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系统规则
秋季的夜晚, 天高气爽。
悬挂于天幕中的新月给整个z大洒落一地皎洁。
晚归的两人踏着月辉而行，身影被路灯拉得格外长。
凉风拂过，柳玄汐不由自主地抱了抱手臂。
这个动作所能带来的取暖效果微乎其乎, 于是她很快又恢复了垂手而行的姿态。
在出发之前, 她原本是准备了一件小外套的。
结果临时接了个电话, 这件事就被落下了。
拐过一条绿化道后，oga宿舍大楼的轮廓霍然映入眼帘。
放眼而望, 日光灯析出的暖光映照在大片大片的玻璃窗上。
与市中心灯红酒绿所造就的刺激不同, 校园里更多的, 是因守序而带来的安稳。
柳玄汐抬眸望向自己所住的那片区域, 旁侧都亮着灯, 唯有自己的寝室朦胧一片, 像极了看不真切的未来。
学校所能给予的庇护是有限且短暂的, 留给她运筹帷幄的时间不足一年。
在寻常人眼中, 大四学子的烦恼更多的是即将踏入社会的新鲜感，以及焦虑情绪。
而当别的同学正为了毕业设计或是找工作而惆怅的时候，柳玄汐却早已跨过了这一步。
她所背负的压力，与绝大多数的同龄人都不在一个能量层级上。
今日王海嵘的反水事件给她敲响了警钟。
或许，让柳家重新立足远比想象中更艰难。
“柳玄汐，你你等一下。”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将柳玄汐发散的思绪瞬间拉扯而回。
她顿住脚步，正欲转身, 却听身后人又急切出声：“你先别回头，我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听到这样的话语, 柳玄汐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心说：重要的话？是重油重盐的那一种吗？
见到柳玄汐依言背对自己而立后, 何昭林心中的紧张不减反增。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头发遮掩之下的耳根也染上了一层赤色。
来源于表白的羞耻只是部分原因, 真正令她感到内心焦灼的，是她打算尝试着向柳玄汐坦白一些事。
一来，她想验证系统的惩戒点大概在什么位置。
二来，她想扭转些许自己在女主眼里的形象。
讲道理，没有谁会愿意跟一个神经病长期相处下去。
斟酌再三，何昭林开口：“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每个人其主观行为的背后，都有着潜在的逻辑支撑。”
这句话不存在透露任何剧情，所以还算表达得比较顺溜。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她打算将雷江寻让自己用香的事告诉对方。
‘如实阐述我所经历的那些，不做任何引导性提示，这应该不算违规吧？’
心里这般想着，何昭林便试图从自己昨晚被挟持进入雷家别墅说起。
然而，还没等她吐出字眼，熟悉的绞痛感已是自胸腹间隐隐生出，吓得她赶忙闭上了嘴。
‘好险！差点就中招了，连这种信息都不能说吗？’
到底是跟系统打了这么些天的交道，念头微转，何昭林便多少猜到了一些缘由。
或许是因为自己解锁了许多关于雷家的关键剧情，那些隐藏在冰面下的信息已经与显露在冰面上的部分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
时间有限，何昭林没法站在这里慢慢摸索系统的规则。
停顿两三秒后，她再度开口：“抱歉，还有，谢谢你的包容。”
短短两句话说完，她已是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问题虽然没有解决，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有所收获。
系统规则可以回头再仔细研究，多尝试几次，总能找到可说与不可说之间的临界点。
那么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自己方才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表达，柳玄汐能够从中听明白几分？
在何昭林话语落下之后，柳玄汐并没有立即出声。
对方的言外之意，她全听懂了。
事实上，对方的这一番解释与她心中所猜测得到的结论差不多。
她只是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基于什么而发生？
对方是受人胁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考虑再三，柳玄汐选择了相同的表达方式：“大部分的东西都有期限，包容也是一样。”
“你认为，我的包容期限会是多久呢？”
如泉水般柔美的嗓音被清风送入何昭林的耳朵，在她心田洒下了一片希望的火种。
她眼神瞬间就明亮了起来，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不合适，她真想冲上前去将聪明伶俐的女主抱起来原地转圈。
对方所提出的那什么包容期限，不就是变向地询问自己油腻腻的表白还要持续多久吗？
柳玄汐所表现出来的极其敏锐的洞察力，让何昭林欣喜若狂，但她却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因为这已是触及到了系统的规则。
“你可不可以尝试着信任我？”何昭林单手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走到柳玄汐的身后，以最诚挚的声音说，“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随着话音一齐落至oga肩头的，还有带着alpha体温的衣服。
寒意瞬间被驱散，柳玄汐只觉自己仿佛被一汪温泉所包裹，舒适惬意的同时，就连疲惫感也得以缓解。
微凉的肌肤不由自主地开始汲取那突如其来的温暖，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自己的防备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弱的？
