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爷爷奶奶重男轻女
巨大沉重又雕龙画凤的木门被推开，言格进去，就看到言阿璃被搁在会议室沙发对面，与言胜和在屋里等待已久的言老夫人隔着玻璃桌对视着。
言格擦着汗道：“爷爷奶奶，今天叫我和阿璃来，是想我们了吗？”
言胜：“别放屁！我本来是有别的事情要问，但是刚刚这小崽开口诅咒长辈，这样没教养的孩子，不好好锤炼，是不会成器的！”
言阿璃被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打懵了，甚至忘了哭。
这会儿见到言格出现，百般委屈都涌上心头，刚叫了一声哥哥，就被言胜打断。
“言家女孩听我训话，都得跪着听！还不跪下！”
言格喝止：“不行！她还小，身体又差，跪不得！”
言胜大喝：“真是兄妹情深！那你来陪她跪！”
言格：“我跪了，就不能让我妹妹再跪！”
说着，他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膝盖一弯，就要往地上跪去。
“哥哥，不要，哥哥！”
阿璃扑过去，小小的人儿一点点高，只能抱住言格的膝盖，死死不让他跪。
形势仿佛和今天上午颠倒了个个儿，言阿敏若是在，恐怕要仰天大笑了。
言胜旁边的言老夫人站起身来，一把抓住言阿璃的肩膀，把她拖到一边，狠狠往下一按，言阿璃踉跄半步，跪了下去，膝盖落地发出“咚”地一声响，听起来疼极了。
言老夫人温声细语道：“早说了让你妈妈把这个女孩打掉，一个女孩子，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身体差脑子笨——”
言胜目光沉沉：“既然不是个男孩就算了，女孩子好好教育也好，听话懂事，服侍长辈，以后嫁到政界联姻，也算有点用处。
“可是看看言阿璃，被你们几个宠成什么样子！如今她对长辈出言不敬，我要她跪上一跪，也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言格上前想把言阿璃拉起来，可是言老夫人的手死死按在言阿璃肩上。
他不敢和奶奶动手，急得不知所措，径直陪跪在了一旁。
言格：“爷爷，我尊重您，不想和您顶嘴，但是你偏要处处针对阿璃！”
“阿璃年纪小，或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她一言又何妨？”
“退一步说，就算是小孩子胡言乱语，您老七十有余了，还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有意思吗？”
言胜被他一长串的回击气了个倒仰，连道三声“好好好”。
他转向言阿璃，语带威胁：“刚刚的话到底什么用意！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你就在这里，跪上一天吧！”
然而言阿璃的心思，此时已全然不在爷爷头顶那朵乌云上了。
她眼泪滚滚地淌了下来，滑过她白皙的脸蛋，眼圈红了一片，看向言格，嘴里不住叫着哥哥。
言格也看向她，看着洋娃娃似的妹妹，伸手给她擦着眼泪。
“不哭，阿璃，爷爷问什么就答什么。”
言胜见他二人一副兄妹情深模样，倒显得自己像个不明事理的恶毒家长，心里的火气更是腾腾往外冒。
他拿起一旁的龙头拐杖——这拐杖是个摆设，他身体不错，一时倒用不上——重重地往地上一锤，木质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言胜：“我再问一次！言阿璃，你刚刚的话，到底什么意思，给我解释解释！”
言阿璃抽泣着回答：“我、我就是看到、爷爷头上有一朵乌云，是代表祸患的意思……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诅咒爷爷……”
她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单薄的肩膀因为抽泣一耸一耸的，和按住她的那双带着青筋的手对比格外明显。
为了方便，言格给言阿璃随手套了一条裙子就出门了。
此时光裸的膝盖直接接触地板，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言阿璃就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哥哥，救我……
爸爸，你在哪里……
她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可是眼前的言格压抑着怒气，迫于身份不能掀翻自己肩上的手。
而忙于工作的言洛城，更是迟迟没有出现。
言阿璃垂下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言胜听了这个解释，面色并没有一点好转，反而狠狠瞪了一眼言阿璃。
“乌鸦嘴！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真不知道你爸爸非要把你养这么大，是想干嘛！”
闻言，言格狠狠抬头，看向言胜的眼神逐渐凶狠。
