的小镇长水也是有原因的。庞德后人在崤山南麓的长水镇落脚，很可能也和庞德曾经跟随马腾进入弘农郡剿灭黄巾余党张白骑有关。张白骑真名为张晟，《三国志 卷十五 魏书十五 刘司马梁张温贾传第十五》：其后干复举并州反。河内张晟众万馀人无所属，寇崤、渑间，河东卫固、弘农张琰各起兵以应之。太祖以既为议郎，参繇军事，使西徵诸将马腾等，皆引兵会击晟等，破之。从以上记载中马腾引兵破张晟于崤、渑之间时，庞德亦随同马腾前往征剿，在东、西崤山之间击破张晟、张白骑的叛军。因此庞德对东西崤山之间的山势地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选择位于崤山南麓，洛水出罗岭进入洛河河谷第一站的长水镇作为家族安身立命之地，也是在此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考虑。可是当年的庞德却没有想到过，流落于东、西崤山之间的山民，也大都是曾经跟随张晟、张白骑造反的部众余党的后人。而这些人将会成为剿灭自己家族后人的主力。
在曹魏时期庞氏家族的地位非常高，特别在镇压诸葛诞造反有功，进爵乡侯以后。更是不可一世，目无他人。至司马炎掌握曹魏朝政大权以后，心高气傲的庞德之子庞会却并未受到司马家族的重用。而只能憋屈地当做一名偏将，跟随邓艾入蜀。邓艾进入成都刘禅投降，此时伐蜀主帅钟会下令要求部下善待已经投降的蜀国官员以及家属。可是庞会却违令纵兵烧杀掳掠，甚至为报私仇将关羽后人灭了三族。有人将此事禀报于晋王司马炎知晓。司马炎愈加不喜这种胆大妄为的违令之人。
司马炎取代曹魏建立晋朝以后，一切都以家族私利为基本考虑。对于外族将领始终严加防范。庞会是曹家父子重用之人，因此得不到重用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庞会却居功自傲，多次诋毁司马炎的旨意。最终惹怒了晋武帝司马炎，因此剥夺了庞会的平寇将军、临渭亭侯的官职和爵位，将其贬低为庶人。为此庞会更是牢骚满腹，以汉初大将军韩信自居。却又被人举报首告，晋武帝司马炎闻知以后十分恼怒，下令抓捕庞会斩首。庞会本已年高，听闻此消息后当场却被吓死，其家人也顾不得将其安葬。连夜逃亡。辗转流落最终于崤山南麓的偏僻的长水镇躲藏了起来。到了长水以后，庞会家族恶性不改，依旧保持着一贯以来的暴虐不仁。仗着家里多金，勾结地方官吏，成为了长水镇的上的一霸。为了抢夺他人的田产。庞会家人对那些被看中的，位于洛水河边水浇地的人家非打即骂，以极低的价格强行买下这些高产的良田。长水镇上几乎所有的镇中之人对庞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对于这样一个凶残的家族，老画师赵赟又怎么肯放过他们？苦苦寻觅数十载，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老画师赵赟要做的就是如何在不牵扯到其他人的前提下，对这一个恶贯满盈的仇人家族下手。山寨寨主的傻儿子杨峰虽然在几位不负责任的老夫子的教导下，充满了做一个一心向善的好山贼的错误想法，可是这也不代表他不会杀人，更不代表他不敢杀人。在他的心里，除恶就是行善。洛阳城中西门牧野和他的二十几个凶恶的打手，在短短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就被他干净利落的收拾了，也是被他认为是一种行善之举。对于这样的行善之举，山寨寨主的傻儿子杨峰自然觉得应该是多多益善。回到了新修建的营寨之中。老画师赵赟召集几位弟子在破旧的茶亭中商议。茶亭的周围分别由南宫钺安排信得过之人严密把守。