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塞外
“幻术？”念德和尚愣住了。
“没错，”那人朝念德解释道，“虽然有一部分戏曲的技巧在里面，但光靠这些可不够。”
“想要表演地更加逼真出彩，还需要一点简单的幻术辅佐。”
说着，那人伸手一抹，他身上正在汩汩流动的鲜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身朴素的黑衣，还有脸上那夸张的妆容。
白清点点头，还真给那饭店老板猜对了，那些钩斧砍头、钢锯截肢之类的把戏都不过是障眼法。
之前他在马背上的时候也看出了端倪，不过人家在表演，他也不好直接点破。
念德和尚长舒一口气，喃喃道：“是假的便好，是假的便好……”
白清看了老和尚一眼，没有说话。
几人把那小贼扭送到玉门东城的衙门后，就再次上路。
至于那些血社火，白清他们也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
毕竟人家用幻术只是表演赚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白清作为北镇抚司，除了向上报备一下，也就只能口头劝告两句。
那几位血社火的戏子也表现得很老实。
没办法，他们这种靠点浅薄修为混饭吃的人，明明没什么实力，但又正好在北镇抚司的管辖范围内。
所以他们看见北镇抚司，就和小贩看见城管一样，基本上是能躲就躲。
看着白清三人离去的背影，血社火那几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一共五个人，其中三个是在前台表演的戏子，另外两个是在幕后工作的人，行话叫做“二道幕”。
“廖大哥，怎么说？”其中一个二道幕问道，“难不成他们也是冲着那个来的？”
为首的男子面色阴沉：“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回去看看！”
“那东西已经快‘熟’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北镇抚司的人发现牠！”
另一个脸上画着血腥浓妆的戏子有些害怕：“廖大哥……他们可是锦衣卫！难不成我们要对锦衣卫动手吗……”
廖大哥一把抓过对方，脸色狰狞道：“那又怎么样！”
“咱们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的，我绝不可能把牠拱手让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
穿过玉门东城的北城门，眼前就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黄沙。
在古代，这片区域也被称为塞外。
老和尚早有准备，从行囊中掏出一条头巾，牢牢捂住口鼻。
白清和顾伊月也学着念德的样子，把兜帽翻过来罩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就连那两匹马也不例外，也是裹得严严实实。
塞外的空气中永远飘浮着数不清的沙粒尘埃。无论是人还是马，如果没有遮挡，只要几分钟，口鼻里就会噙满沙子。
只有骆驼能在这种地方生活，因为它们的眼睛和鼻子内都长着浓密的绒毛，自带防尘功效。
而且这些沙尘无孔不入，即便是遮掩地严严实实，三人还是要每走一会儿就停下来，清理身上的沙尘。
这段路比想象中的难走很多。
念德和尚说，沙地上最好不要骑马，因为人加马的重量很容易让马蹄陷入松软的沙地之中。
所以他们这一路只能牵着马缓慢步行。
两个时辰后，三人找到一块阴凉的巨石下稍作休息。
顾伊月放下兜帽，长长地护了一口气。
冰凉的汗珠从少女的脸颊滑落，带着淡淡的寒梅香气。
顾伊月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种炎热干燥的气候。
这时白清递上一个小葫芦。
“这是什么？”顾伊月问道。
“风丹子的遗物。”白清笑了笑，“平时是储物用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反正质地冰冷，放怀里挺凉爽的。”
顾伊月有些好奇，接过那只造型奇特的葫芦。
葫芦表面质地温润，通体清凉，入手之后果然能感到丝丝寒意，在这干燥的环境中让人神清气爽。
葫芦表面上还有奇异的黄纹刻着一串梵文。
“嘛嘛郭林萨敏达……”顾伊月看着上面的梵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具体含义我也不知道，”白清耸耸肩，“应该是开启葫芦的法诀吧。”
倒是一旁的念德大师凑了过来：“这是《九曲经文》中的偈语，意思是万物归于芥子。”
白清和顾伊月对佛家都没什么了解，于是问道：“念德大师，这句偈语有什么深意吗？”
念德挠挠光头：“这……也没什么深意吧。按照字面意思，就是在这个葫芦里，所有东西都小如芥子。”
老和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高深的解释：“大概就是说这个葫芦特能装？”
顾伊月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这个老和尚能说出什么高深的禅理，没想到也就怎么回事。
就他这水平，居然还能在太安城混这么久。莫非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白清倒是笑了笑：“大师言简意赅，干脆利落，实解我心头之惑。”
老和尚原本还有些局促，毕竟说经讲禅不是他的擅长，也难免会叫人看扁了去。
不过听到白清的话后，他又稍稍宽心几分，讪讪笑着回礼。
三人休息一会儿后，又继续赶路。
有这枚葫芦在身上，顾伊月感觉到隐隐寒气蕴在长袍下，果然凉爽不少。
不过走了一会儿，白清就发现了些异样。
他们从休息结束到现在才走了十来分钟，但白清居然感觉到了明显的疲态。
不止是自己，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修为较高的顾伊月还能风轻云淡，但念德老和尚却走不下去了，不得不盘腿坐在地上休息。
“顾公子，顾姑娘……”老和尚气喘吁吁道，“贫僧稍稍歇一会儿……”
“这是怎么回事……”白清面色凝重。
就在这时，白清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黑腕虫，此时竟大多都聚集在了腿上。
他脑中灵光一闪，缓缓抬腿。
果不其然，他每次抬脚都异常费力，好似脚上有千斤重担。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沙地中伸出来，死死拽住他们的脚！
白清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试探性地朝念德问道：“念德大师，这路好像越来越难走了！”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对方。
念德伸出手掌，往地里一插。
下一秒，他的手就这么毫无阻凝地插进沙地中。
老和尚脸色一变：“坏了！我们遇到活沙了！”