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尴尬了
也怪不得有人眼红。
明光阁先前的先生触了陛下霉头被调任，这先生一职就空了出来。
初时，听闻陛下要为明光阁招揽新进的翰林仕子为先生，众人都怯懦不前。毕竟，有家族蒙荫的看不上这个机会，可没门路的也摸不准这里面的深浅。
一则，前任先生刚被陛下撸掉，也不知到底犯了什么忌讳；二则，这明光阁里都是些十岁还不到的皇子公主。等将来皇子们年岁渐长，换到通光阁去，自有新的先生教导。
领此职位，不仅不能寻得机会跟着某位皇子，说不定在翰林院的本职工作也会被耽搁。而且，现在四皇子、五皇子已经长成，明光阁中仅一位年幼的九皇子。
听说这九皇子还顽劣贪吃、读书也不怎么长进。
故而，在当时的他们看来，这明光阁的先生，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谢含才华出众，乃是他们在翰林院的主要竞争对手。且其人又不怎么合群，自然被众人排挤，被作为明光阁先生人选报送了上去。
可谁知，谢含竟如此好命。
听那前来宣旨的内监说，七公主不日也将去明光阁入学，陛下特意让谢探花好生准备。
七公主，陛下的掌上明珠。
关于七公主如何与圣上相认的故事，在民间已经流传了好多不同的版本。可每一个版本中，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七公主备受陛下宠爱，甚至比上嫡出的三公主也不遑多让。
这明光阁的先生明显就是为七公主安排的，这不就立即在陛下跟前排上号了。
更有甚者，还幻想万一能得公主亲赖，飞上枝头不在话下。
之前他们有多想看谢含笑话，现在就有多后悔。
他们此时还只当是谢含走运，若是知道这其中还有谢含的一份算计，估计是要气的七窍升天了。
谢含为人冷清，不愿参与翰林院里的这些个弯弯绕绕。自从知晓陛下有意在翰林院中为明光阁挑选先生，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其他人对这个职位的担忧，在他这里根本不是关心的重点。唯一意外的，便是七公主也被陛下送到了明光阁。
午歇过后，余安换上了窄袖骑装，带着多福来到了演武场。
此时，日头已没中午那般火热。
刚进入场中，耳边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远远地，她看见马场中一群人正肆意驰骋。马蹄掀起了阵阵黄沙，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人影。
小内侍引着她径直去了左侧的内间，道是骑射师傅已在此恭候。
走近一看，余安乐了，这位也是个熟人。
“吴统领，久仰久仰。这回你该不会用剑指着我了吧。”
陛下选定的骑射先生正是吴振海。
身为陛下金吾卫的统领，他的骑射功夫自是不差。且他也是个聪明人，自觉琼林宴那日得罪了七公主，便一直想找机会弥补。
虽说他当时是为保护陛下尽忠职守，当下贵人们必然不会多说什么。可七公主事后若想清算，凭陛下的宠爱，绝不是他一个侍卫统领可以招架的。
他出身并非富贵，乃是凭借身手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任何一点可能威胁他地位的风险，他都要及时掐灭。
自从知道陛下有心想要为七公主挑选骑射师傅，他立刻就动了心思。又在王总管那里走动走动，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
“公主说笑了，卑职不敢。”
他正色道：“当日实为职责在身，不得已冒犯了公主，还请殿下恕罪。”
看着面前身形魁梧的大汉，对着自己俯首低头，余安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这就是权势。
前一刻刀剑相向之人，下一刻就可以跪地臣服。
想起书中原主自始至终都未曾见过皇帝，最后还在宫变中无辜被杀，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拉拢些势力，以备万一。
想到此，她玩味地笑着说：“那就看吴统领今后的表现了。”
两人来到马厩，吴振海替她挑了匹枣红色的小马驹。
“殿下，这匹小母马性格温顺，初学者用来练习最为合适。”
随后，他又让小内侍捧了些干草前来。
余安爽快地接过干草，小心翼翼地喂至小红马嘴边。
吴振海有些诧异。毕竟，有些金枝玉叶可受不了马厩的味道，更别说亲自喂养了。
马儿也不怕生，毫不客气地全盘接受了。末了，它还打了个响鼻。
“乖马儿”，余安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头上的毛发，冲小内侍问道：“它有名字吗？”
“回公主，这匹马儿尚小，未曾取名。公主若能赐名，也是它的造化。”
闻言，余安更高兴了。
“既然你毛色通红，不如，叫你惊鸿好不好。”
马儿又在她手上蹭了蹭，还伸出舌头舔了好几下。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套好了缰绳。吴振海拉着惊鸿，余安也紧跟在他身后去往室外的跑马场。
因着完全没有骑马的经验，她先是跟着吴振海学习了半个时辰枯燥的新手教程，才终于有机会上马试试。
按照指导，她站在惊鸿左侧，左手执起缰绳，左脚随后踏上马镫。
很好，再提起右脚、发力、跨过马背
只可惜设想的很美好，现实却惨不忍睹。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才将将能把右脚搭上马鞍。左腿更像是加足了力的马达一样抖个不停，怎么也撑不起来。
就这样上不上，下不下，尴尬地搭在马儿身侧。
此刻她无比庆幸，皇帝给她选了个师傅，一对一辅导。
可能是第一次见人对一个小马驹也如此费力，吴振海也足足吃惊了片刻，才恍然反应过来。
余安只觉得自己马上要撑不住了，正考虑着用什么姿势下马能够稍微挽回一点尊严。只听身后一声“殿下，得罪了”，她身子一轻，瞬间就从空中落到了地面。
呵。
呵。
呵。
现在就是尴尬的恨不能立刻消失。
“刚刚，刚刚是我没做好准备。下次、下次我肯定没问题。”
偷偷揉了揉酸胀的大腿，余安涨红着脸，说话间眼神飘忽。
休息了片刻，这一次，她做足了热身。
可惜，现实给她狠狠地上了一课。好在，关键时刻，吴振海撑住她腰间，借力将她托上马背。
默默做完这一切，吴振海牵着缰绳走到她身前与马儿并肩，只留了个沉默的后脑勺。
余安也机智的没再言语，就让时间缓解尴尬吧。
惊鸿慢悠悠地散着步，马儿背上视野宽阔，阵阵微风徐来，带走了脖间的细汗，甚是舒爽。
不一会儿她就被眼前的风景驱散了那点难堪的心思。
后来，她干脆闭上眼睛，尽情地畅想着，恍惚间她已经驰骋在大草原上，快意疾驰。
突然，一阵马蹄声如鼓点般传来。
身下的惊鸿隐隐有些不安，吴振海连忙安抚马儿。余安也赶紧睁开双眼，牢牢抓住马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