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工地活养人，周衍刚来时身上本来就有些腹肌，半个月后，更明显了。
赵晓晨时不时就瞟一瞟，嘴里羡慕的说道：“大哥，我要是像你一样，我早就娶媳妇了。你娶了吗？”
周洐：“……”
纠正过两次赵晓晨还是这个称呼，他也懒得纠正了。
他去找领队想要预支工资，领队看了看考勤表，同意了。
一下子发了两千，周衍立马从集体宿舍搬了出来，找刘大富帮忙在附近租了个房子。
工地上有不少夫妻，附近也有许多集装箱式的简易房，不过生活不是很方便，洗澡什么还是要共用。周洐最后选了个远一点的民居。
有了另一个住所，每天午休周衍都愿意多走些路，回去的时候路过小卖部还能买罐冰可乐。
结账的时候前面排着一个人，买的东西不少，一样一个，小卖部买了个遍。收账大哥笑得见牙不见眼，套近乎问：“小哥看着不像这里的人？怎么买这么多啊。”
那人说：“嗯，随便买点。”
周衍把钱扔给收账大哥，走到门口，好像有人叫他。
周衍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果然是买东西的那个人在跟他说话。
他穿着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领带板正，衣衫笔挺。
那人指了指玻璃桌子上的塑料袋，又重复了一遍：“太重了，你能不能帮我拎一下？”
周衍思考了一下耽误一会时间会减少他多少睡眠，本来想拒绝，但视线一转看到了那人右手上吊着石膏，左手手心还打着绷带，便走过去拎起袋子。
“你去哪？”周衍问他。
长时间没有喝水，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些哑，不远处的机器还轰隆隆地运作，噪声一片，就像钢筋水泥世界里的蝉鸣。
“在前面。”
周衍跟着他走，听到他又说：“我叫沈听风。”
天气热还穿这么严实，不怪热得脸红。
礼尚往来，周衍回过去：“周衍。”
“嗯。”
脸更红了。周衍看了看天，他身上全是汗，现在只想回出租屋里洗个冷水澡再睡个觉。
他好心的提醒：“今天有三十多度呢，你穿的太厚了吧。”
沈听风看着他，笑了笑：“工作需要。”
周衍看看人家的白衬衫黑领带，心想这是坐办公室的，跟他现在天天暴晒到太阳底下不一样。
周衍跟着他又回到了工地，把东西放到了商务车上，心里莫名觉得这车有些眼熟。
车上有人下来迎接沈听风，周衍就回去了。
章助理惊讶的问：“怎么没给我发信息？”
车里开着空调，空间也大。沈听风把座椅放低，躺下准备睡觉：“忘了。”
章助理叹了声气：“早点把这项目弄完，您就不用在这吃苦了。”
沈听风心里默默反驳，也不一定是吃苦。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不，不止刚才，还有第一天。
沈听风转向靠着门的方向，不想让人看他的表情。
胡思乱想一会，他又挑剔起来。
长得还行，身材也就那样，大不了再多看几眼，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着想着，中午就过去了。
没有午休的弊端暴露出来，跟项目负责人谈话的时候困得不行，连喝两杯咖啡。
他这边被困意折磨，周衍那边精神状态也不好。
钱兆看他搅水泥卖力，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又让他去扎钢筋。
把几根粗粗的钢筋缠在一起，一会儿下来，他手中冒汗，手弄得的又痛又酸。
一直弯腰蹲在地上，几个小时过去，差点站不起来。周衍眼前一黑，有些虚晃。
一只手伸在他面前，手心握着一颗糖。
“低血糖吗？吃个补补。”
沈听风站在他面前，个子比他矮些，微仰着头表情关切的看着他。
周衍接过糖剥开糖纸，心想，这是来报恩吗？
葡萄味的水果糖，挺甜。
工地干活的好处就在这了，朝八晚六，准时准点下班。
周洐说了声谢谢，领头就开始喊集合，开完总结大会就散场。
他没走多远，身后就坠了条小尾巴。
赵晓晨要庆贺他乔迁之喜，买了几份肉菜，跟着他去他租的房子那里。
赵晓晨一个人，也不介意那么多，住在集体宿舍里，还挺好奇周洐租了个什么房子。
不见还好，一见不得了，倒吸了一口冷气，真他妈是豪宅啊。
不过这豪宅不是给人住的。
赵晓晨对着十几双在黑夜中发光的眼睛，差点腿软栽倒。
“这……这是啥……”语气虚飘。
周洐按开了院子里的灯，暖黄色灯泡乍然亮起，几只蛾子被惊动，围绕着灯泡乱飞。
他言简意赅：“狗。”
我知道是狗……但怎么会有这么多只！
