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仇霜霜总是倾向于评分制，这一点并非针对所有的人和事，但在某种程度上只有评分才能了解它们的真正水平。
就和这一场被打破的节奏的初次约会一样。
在唐不染好心点评她的衣品之前，仇霜霜对这场约会至少有四颗星的评价。直到那件浅紫色带中式领结的裙子落在唐不染手里后，她才不由开始从shopping中找回那些失去的快乐。
微喇叭牛仔裤？试试！紧身包臀裙？试试！辣妹小上衣？试试！露背连衣裙？试试！
眼睁睁看着唐不染的眉头越蹙越紧，她终于感受到一些反直男审美的快乐。那当然了，和年下男生交往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找爹，她可不想连穿衣服这件事都被人管着，即便这一回她的恋爱对象是几近千年前的老古董。
但要是唐不染不拿出什么唐门暗器的话，仇霜霜几乎都要忘记他古穿今的事实了。
“都交给我吧！”仇霜霜从唐不染手里接过一堆衣服，“我去试衣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累了的话……恩，就坐在那里吧！”
她指了指镜子前的一排长凳，上面坐着好几个或手足无措或低头看手机的男士，基本可以确定是这家店的男友/老公寄存处了。
唐不染点了点，脚步却没有离开试衣间的门口。当仇霜霜把辣妹上衣搭配微喇叭裤穿出来照镜子的时候，挡在她背后的依旧是那具高大的身影。
“天气开始转凉了，这么轻薄的有些不太合适吧？”他半红着脸讪讪地开口，说完又当即咬了下唇。
这件裤子没什么问题很显腿长，就是上衣确实短得离谱。仇霜霜当时也是故意拿这种从未挑战过的样式，实际穿出来把腰身露了一大截，幸好她一直有乖乖健身，虽然没练出腹肌但腰上的肉还算紧实，看上去也颇有y2k时期的辣妹感。
但仇霜霜知道，这一身装扮并不适合她，所以对唐不染的话也不由默认：“恩，今年穿有些过季了，明年再穿说不定就过时了，我还是去换一套……”
正准备穿那件露背连衣裙再来逗逗唐不染，前脚还没踏进试衣间，里头就传出了一声年轻女孩的惊呼——
“来人啊！这里有人偷拍！！”
话音刚落，镜前那一排长凳上就有人倏地起立拔腿就跑。
仇霜霜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赶紧回到之前换衣的隔间里拿出了自己的财物，转身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唐不染的人影了。
试衣间门口围着一大堆人，方才呼救的女孩正不住哭诉自己的遭遇。原来她衣服换到一半看到衣架上有个奇怪的光点，把衣架折了几下居然掉出个针孔摄像头。
那不是刻意装在试衣间里的东西，基本可以确定属于“看人下菜”的罪犯。仇霜霜觉得恶心，适才拿出自己用下那一堆衣架不停翻折，庆幸那里面没有别的东西。
如果她没预料错的话，那个变态专挑那种单身逛街的年轻女孩下手。
她不算单身，也不算年轻，但仇霜霜心里同样憋着一肚子火气，她气愤到几乎快要忘记唐不染的不见踪迹。
“刚刚有个男的跑出去，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也跟过去了，不知道是同党还是什么？”有个被寄存的老公在旁边插了一嘴。
被置于构陷的立场，仇霜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那是急着追嫌疑人，你有空还是检查下你老婆刚用的衣架吧！”
她实在不想再进那个试衣间，干脆地买下了身上的这套辣妹穿搭。然后火急火燎地从服装店跑了出去，果然在商场内最拥挤的人堆里发现了唐不染的身影。
还有，那个被一整排不知名的暗器钉在墙壁上的犯罪嫌疑人。
“霜霜，你没事吧！”
唐不染远远地就对她招了手，仇霜霜难得在休假日里再次成为目光聚集的焦点，而且她还穿着一身奇奇怪怪的辣妹服，只好低着头尽量用卷发挡住半张脸快步地走到唐不染面前。
“没事，我没有被拍。”她压低了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几乎像蚊子叫，“你……没被抓个现行吧？”
唐不染不觉歪了头：“啊？！偷拍的人又不是我，明明是这个被我用透骨钉卡在墙上的家伙！”
仇霜霜跟着扶了额：“我说的就是透骨钉，你怎么可以在外面用唐门暗器？”
“他跑得太快了，我是不自觉出了手，”唐不染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解释道：“用暗器，总比在外面施展轻功好吧？！”
仇霜霜心想并不是啊！毕竟暗器是致人性命的东西，就算不是管制刀具，但也说不准被人拿住把柄。
“放心，我不过是惩恶扬善。透骨钉上没有毒，而且也只钉住了他的衣服和皮带，他身上可是一点伤都没有的。”唐不染挺直了腰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表了这一番中二的感言。