好像并没有。
自己只有在面对那个奇怪alpha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放松警惕。
想到这里，柳玄汐不禁蹙了蹙眉。
她抬手握住肩膀处黑色衬衫的领口，正欲将那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剥离，身后之人却在这时又再度开了口。
“oga！总有一天，你的名字会出现在我的户口本上。”
alpha的声音干净又柔和，就像是清晨透进窗内的第一缕阳光。
如果不是那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倒是很有几分蛊惑的意味。
当然，柳玄汐非常清楚，对方并不是真的在朝自己表达爱慕。
她早就发现了，何昭林在正常说话的时候叫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而每当从其口中出现了‘宝’啊、‘oga’啊这些词字眼的时候，就是那人在例行发癫。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柳玄汐转过身，近前已是没有了何昭林的人影。
抬眸望去，只见对方穿着一件薄薄的打底白t，跑得跟兔子一样快，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似的。
不多时，那道奔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的尽头。
柳玄汐收回目光，原本因披上对方衣服而带来的复杂情绪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算了，披都披了
她拢了拢先前被自己掀开半截的衬衫领口，转身朝宿舍楼走去。
回到寝室后，她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而后打开电脑仔细阅读王律师下午发来的几个文件。
忙完之后，已是晚上11点了。
柳玄汐换鞋进入浴室，热水扑洒而下，带走一天的倦意。
以往洗澡的时候，她的大脑会自动进入一种放空的状况。
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发生在派对彩虹桥的某个瞬间总是在脑海中不停地闪现。
那是何昭林擒住攻击者的片段，前后不过数秒，而且画面也不够清晰。
柳玄汐很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大脑为什么会对那一幕产生如此大的探索欲？
但现在这件事已是既定事实，她也不好当作不存在。
忽视问题只能起到掩耳盗铃的效果，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水雾氤氲中，她微微阖眼，任由记忆带着自己一次次地回到那个不同寻常的片段中。
没过一会儿，她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当时何昭林扣住攻击者的手腕后，还冲对方说了一句话。
由于那会的环境实在太嘈杂，无论她怎么调取记忆碎片，也只能还原那人的话语中有着‘试试’这一叠词。
仅凭这没头没尾的一个词，无法推断出更多的信息。
直接给何昭林打电话询问倒是最快的法子，但她觉得没那必要。
合上淋浴开关，柳玄汐用毛巾包裹着湿发走出浴室。
绸制睡裙自然垂坠，将其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无遗。
热雾蒸腾后，她的肌肤更加雪白细嫩，如羊脂玉一般，红唇娇艳，像是带着露水的玫瑰花瓣。
此刻的柳玄汐，褪去了白日里的疏离，多了几分外人不得而见的慵懒与性感。
在经过书桌的时候，搭在椅背上方的黑色衬衫令她脚步一顿。
对了，何昭林的衣服，得尽快还给对方。
将湿发吹干后，她拎着衬衫重返洗漱台，抓紧时间进行搓洗。
动手给alpha洗衣服，在柳玄汐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还属头一回。
感觉有些奇怪，但做起来却并没什么违和感。
……
吃完五桶泡面，何昭林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可当她躺在床铺上后，却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一天对她而言，绝对算得上分水岭般的存在。
在此之前，她对alpha这个物种的认知并不全面。
她原以为除了力气及胃口大了亿点点外，别的好像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直到今晚她才发现，自己这具躯体究竟蕴藏着怎样的能量。
那种力量、速度、协调性与敏捷性全面爆发的感觉，格外新鲜，也格外舒畅！
她抱着被子轻轻滚了一圈半，触碰到墙面后又滚回了原位。
对于alpha等级升级之事，她已是开始暗中期待了起来。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何昭林过得非常充实。
接单赚钱、完成系统任务、保护女主安危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直到某一天下午。
她刚从教学楼走出，就瞧见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面孔的主人穿着体面、举止从容，正是一个月前对她展开信息素攻击并将她带去雷家别墅的西装男子。
何昭林猜测，对方的身份应该界于助理与打手之间。
这样的人头脑和身手都很灵活，对付起来得加倍小心。
看到何昭林出现，西装男子当即翘起唇角：“好久不见。”
说罢，他稍微侧身，朝着不远处的一辆商务车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