原本老画师赵赟不想让娇弱的南宫云娥参与此事，可是南宫云娥坚决不依，她说：老师的事就是南宫云娥自己的事，老师的仇人就是南宫云娥的仇人，这样的商议她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由于大家一直行进在人烟稀少的山路，一路行来并未遇见其他陌生人等，大家一致认为这一次的强渡洛水的攻防演习只能暂时放弃，先让一部分人跟着糜氏三杰从原路返回，只留下一些精干之人准备动手。预计中的返回之人也包括两位女弟子南宫云娥和黄玉莹。可是除了南宫云娥认为自己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家添麻烦，答应带领部分人马先行返回之外，靡氏家族的三位和小师妹黄玉莹坚决不肯先行离去。特别是原蜀国五虎上将黄汉升的后人黄玉莹，更加不肯离开。因为听父亲说过，自己的姑母，黄忠的女儿黄舞蝶也曾经遭到庞会的迫害。这一次遇到了仇家，她又怎肯放过这样的报仇的机会？
长水镇曾经是一座繁华的城镇，然而长水镇成为县治却是在北魏太和十一年（公元487年）设崤县以后的事情了。这一座曾经繁华的长水镇位于东崤山的南麓。是传说中承载龟书的神龟出现的地方，龟书也被叫做洛书，洛书是上古时期人们对宇宙星辰相互运行规律的长期观察所总结出来的一种理论的图示，它以黑点与白点为基本要素，构成了天地空间变化脉络图案。以一定方式构成若干不同组合，并在整体上排列成矩阵的图式。洛书一与九，二与八、四与六、五与五对应，指的是天地变化之数。万物有气即有形，有形即有质，有质即有数，有数即有象，"气、形、质、数、象"五要素用河图洛书等图式来模拟表达，它们之间巧妙组合，融于一体，以此建构一个宇宙时空合一，万物生成演化运行模式。道家学说也同样来源于对宇宙星辰长期观察而总结出来的无极-太极-阴阳-八卦以及金、木、水、火、土所构成的五行学说。
有一些现代的无聊之人称经过他们的研究认为，“洛书”是一种“脉络图”。洛书所表达的是空间，包括水平空间、二维空间，以及东西南北这个方向。洛书上，纵、横、斜三条线上的三组数字，其和皆等于15。八卦五行是分门别类的将大千世界，万事万物有机的组织成有序运作整体，并用洛书所记载的图案来展示。河图洛书也是远古时代的人们按照星象排布出时间、方位和季节的辨别系统。“河图洛书”中的“河”并不是指的黄河，而是指的银河。在当时并无时间空间概念的远古时期，硬要填加上二维空间这样的现代科学的概念，真让人感到无语。
在传说中有"河图洛书"出自于洛水出罗岭峡谷后的长水镇，是在一只不知活了几万年之久的神龟的背甲所上刻画的图案。用现代人的眼光看来，很可能是一位隐居深山修道之人将自己长期所感悟到的天地之理，刻于自己所豢养的一只乌龟身上。或许此人死后，或许其他原因，这一只被修道之人豢养的乌龟离开了原来的居所，顺着洛水一路向东，最后被长水镇中之人捕获而已。
而此刻的这一座偏僻的崤山南麓的小镇长水，却正好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幸亏老画师赵赟带着一小队精干之人在暴雨前一天的夜晚潜入了长水小镇，否则的话，暴涨的洛水将会成为这一小队人马渡河来到长水镇的巨大障碍。至今为止这一场暴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老画师赵赟带着徒弟们潜藏在镇东头的一座破败不堪的土地庙中也是非常焦急不安。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打乱了老画师赵赟预先准备好的布置，因大雨而暴涨的洪水冲出峡谷后。不断的冲击着长水镇沿着洛水的堤岸，使得这一段河堤变成了危堤。如果这一段河堤被洪水冲垮，受灾的将是镇南那一片贫困人家的棚屋，而坐落在镇北高坡上的庞氏家族的房屋根本不会受到影响。当几乎全镇的平民百姓都拿起工具日夜守护着河堤的时候，在大堤上却看不见庞家放入任何一个人。