赵晓晨不怕狗，但任凭谁面对着十几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都会心颤，幸好他向来心大，腿软着走进里屋，那些狗虽然好像一直看着他手里提的肉，但没一个动的。进屋里后，赵晓晨反而好奇起来。
“这些狗怎么这么听话？”
他四处打量着这座房子，正屋是由两间房和中间的堂屋组成的，刚才他在院子里看到旁边还有两间独立的房间，也很大，像是厂房。
一扇门紧闭着，应该是卧室，赵晓晨没有探索的性质，看到周洐从另一间房里拎出一个装了大半袋实物的麻袋。
“喂养的时候教训过，工地人多，容易出事。”
周洐一边解释，一边把麻袋里的东西倒进一个个铁盆子里。
等到全部倒完，那些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狗迅速区分开领域，周洐看着，笑了一下，“吃吧。”
狗群这才应声而动。
赵晓晨看得咋舌，“怎么养这么多啊。”
这也是个意外，这间房子原本是养狗的，但收拾得干净，各种地方也都消过毒，周洐也不在意，便住了下来。
但以前的主人也经常喂一些流浪猫狗，租给周洐之后，流浪猫狗还是照常来，他一开始也赶过，但后来一个没忍住，喂了一顿，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院子里大多数是杂种狗，还有一些流浪猫，不过生性警惕，只有在院子里无人的时候才会过来。
周洐又去找了些猫粮和水放到高的地方，等到了半夜它们自然会来吃的。
没有对赵晓晨解释，赵晓晨也习惯了问他十句有八句不答的，并不在意，见他还没忙完，进厨房洗了几个盘子，把带来的卤肉倒出来。
在饭桌上赵晓晨兴致高昂的展望未来，还带了几瓶啤酒，不过被周洐一句“一会我不送你”打消了念头。
赵晓晨吃饱喝足离开，周洐收拾了一下，也进入睡眠。
翌日清晨，周洐起床之后，又先把猫狗的食物准备好，视线环视院中，发现少了几条，他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喊了两声，听到院外响起几声犬吠。
他走出院子，看到旁边的那条水泥路上歪着一辆车，车旁站着两个人。那几条狼犬就像是在看热闹一样，一会围着转圈，一会嗅嗅鼻子。
那两个人也挺眼熟。
略矮一些的人在打电话，另一个穿白衬衫的看到他，好像有些惊讶。
周洐朝那边走过去。
路是水泥路，但早已经破旧，路面多处被压坏，到处散落着石子。
这辆商务车安全驶过绰绰有余，应该是出了意外，半边车身栽进了路旁的土地里。
周洐走近了，沈听风看着他，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真巧。”
章助理刚好打完电话，听见老板这一声，上下打量着周洐，一时间没办法把昨天灰尘扑扑的人跟眼前的人关联起来，心里纳闷，穿着廉价的汗衫短裤，怎么看也不像是老板会认识的人。
周洐随意的点了点头，绕着车看了看情况，“开不出来吗？”
右侧后轮卡进一个坑，把那里的翼子板都磕掉了。
这几天吃住都在工地，用车的时候少，也就没带司机，章助理开车技术一般，为避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只好先撂这，他解释说：“打了拖车电话，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三伏天的早上，云层像是被道道金光劈开，照得世界清澈明亮。
微热的暖意照在裸露在外的□□臂膀上，驱散了清晨的寒凉。
周洐不怕热也不怕冷，但却觉得舒服，眯了眯眼睛，问道：“有千斤顶吗？”
“啊？”章助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打开后备箱，往后备箱里看，惊喜地说：“好像有。”
不过他不会用，把东西拿出来后，便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位让贤。
周洐见他们不介意，便在后备箱里找了找，找出个螺丝刀来，把千斤顶放在右侧靠后的地方，将螺丝刀别进孔洞，一圈一圈扭转。
漆黑的钢铁大物慢慢升平，周洐蹲在地上，头也不抬的说：“找一些石块过来。”
章助理连忙去路旁翻找，顾不得脏，全部填进了轮胎下的深坑里。
周洐站起身，将手上的灰尘打去，又是一只手伸过来，这次是一个手帕。
布料丝滑，一看质量就很好。
“用不了这个。”他摇头推拒。
沈听风没动，温声道：“如果不是你，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周洐没再推辞，认真的将手上的油渍擦干净，一抬眼看到他们两个，站在旁边皆是一脸期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