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玄汐哭了
若要问何昭林对柳玄汐的熟悉程度达到了哪种等级？
虽说不能做到看个影子就能把人给认出来吧, 也没有差太远了。
更何况，护工身边那名女子的棒球帽以及运动服都是她曾经见过的，见柳玄汐穿戴过的。
此刻, 两人的目光隔着振臂狂嗨的人群在半空中交汇。
何昭林的心猛然一颤，先前格斗之时所表现出来的果决与狠劲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子无法安处的慌乱与无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得那么清楚, 但她就是实实在在地看见了。
平光眼镜之后, 对方那澄澈如湖泊般漂亮的眼睛, 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幕。
波痕晃动间，漾出阵阵脆弱的涟漪。
玄汐哭了。
“胖哥, 快快快, 放我下来！”
焦急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荡而下, 郑晨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被自己抬在肩膀处的alpha已是跃下地面。
三两步离开拳台后, 直奔台下某处而去。
郑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只能紧跟在何昭林身后追。
跑动的时候, 他歪着脑袋朝着行进方向直直打望过去, 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倒是因为柳絮突然跑向观众席的举动, 引得台下一阵骚乱。
好几个狂热的粉丝已是尖叫着推攘了起来。
看他们那赤红着眼珠拼命拉扯其他人的样子，就像是要将自己的偶像撕扯到身边然后生吞活剥一般。
“何柳絮，快回来！”
“退开, 别再往前挤了！”
郑晨与保安们的声音前后响起，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如热潮般的人群喧哗中。
同一时刻，青云也观察到事态不对了。
他先是古怪地看了一眼正急急忙忙朝着自己这方赶来的银面拳手柳絮, 又瞅了瞅身边沉默不语的柳玄汐, 眉头都纠结在了一起。
“走, 先出去, 不然会引发更大的混乱的。”
听到青云叔的提醒后，柳玄汐没有犹豫，任由对方护送着自己，转身朝着出口退去。
她很担心何昭林的伤势，却更怕后者陷入人群的包围。
人群里不仅有着激动的粉丝，还有在刚刚那场赌局中输红了眼的赌徒。
那人若是不管不顾地冲到这里，肯定会出事的。
为了不给对方制造麻烦，她强忍着没有回一次头。
……
看着柳玄汐转身离去的背影，何昭林只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小兽抓挠似的，又痛、又涩，还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脑袋及腿上的伤口一直都在发疼，但说来也怪，它们此时所带来的感觉却并不怎么强烈。
何昭林满心满脑的念头都围绕着柳玄汐打转。
‘她生气了吗？她一定是生气了！’
‘她如果知道我参与了赌博的话，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啊？’
‘她是偶然来到这里的吗？怎么连叔叔和爷爷的护工也来了？完了，护工回到医院会不会告我的状啊！’
心里这般想着，何昭林猛然顿住了脚步，回身拽住正‘吭哧吭哧’追赶着自己的经纪人，挪回了拳手专用通道。
她虽然着急，却没有急得失去理智。
现在柳玄汐跟护工都已经退到场外了，自己再一个劲地往人堆里扎，那不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吗？
要解释也好，要挨打挨骂也好，一切都等离开了拳馆再说。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玄汐离开拳馆之后会去哪里？’
‘她应该不会在前台或大厅等着，因为这些地方都太过显眼，我们往那一站，立即就会引来好事者的围观，所以她的做法大概率是直接离开这栋楼。’
‘玄汐和护工都没有车，不会去地下车库，她们也走不了内部通道，所以能够最快找到她的地方，就是这栋楼常规乘用电梯对应着的一楼出入口！’
思路与脚步齐动，何昭林东拐西拐，顶着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一路跑出拳馆，直奔公用电梯。
郑晨在她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等，你你至少披件外套再下楼，外面面冻死了。”
听闻此言，何昭林先是脚步一顿，但时间不等人，她又只好继续向前跑去。
在等待电梯的时候，她转身看向刚刚跑到近前的郑晨，紧张询问：“胖哥，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多少带着些可怜无助的意思？”
郑晨看着眼前人被血水及汗水沁湿的前襟，以及包扎在其大腿处的血色纱布，喘着粗气点头：“是有点挺惨一女的。”
说到这，他又连忙道：“不是！你这是干啥啊？霸天虎那边的事，你不打算找人算账了？你就这么走了，回头可就什么证据都找不着了！”