好在这一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也是修建在镇东头的山坡上，地势虽然没有庞家大院所在位置那么高。但是即使河堤被冲破，这里也不会被淹没。老画师赵赟把几个弟子叫到自己的身边。对弟子们说道：“现在的长水镇面临着大灾，虽然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但是在这样一场洪灾面前，却不能见死不救。这与我们所倡导的挽救天下苍生与水火之中的理念不符。所以我决定，先丢下私人恩怨。大家前去帮助长水镇上的平民百姓抗灾。先将这里的平民百姓救下来再考虑其他。我先给大家分工一下。南宫钺带着你手下的十个水性较好的人上大堤，去检查大堤上有没有危险之处，组织镇民紧急抢修。杨峰带着四人去山坡上砍树。并将一头削尖运送到河堤上供南宫钺打桩加固河堤之用。黄玉莹带领五人前去动员居住在低矮区域棚屋中的平民抓紧时间转移到土地庙这里来。糜华带领五人，抓紧修缮一下这一座山神庙的房屋。并在山神庙旁边的高地上搭建简易的营帐，供这些灾民们居住。糜岳带领辎重营的火头军负责埋锅造饭，把我们带来的粮食全都拿出来熬成米粥，供应这些灾民食用。糜斌带人去镇上的粮店将所有的粮食库存全都买下。以备灾后缺粮。”
老画师赵赟分布妥当以后，自己亲自披上一件临时赶制出来的蓑衣斗笠，走出山神庙，他要亲自去河堤上检查那里有管涌和鼠洞。因为大堤上最怕的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洞，只要洪水通过这些小洞渗入大堤，将会很快的将这些小洞扩大，最终形成缺口，产生决堤。在这个最关键之处绝对容不得半点的马虎和大意。大弟子杨峰要陪同老画师赵赟前往。却被他制止，他让杨峰带人抓紧砍伐树木。因为这些粗大的木桩才是为了维持大堤不被洪水冲垮的最后的防线。自己有南宫钺在一旁照看，是不会有事的。无奈之下大师兄杨峰再三叮嘱小师弟南宫钺一定要保护好恩师的安全，如有什么意外，唯你南宫钺是问。在得到南宫钺的再三保证以后 杨峰才算稍稍有些放心。
大家分头行动，效率是很高的。虽然有一些年长者在那里指派镇民救灾，可是在心急如焚之下难免挂一漏万。一群人在大堤上来回徒劳的奔跑，听见那里告急了，大家一窝蜂的涌向那里，人多的地方大家施展不开手脚，人少的地方即使发现的危急之处也不能得到及时的抢修。老画师赵赟来到大堤上以后，立刻接过了指挥权，将大堤上参与救灾的镇民分成两批，一批休息，一批在大堤上值守。值守的一批人中也分出一半人手前去山坡上杨峰之处砍伐树木，削成木桩再拖运到大堤上堆放成几堆，一边抢修时可以派上大用场。在大堤上负责抢修的镇民全都要听从南宫钺的指挥，对于几处迎水面先行打下加固大堤的木桩，以阻止湍急的水流对堤岸的冲刷。那些镇上的老人都被老画师赵赟轰了回去，老画师赵赟让他们回去组织那些低洼区域的人家赶紧向土地庙转移。大家除了软细和粮食，其他的物品一律不准携带。如有违令者将以军法处置。
经过老画师赵赟如此安排过后，大堤上大家的紧张情绪立刻得到了缓解。所有的工作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轮到休息的镇民并没有回去休息，他们有些人去帮助糜华修缮山神庙的房屋，一部分人前去帮助大师兄杨峰砍伐树木制成木桩。还有人主动前去镇上的粮店将大量的粮食转运到地势较高的山神庙中储存起来。到了天明十分雨势稍有缓和，老画师赵赟要求大家分批分次的前去用餐。虽然只是一些小米粥，但是辛苦忙碌了大半夜，能够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来暖胃，也足以让这些参与救灾的镇民们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