言老夫人接道：“我早说过，女孩到底是不如男孩。幸好你爸生了四个男孩，不然老言家赚的这么多钱都不知道该给谁哦。”
“老言，回头劝劝洛城，看他那宠孩子的样，回头可别便宜了外人。”
言胜没接她的腔，继续挑着言阿敏的错处：“我听说你今天刚会说话，第一件事就是诬陷小敏，挑拨你爸爸哥哥对小敏和你表叔大打出手。”
“那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又那么多狐狸毛，你一个小丫头半夜独自出门，一点不知检点，指不定被哪个狐狸攻击，还赖到小敏头上！
“我告诉你，没我的允许，小敏就一直在这个城市上学，别以为我跟你爸似的好糊弄！”
他看着言阿璃头上缠着的一圈圈的纱布，心里更加腻烦。
他嫌恶道：“病秧子女孩果然都是赔钱货，被宠成这样，以后可别连嫁人都嫁不出去，半分用处都派不上！”
他没有注意到，言格凶狠下来的眼神里，彻底没了尊敬。
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猛地站起，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他的肩上却突然被搭了一只手！
“爷爷，你怎么能这样骂奶奶呢？”
屋里四人闻言一惊，同时回头。
竟是四哥赶来了！
一身白大褂的言愈不紧不慢地向几人走来，脸上表情是和其父极为相似的冷淡。
他旁若无人地来到言阿璃身边，毫不尊敬地一把抓住言老夫人枯瘦如鸡爪的手腕，一点一点强硬地从言阿璃肩上拉开。
言老夫人震惊道：“老言，你看小愈，这是要造反吗？！”
言胜冷着脸，并没有给自己的夫人眼神：“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骂你奶奶了？”
言愈并没有看他，只是把言阿璃拉起来，又安静地给她膝盖上的灰尘拍掉。
还没发育好的膝盖骨跪久了，起来时已经无法支撑身体。
红色的压痕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言阿璃腿直发软，一边不受控制地往地上瘫去，一边软软地唤他：“哥哥……”
言愈见状，心脏抽痛了一下，一抄手把她抱了起来。
直到把言阿璃抱进怀里，他才慢悠悠回答：“您刚刚说，病秧子女孩都是赔钱货，我奶奶既是病秧子，又是女孩，她的药加起来比阿璃的贵个百八十倍！”
“照您的理论，可是赔钱货中的战斗赔钱货了？”
言胜：“我没说……”
言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是不是赔钱货不是由您说的算，我们给阿璃治病花一万不够，花十万不多，一分没从言家集团和您老的账户走。
“老爷子，账算糊涂也不怪您，毕竟年纪到这儿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刚刚言胜捶地的拐杖拿过来。
在言胜手里沉甸甸的龙头拐杖，到他手里，轻若无物。
他随手掂了掂，扔给言格。
言格一抄手接住，在手里耍了半圈，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险些挥到言老夫人脑门上。
言愈：“您知道的，我呢，又正好是干医学这行的，养老院和轮椅都给您物色好了。”
“粗略算了算价，啧，您也别嫌弃我奶奶赔钱货了，您赔钱的地方，多着呢。”
言胜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言愈淡淡道：“医生胆子都大，不然怎么给人开膛破肚？干的就是阎王的活计，劝您别惹我。”
“人老了免不得有个三病两灾，万一回头落我手里，怕您看了拿刀对着您的我，打了二两麻醉都闭不上眼。”
言胜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被言愈一警告，倒是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言老夫人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眼看着言愈抱着言阿璃就要出门，大喊道：“小愈，你这样是跟爷爷奶奶说话的态度吗？！”
言愈回头，诧异地看她，像是震惊于她还知道态度两字。
“你们刚跟阿璃说话的态度，是爷爷奶奶跟孙女说话的态度吗？”
“奶奶，我劝您重男轻女别太过火，多注意保健，不然我爸和我们哥四个要把财产全部留给阿璃的小道消息走漏，我怕您撑不到正式宣布，提前过去了。”
“啊，还有，爷爷您非要留下言阿敏的话，上学可以，我们也拦不住，住这儿就别想了，不然她恐怕要夜夜不得好眠了。”
随着他的威胁，言格手里的木质龙头拐杖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言格又恢复了之前总是傻呵呵的模样，手里的拐杖已然被他对折成了两截。
他跟着言愈出门，两截拐杖被他随手一抛，骨碌碌地滚到了沙发下面。
言老夫人“你——你——”了两声，捂住胸口，五官皱作一团，眼睛一翻往桌边滑去。
言胜看着头也不回、接连出门的兄弟俩，冲门外不敢进来的保姆大吼：“废物！快叫医生！快叫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