何昭林一边数着电梯楼层跳动的数字，一边回答：“不找了，没用的。”
“赌场牵扯着很多人的利益，咱们既没靠山又没权势，跑去找人说理，说得过吗？到时候一头撞到人家的枪口上，不值得。”
说罢，她还十分认真地补了一句：“有那工夫去跟赌场声讨公道，还不如用那时间多接点活，多存点钱呢。”
听对方这么一说，郑晨顿时肃然起敬。
他觉得自己格局小了，看问题还不如一个小年轻看得通透。
就在何昭林两人刚刚踏进电梯的时候，柳玄汐已是跟着青云来到了楼栋一层。
角落里的咖啡屋还在营业，三三两两的白领正坐在桌旁有说有笑。
几名行色匆匆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进入楼栋，一边抱怨天冷一边找电梯。
立在大门边抽烟的保安瞄了她们一眼，并没有要上前询问或是做登记的意思。
宁城市中心夜晚的写字楼，总是有着行行色色的人在忙碌。
这时，青云开口：“要在这里等你那位朋友吗？”
柳玄汐想了想，摇头道：“不能在这里等，这里来来往往很多人，不方便说话。”
事实上，在她的考虑中，还有着别的原因，只是她没有说出来罢了。
她前后两次看见何昭林跟人动手，后者的脸上都戴着严严实实的银色面具。
这说明那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其真实身份。
所以，在这栋楼里，两人最好是不要有接触为好。
再有一点，在经历了之前的担惊受怕以及忧伤后，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生何昭林的气了。
难怪那人最近气色看起来不太好，隔三差五地去黑拳市场跟人格斗，精气神能好到哪里去？
就在刚才，那人还一副享受的样子朝着全场抬臂挥手。
既然她那么喜欢那种场合，就一直待在里边好了！
……
卫凡舒在盥洗间里整理了一番头发，喷上了高级的中性香水，从自己的vip专属包厢里出来后，却被告知柳絮突然间跑掉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拧眉问：“跑掉了？什么意思？”
自己就去盥洗间内待了两三分钟，按理说，柳絮现在应该还在拳台上接受众人的追捧才对。
就算是对方离开了拳台，那也应该前往休息间啊，跑掉了是什么鬼！
助理顶着一头冷汗，垂眸回答道：“就在您刚刚离开沙发的那会，她突然就跳下拳台，朝着医务区那边移动，差一点就引发了场内的混乱。”
说到这时，他又赶忙补充道：“看起来柳絮像是瞧见了什么认识的人，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异常行径。”
“嗯，然后呢？”
“然后，她突然折返了回来，退回拳手通道。”
“我向拳馆工作人员打电话确认过了，柳絮没有返回休息间，她跟她的经纪人乘坐电梯直接下了楼，这会可能都追到街上去了。”
听闻此言，卫凡舒便停下了脚步。
她‘呵’了一声，内心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
她的热情已被柳絮刚才那一场战斗给调动了起来，加上对方又遇到了一些资本逐利的糟心事，这会正是发挥自己的作用，好好勾搭的时候。
没曾想，那么好的机会，说没就没了。
她有心想要训斥助理几句，却又觉得对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便没有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在对方身上。
‘算了，等下一次吧，偶尔体会一下求而不得的感觉，也还不错。’
心里这般想着，卫凡舒便带着助理拐道去往了拳馆总经理办公室。
自己虽然没法替柳絮讨回一个公道，但替对方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她所不知道的是，今晚之后，柳絮就再也没有踏进过拳场。
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
出了电梯后，何昭林径直跑到楼栋一层的大厅，视线快速一扫，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见保安正在门边溜达，她赶忙上前急声询问：“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女生从这里出去？”
“她身高大概有172，穿的是米色运动服，对了，她身边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
保安瞅着眼前人脸上的银色面具，以及带血的迷彩短t，皱了皱鼻子，没有说话。
郑晨见状，伸手揣进衣兜，拨开普通纸质烟盒，掏出底部质地良好的金属烟盒来。
取出两支带有金色过滤嘴的香烟，递上前去。
“辛苦了！兄弟，来一支！”
瞧着递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高级香烟，保安笑着接过，一支夹在手中，一支揣进了兜里。
然后他才开口：“你们要找的那两人，刚从这道门出去没多久，往右边走了，这会儿估计也就刚走到马路口。”
何昭林道完谢，也管不了自己这身带血的装束看起来怪不怪异，推开玻璃门，朝着右边快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