最后在围观者们相继欢呼“好厉害啊！”、“李寻欢转世！”、“不！是无情大捕头！”的议论之中，仇霜霜和唐不染第二次被保安同志给带走了，幸好这一回他们的身份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那个令人作恶的偷拍者果然不是第一次那么做了，在他的手机里翻出了一堆女孩子换衣服的照片和视频。他装作消费者的身份出没于各大商场，又不敢在试衣间里做手脚，只好用自己定制的衣架来偷梁换柱，目标确实是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
仇霜霜之前被压下的火气再度提了上来，当着保安的面就把那人臭骂了一顿。无奈她自己不是执法者，只能在脑海里翻出藏匿已久的祖安语录，从偷拍者的祖宗八代一直问候到断子绝孙，本来那人还试图顶嘴了几句，但最终还是说不过逻辑感人的营销总监，结果居然被她骂到生生落下悔恨的眼泪。
“小姑娘嘴皮子挺厉害啊！性格和打扮一样辣！”这是保安大叔临走前对仇霜霜的评价。
她这才想起这一身不合时宜的穿搭，正要披起自己之前的牛仔外套，回头又恰好对上唐不染的偷笑。
“笑什么笑？你也想挑战一下？”仇霜霜不满地扬起一边的嘴角，看上去像个恶霸。
唐不染摇摇头，纯善的眼神里不夹一丝嘲讽：“我是突然觉得这身衣服也挺适合你的……就是，你这么穿的时候最好有我在旁边保护你。”
“哈？姐姐我需要你保护吗？”仇霜霜刚把这话说出口，又把自己给否定了：“哼，这世道坏人确实不少，你保护我的时候，最好别用透骨钉。”
“当然，比起透骨钉……我会用性命来保护你的。”唐不染认真答道。
额……他们只是广告狗又不是干特工的，唯一的性命之忧只是乙方客户的催命连环call而已，仇霜霜暗自吐槽了一番。
但就算唐不染说得那么离谱，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挂上笑意：“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个了，像在立flag一样。”
选择性忽略眼前这个古人的一头雾水，仇霜霜自然地挽住了唐不染的手臂，终于在快要结束的时刻把这场约会的节奏飞速带起。
细微的僵硬肉眼可见，唐不染挺直的行走步伐因仇霜霜的贴近而带偏，就好像两个人第一次酒醉同行的夜晚。
而此刻，亮堂的商场灯光也让唐不染半红半白的脸色，清晰地落入仇霜霜的眼里。
红，还好理解，仇霜霜不知见过这只小奶狗红过多少次脸。泛白，倒是个特例，上次感冒都没让唐不染生病，难不成刚刚运功犯了什么忌讳吗？她不住开始脑补小说里一些违反穿越设定的惩罚。
“你，不会是不舒服吧？”她的语气难得带上了担心。
唐不染倒是有些错愕，“没有，我很舒服啊……”话还没说完忽而又把脸红成一片，急着否认起来，“我，我不是说你贴着我很舒服，我是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仇霜霜：……
能让这个面对客户时落落大方的商务精英露马脚，果然还是她仇霜霜。庆幸自己只是胡思乱想，她又再度故作姿态地把唐不染结实有力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一些，细细感受习武之人肱肌的魅力。
然而和上次一样，又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她。
仇霜霜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放下手臂的时候声音也冷了一大截：“硌到我了，拿出来吧。”
“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见过！”
“可是，我担心一下子拿出来再吓着你。”
仇霜霜翻了个白眼，把这一系列容易招人误会的对话做了个总结：“你要是藏不住暗器，就干脆放裤子口袋里！第二次了唐不染，你干脆拿透骨钉钉死我算了！”
“抱歉……”他略作愧意地低了头，把手伸到那件白色衬衣里，从肋骨下方拿出了那一排被他嵌在特制背心里的透骨钉。
多亏仇霜霜把他拉进了角落，否则这样的动作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就好像随时准备搞突袭的变态。
这是仇霜霜第一次拿起透骨钉仔细打量，她分不出这和普通铁钉的区别，也就是更长了一些，几乎能给头发盘个结。
“这是你自己打的吗？还是哪里定制的？”仇霜霜假装好奇地问了一句。
谁知还打开了唐不染的话匣子，从绘制原型到打版改造再到批量定制，全是他一开始通过不太熟练的网购技能操作的，最后的成品在工艺上甚至比原版唐家堡的透骨钉都要更好一些。
仇霜霜听着就像她当年沉迷手办时一样，本来还有些冷场的气氛在柔和的笑容里逐渐起暖。
“那么好的话，送我一根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