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铁血残阳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城足今古，白骨乱蓬篙。
一场血战，直至残阳，双方罢兵。
看似分出胜负，实则都是输家。
话说回姜岐重伤后，可朱浑羽真含恨而终，死前仍旧怒目圆睁。
而姜煌炎则疯了一样安排亲卫把姜岐、卫宁、姜虎三人送到后方。
同时把尹羌之死通报全军，凉人士气大振，在霍飞云的指挥下开始追击“陀勒溃兵”。
但没想到，这些陀勒人，应该说阿史那部族的人，非但没有溃败、没有撤退，反而重振旗鼓开始反攻，为自己的大汗报仇。
所以战事一直焦灼到夕阳西下，双方才罢战，开始收敛对方的尸首。
但尹羌和可朱浑羽真的尸身，他们也抢不回了。
……
“大帅怎么样？”
姜煌炎焦急的看着军医，一身的杀气差点把军医震的说不出话。
“世子！”
霍飞云忍不住说了一声，他也心急，但这个样子军医如何说的出话？
“大帅醒了，诸位可以进去了。”
“啊？！真的！！！”
姜煌炎直接狂奔了进去，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他都以为……
一进大帐，立刻看到了正给姜岐包扎的人。
“父亲！呜呜呜，儿子以为……”
“谢谢你娘吧，给为父做的这软甲，咳咳咳。”
姜岐那一刀被震了肺腑，虽不致死，但终归是难再起身。
“父亲……卫叔……儿子把卫叔害……”
“闭嘴！”
一说起这个，姜岐立刻呵斥了姜煌炎一声
“你卫叔英雄一生，你算什么？！”
姜岐还是在保护姜煌炎，你这话一出来，亲卫以后如何听姜煌炎的？
“父亲不生气……不生气。”
姜煌炎赶忙说道，他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这里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要多想想之后的事情。
“大哥。”
霍飞云也走了进来，一脸的愧疚
“都是飞云不好，明知道……”
“不要说那些了，现在什么情况，赶快报来！”
姜岐摇摇头，在此刻回忆什么已经没有用了，他非常痛苦，但他深知，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冷静。
随后霍飞云开始把大军的情况汇报了一番。
“我军与陀勒势均力敌，粗略统计我军伤亡两万五千余，陀勒人估计在三万余。”
姜岐闭上眼忍着痛苦，一多半的人啊……一战就没了一多半的人。
“狼卫全军覆没，陷阵营只剩下千人，可朱浑羽真战死，姜岘重伤昏迷，仍旧在救治中。”
看着霍飞云突然不说话了，姜岐颤抖着说道
“继续说吧。”
霍飞云深呼了口气继续说道
“一万金吾卫，只剩下了三千……”
金吾卫大多数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一上来就打这种硬仗，但姜岐也没想到，居然没了这么多……
“王镜呢？”
姜煌炎顾不上礼貌，直接焦急的问道
“王镜亦是受伤，在旁边的军帐休养。”
听到王镜没死，姜煌炎暗自松了口气。
“继续。”
姜岐知道，这还不是最惨的。
“亲卫……亲卫……”
“亲卫怎么了？”
“卫宁战死、姜虎重伤、姜康重伤、亲卫……亲卫只活下来一百余人……”
“噗！”
姜岐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父亲（大哥）！”
……
“好好的，怎么下起雪了。”
苏无忧躺在院中的躺椅上，伸手去接了片雪花。
“夫人，说来也奇怪，昨个突然起了一天的风，今儿倒是下雪了，也算是奇景。”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北方寒冷，五六月下雪也不是没有过，只怕是……”
苏无忧一脸担忧的看着天空，她突然有些心慌起来。
“国公爷有信儿吗？”
“上次国公爷不是说到了灵江了，这么多天过去了，没来信就说明已经开战了吧。”
雅剑站在苏无忧的身后，同样想着远方的人。
“坊间有好信儿的都说，国公爷下了一盘大棋，要和尹羌决战了。”
“是吗？”
苏无忧淡淡的说道，坊间那些传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何能分辨的出真假。
“婢子也不觉着是真的，不过不是说，陛下的圣旨都去了吗？”
“这倒是真的啊。”
苏无忧叹了口气
“连姜岘都拉了上去，国公爷这是要拼尽所有了。”
仔细一想还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姜氏如今能打的，基本上都在姜岐身边了。
“军情大事，国公爷从来是不写在家信中的，他不写，炎儿也不写，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呵呵，世子和国公爷最像，都是心里有主意的。”
“我最怕他们像啊。”
苏无忧捧起热茶轻轻喝了一口。
“每次国公爷上阵我都心乱如麻，他爱兵如子，身先士卒，我的炎儿若是像了他，初次上阵就玩命，这要有个好……”
突然，周朗急匆匆的跑进了小院。
“夫人！夫人！八百里加急！前线的消息回来了！这是世子的信！”
“快！快！”
苏无忧颤抖着接过信，突然，她有些害怕打开。
“怎么是世子写的？应该是国公爷写啊……”
苏无忧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她不敢想……不敢想……
“夫人莫慌，许是国公爷军务繁忙没时间……”
雅剑想一想也觉得不可能，以姜岐对苏无忧的感情，哪怕姜岐今天在路上看到个小乌龟，都会开开心心的和苏无忧讲。
更何况自打姜岐从军以来，每次都会亲自写信给苏无忧报平安。
可这一次……
苏无忧颤抖着打开信件。
“儿煌炎敬请母亲……父亲奇策奔袭尹羌大营，但奈何尹羌亦如是，两军血战一日，均伤亡惨重。”
苏无忧一字一句的念着，眼泪止不住的开始流，看到这里，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贼首尹羌身死、狼卫覆灭，我军折损过半，父亲、岘叔、虎叔、王镜、康弟均身负重伤，卫叔则为国捐躯，众亲卫只余一成，儿已将名单附上，劳母亲挂念，儿无恙，煌炎顿首。”
苏无忧泪水再也忍不住，连信都从手中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